【阅读悦读丨散文】素心《别样桃花》
文/素心
【作者简介】素心,本名于丽红,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草原》《百柳》《中国财经报》《文学月报》和多个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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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城的春天来得有些晚,晨光才刚刚苏醒,天空有些许的阴暗。要下雨吧?空气中有湿湿润润雨的味道。早春微寒,桃花的花蕊藏在含苞里,正瞧准时机,准备突然间惊艳到你。
老爸早早起床,帮老妈收拾停当,就会带着老妈来到小区的广场里晨练。老妈腿脚还好,可是说话却不怎么利落,她说话百分之五十老爸靠猜,老俩口往往在一起说话会闹好多笑话,有时老妈说话,老爸猜得南辕北辙,猜着猜着,老俩口就会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声就在广场中传播开来。
2016年秋天一个猝不及防的夜,本来健康的老妈病倒了。电话铃声尖利的刺破夜空的宁静,突兀的响起;才睡下不久的我心慌的不能自主,我最怕的午夜铃声就这样没有一点征兆的响了起来,记得上次是舅舅出车祸的时候。
突然的冷侵袭了这秋,晚秋的夜让我忽然感到自己分外单薄,冷到浑身发抖。
从我有记忆以来,老妈就总在操劳中。当年老妈十六岁的花季嫁给了老爸。十六岁啊,根本还就是个小孩子,可是妈妈却已经嫁为人妇。老妈在十七岁的时候生下我,成为孩子妈妈。那时的家真的太穷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是中国最困难时期,家家粮食短缺而我家又人口众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再加上嗷嗷待哺的我。爸爸那时已经去国营农牧场的机耕队上班,家里只有妈妈一人去生产队挣工分。
不记得是我几岁的时候了,分产单干包干到户了。我家是牧区,分了二十多亩地还有三十多只羊。那一年我对老妈的记忆定格在披头散发,眼含泪痕、浑身泥水的样子。草原的天说变就变,六月是草原剪羊毛的季节,谁知道那年初夏,绵羊才刚刚剪过羊毛,老天就和人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天降鹅毛大雪。这只有在戏文里听过,六月下雪窦娥冤,可是我们无人喊冤,为何却突然下起雪来。才剪掉羊毛的羊突遇六月飞雪,正在山上放牧的羊群瘫痪了,羊被冻的瑟瑟发抖,动弹不得。
那时老爸上班地点离家有二十多里,爷爷奶奶年岁又大,上不了山。眼看着有劳力的人家上山把羊抢救回来,把暖炕烧得热热的,为冻得半死的羊取暖。三十多只羊,那是全家生活的指望啊,爷爷奶奶干着急出不去,爸爸又赶不回来。情急的老妈,一头冲进了风雪里。再后来,我就看到老妈抱着一只半大羊羔冲进了屋里,含着眼泪满身的泥水,匆匆放下羊羔就又跑了出去。原来老妈自己去草场抢救我家的羊了,要强的老妈,就这样一只只的抱着羊来回奔跑,也不知道老妈到底摔了多少跤,满脸满身的泥水头发披散着,等到大伯他们过来帮忙时,妈妈已经抢救回来十多只了。等把我家羊全部救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睡得正熟的我,被老妈的哭声惊醒;睡眼惺忪的我看到奶奶正在给老妈上药,她的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我才明白老妈只所以会哭不是因为疼,而是心疼家里的那些羊,担心家里的生计。
一直在农村生活的老妈,有着乡里人特有的善良淳朴。她与邻居之间相处十分和谐,又孝敬公婆,是村里有名的孝顺媳妇。
我8岁时,跟随爸爸离开了生我养我的草原,来到小镇紫城。次年,妈妈也离开农村来到了街里,和我们团聚。我家孩子多,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很难在城里生存。因此妈妈要不停的打着零工,补贴家用,但也常常捉襟见肘。
老爸老妈勤俭持家,我们也一天天在长高,虽然日子依旧紧巴巴,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相亲相爱却并不觉得苦。我们长大了,老爸老妈却老了。然而,才刚刚安稳一点的家,因为小妹的过早离世,充满了无限哀伤;爸妈更是一夜白头,苍老了许多。人生最伤心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老爸老妈长期失眠,老妈更是经常以泪洗面。中年丧女之痛成了爸妈的心结,也成了我们姐弟中不可言说的痛。我家姐妹三人,小妹和我长得最像,熟悉小妹的人多年后还会把我错认成她,每被人错认一次,我心里的痛就会多一分。
艰难中前行的我家,在爸妈多年的操劳下,再大的风浪也安安稳稳的挺了过来;我们各个健康开朗,并且都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该是父母享福的时候了,可是老天为何又同我们开这样残酷的玩笑?
躺在病床上的老妈,不能自主翻身,不能自主排尿。可是与病魔的抗争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医院里老妈的手总是在空中无助的抓来抓去,这时如果递过去你的手,她就会一下子抓住,并且安静下来。默默的坐在老妈床前,任老妈抓着我的手,那时感觉老妈就像一个需要有人爱护的孩子,需要有人给她力量给她支撑!我和妈妈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相互传递着爱与支持!亲情是世界上最坚韧的纽带,任谁都无法替代。
人的意志,有时是那么强大。在危机面前,坚强的意志会征服很多不可能攀越的高峰。老妈从重症监护室挪进了单人病房,慢长的水肿修复期还在继续。过程是缓慢的,可是结果正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水肿在慢慢缩小,压歪的中轴线在慢慢得到校正,我们的心随着CT片子中阴影逐渐缩小而日渐开朗起来。
老妈不屈的抗争又一次胜利了。
老妈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出院回家后的老妈只在轮椅上坐了两天,就再也不肯坐进去,老妈言语不清楚,但是她却强烈的表达了不肯坐轮椅的意思。她出院两天,就倔强的扶着窗台站了起来,半个月后,就可以扶着墙在家里来回走动了。
后期康复是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我坚强的老妈,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她不但在短时间内站了起来,而且还能够生活自理。风风雨雨中老妈走过了63个春秋,苦和累都未曾让她退缩过,如今在病魔面前老妈又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
今天清晨,我漫步在紫城街头,转过街角一朵桃花入眼,春来了。春虽然来得晚些,可终究还是没有辜负人们的期待。街旁花园里晨练的人们和着音乐节拍做着各种各样的运动,老爸老妈就融在他们之中。
此时突然传来大妈爽朗的笑声,紫城的清晨顿时觉得无比的美好与惬意,看着娇艳的桃红,似乎看到老妈因运动而绯红的面颊充满活力,老妈的脸庞更似一朵别样绽放的美丽桃花!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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