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推崇《红楼梦》,是红学集大成者,称书中有阶级斗争
毛泽东十分喜爱中国古典文学,尤其对《红楼梦》推崇备至。1938年10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期间,毛泽东曾经对身边的贺龙、徐海东等将领们开玩笑地说道:“中国有三部著名的小说,《三国》、《水浒》和《红楼梦》,谁不看完这三部小说,不算中国人!”当时贺龙就嚷了起来:“我没看过,不过我不是外国人!”毛泽东看向徐海东,问道:“海东,你看过这三部小说没有?”徐海东说:“《三国》看过,《水浒》也看过,没有看过《红楼梦》,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毛泽东笑着说:“那,你算半个中国人!”身旁的人都大笑起来。可见红楼梦在毛泽东心中的位置有多高。
毛泽东还曾在正式的场合给予了《红楼梦》极高的评价。他曾在《论十大关系》中说:“中国工农业不发达、科学技术水平也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过《红楼梦》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他把《红楼梦》一书视为中国对世界作出的杰出贡献,认为《红楼梦》一书代表了中国文学的巅峰,是无与伦比的成就。
大观园
为什么毛泽东有这样的表述呢?是因为他认为《红楼梦》应当要当作历史来看,他说《红楼梦》有着极丰富的社会史料,看了《红楼梦》就会知道什么是封建主义,他认为红楼梦对旧中国的社会现实有非常精准的描述,对中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阐述得十分深刻。1961年12月20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各大区第一书记会议上讲话时说:“《红楼梦》不仅要当作小说看,而且要当作历史看。它写的是很细致的、很精细的社会历史。他的书中写了几百人,有三四百人,其中只有三十三人是统治阶级,约占十分之一,其余都是被压迫的。牺牲的、死的很多,如鸳鸯、尤二姐、尤三姐、司棋、金钏、晴雯、秦可卿和她的一个丫鬟。秦可卿实际是自杀的,书上看不出来。贾宝玉对这些人都是同情的。”
统治阶级骄奢淫逸
《红楼梦》一书毛泽东多次对身边的人讲至少要看五遍以上,他认为看懂了《红楼梦》就看懂了人情世故,理清了社会现实的真相。对此刘少奇也有同感,刘少奇也认为《红楼梦》讲到了很细致的封建社会情况。毛泽东曾经向厚重少文的许世友推荐要看《红楼梦》,但是许世友那里看得进去《红楼梦》,只是让秘书摘抄了一些内容让他看,然后他就在公开场合讲《红楼梦》是谈的男女之间吊膀子的书,他的这一说法受到了毛泽东的批评。毛泽东同周恩来等人谈话,曾特地说起:“许世友反对读《红楼梦》,说尽是吊膀子。你没有看,怎么知道是吊膀子?”后来在八大军区对调的会议上,毛泽东又当面训诫许将军:“你现在也看《红楼梦》了吗?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哩!”毛泽东的批评,让许世友很不好意思。
毛泽东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看了《红楼梦》一书,刚开始看的时候,他还很年轻,也认为当时普通人的看法,《红楼梦》就是讲得男女情爱的故事,他在他1913年的笔记《讲堂录》中认为《红楼梦》是一部意淫的小说,但是后来随着他的阅历的增长,他完全改变了这一看法,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宏编巨作,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不是一部简单的男女情爱小说所能形容的。可以说至从他1913年看了《红楼梦》以后,《红楼梦》一书就伴随了他的一身。他读过无数遍《红楼梦》,读得都非常地仔细,对书中的内容、人物、故事情节、诗词谚语、人物对话等都极为熟悉,在很多场合讲话时,他对《红楼梦》中的典故内容可以说随手捻来,毫无违和之感。他前前后后搜罗过、读过20多种版本的《红楼梦》。据毛泽东的秘书记载,毛泽东搜罗读过了这20多种《红楼梦》是:
《增评补图石头记》(木刻大字本)(4函32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本)(1函8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6回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1函8册)、《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书局1963年版(1-12册)、《戚蓼生序本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73年版(2函20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文学古籍刊行社1955年版(1函8册)、《原本红楼梦》有正书局版、《红楼梦》道光壬辰年版(1-24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上、下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乾隆甲戌16回本)中华书局1962年版(1-4册)、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胡适评)1961年版(1-2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俞平伯评)中华书局1962年版(1-4册)、《全图增评石头记》上海求志斋光绪戌申年版(1-16册)、《原本全图红楼梦》(1-16册)、《绘图评注石头记》(王希廉评)道光壬辰版(1-2册)、《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台湾中央印制厂影印)(1-2册)、《增评补图石头记》道光壬辰年版(1-16册)、《增评补图石头记》光绪戊戌年上海石印(1-16册)。
还有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内各出版社出版的各种平装本《红楼梦》。这些书毛泽东都一一看过,不仅看过,而且用铅笔在这些书上圈圈点点,很多地方划了竖线或红线,写了着重号,有些书打开放在毛泽东的住所的房间内,有些书被毛泽东折了角,有些书内还夹有纸条。这些书毛泽东都认真地看过,并且默记了其中的内容,认真进行了思考,形成了很多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在毛泽东看来,把《红楼梦》当故事来读,是读小说的初浅层次;把《红楼梦》当历史来读,才能进入到读小说的较深层次。毛泽东是以一个政治家的阅历详读《红楼梦》,从《红楼梦》中不断获得新的感悟,并和自己的工作实践相结合起来。
他十分推崇《红楼梦》的艺术成就,多次运用《红楼梦》人物的语言,来形容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1949年初,国民党战败求和,提出对他们的军队有确实保障为和平谈判的前提。毛泽东在《评战犯求和》一文对其予以驳斥道:“大观园里贾宝玉的命根是系在颈上的一块石头,国民党的命根是它的军队,怎么好说不'保障’,或者虽有'保障’而不'确实’呢?” 在1957年9月1日最高国务院会议的结束语中,他运用王熙凤对刘姥姥的一句话“大有大的难处”来说明大国的事情也并不那么好办。五十年代,毛泽东在访苏时用林黛玉的话来形容当时的国际形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形容唯物主义无所畏惧时,他多次引用了王熙凤的名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还引用丫头小红说过的话:“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来阐述自已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观点,说明事物都是相互转化的,有聚就有散。在提醒党员干部不能被糖衣炮弹打中迷失方向,举出了“贾政做官”的事例,让身边被坏人所包围。像这样的例子在毛泽东所写的文章中捬拾即是,不胜枚举,说明了毛泽东对《红楼梦》非常熟悉,达到了运用自如的程度。
《红楼梦》一书是中国古典文学小说的集大成者,其内容可以说是包罗万象,被称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因为视角不同,所以每个人眼里都有一部 《红楼梦》。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作为中国的杰出的无产阶级政治家的毛泽东在《红楼梦》中则看到了政治斗争,看到了阶级斗争。他是这样对许世友说的:“他那是把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写出来,所以有两个人,一名叫甄士隐,一名叫贾雨村,真事不能讲,就是政治斗争,吊膀子这些是掩盖它的。”毛泽东把《红楼梦》作为一部历史来看的,他认为《红楼梦》描写了封建社会因为其固有的矛盾必然会被新的生产关系所取代,走向崩溃的过程。在延安时,毛泽东曾经就谈道:“还是要看《红楼梦》啊!那里写了贪官污吏,写了皇帝王爷,写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隶。大地主是从小地主里冒出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了这本书就懂了什么是地主阶级,什么是封建社会。就会明白为什么要推翻它!”1954年3月10日,毛泽东又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红楼梦》这部书写得很好,它是讲阶级斗争的,要看五遍才能有发言权哩。”他还说:“多少年来,很多人研究它,并没有真懂。”
他认为《红楼梦》的总纲在第四回,第四回《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讲到护官符,提到四大家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作为统治阶级,他们互相勾结,互相包庇,结成利益共同体,欺压劳动人民。他说:这一段是《红楼梦》的总纲,意在说明它点明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统治结构。书里虽然只写了贾府一家的衰败史,其实是写以“四大家族”为代表的封建官僚政治的衰败史,预示了封建制度的灭亡。同时他认为《红楼梦》所写的阶级斗争十分激烈,出了几十条人命。毛泽东讲《红楼梦》中的人物划成了两个阶级,一个是统治阶级,一是被统治阶级。他说《红楼梦》中写了几百人,有三四百人,其中只有三十三人是统治阶级,约占十分之一,其余都是被压迫的,都是奴隶。牺牲的、死的很多,如鸳鸯、尤二姐、尤三姐、司棋、金钏、晴雯、秦可卿和她的一个丫鬟。
《红楼梦》中的奴隶主和奴隶
毛泽东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历史书,既然是历史书,不拿阶级斗争观点讲就讲不通。他对王昆仑所写的《红楼人物论》一文十分赞同,认为写得最好的是对王熙凤形象的分析,毛泽东讲,我才注意到了《红楼梦》是一个阶级斗争历史,认为这个是很了不起的发现。在毛泽东看来,《红楼梦》是一部四大家族衰败史,通过贾府一家看四家,由四家看整个封建社会的灭亡。他说,贾府为什么会衰败,他认可第二回冷子兴讲贾府的“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后继乏人,王熙凤、探春成了能干人,贾宝玉这个大家最器重、最聪明的男人却成了逆子。家长制也不能维持了,荣国府的最高家长是贾母,可是贾赦、贾政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贾琏是贾赦的儿子,他根本不听贾赦的话。贾宝玉和林黛玉作为反抗者、他们之所以相爱,基础就是他们不认同封建家长制的那一套指导方针,不愿意求官搏功名。这个大家庭从里到外到人生观、价值观都发生变化,所以他说《红楼梦》这一点上写出了家长制的失败,写出了人生价值的不同选择。
毛泽东在一次谈话中说: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还是想补天,想补封建制度的天,但是《红楼梦》里写的却是封建家族的衰落,可以说是曹雪芹的世界观和他的创作是矛盾的。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毛泽东在杭州和胡绳等人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谈话时说:“《红楼梦》中就可以看出家长制度是在不断分裂中。贾琏是贾赦的儿子,不听贾赦的话。王夫人把凤姐笼络过去,可是凤姐想各种办法来积攒自己的私房。荣国府的最高家长是贾母,可是贾赦、贾政各人又有各人的打算。”毛泽东还引用《红楼梦》里的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篷窗上”,来说明封建社会的兴衰变化,以及封建家长制的瓦解。同时他认为封建社会是没有出路的,贾宝玉、林黛玉反对走仕途道路,和封建大家庭产生了矛盾,但是又找不到出路所在。他认为《红楼梦》反映了旧制度已经走向了末路,新的制度终究会形成。
毛泽东喜欢看《红楼梦》,对《红楼梦》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在阅看的过程中抒发了他不同于新老红学家的感悟和认识,对推动红学的研究有着极其重要的社会现实意义。
毛泽东对旧红学俞平伯的批判
毛泽东是《红楼梦》研究的集大成者,虽然毛泽东没有写过有关《红楼梦》研究的专著或专门的文章,但是毛泽东对《红楼梦》有着专门的研究理论观点,这些理论观点散见于他从事革命和建设工作的历次讲话和文章中,只要将他在这些文章和讲话中对《红楼梦》的理论观点加以汇编整理,就可以形成毛泽东对《红楼梦》研究的理论体系,这些理论和观点迵异于老红学,也不同于新红学,既不是什么索隐派,也不是什么释真派,也不是什么评点派,考证派,题咏派,可以说是自成一派,如果要起个名字,我认为毛泽东将《红楼梦》作为历史小说来看待,是不是可以称作精细社会历史派?
叱咤风云
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研究《红楼梦》,是当代新红学的代表。在研究新红学时运用了阶级分析和阶级斗争的原理,来分析《红楼梦》中的故事,毛泽东对《红楼梦》的解说也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1964年8月,毛泽东和哲学工作者谈话时说道:“《红楼梦》写出二百多年了,研究红学的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可见问题之难。有俞平伯、王昆仑,都是专家。何其芳也写了个序,又出了个吴世昌。这是新红学,老的不算。蔡元培对《红楼梦》的观点是不对的,胡适的看法比较对一点。” 他之所以微微同意胡适的观点,是因为胡适认为《红楼梦》是写的历史上的作者的真事,当然他也组织过对胡适研究的所谓新红学的批判,对胡适的很多观点他都是不赞同的,除了很小一部分相对合理的内容。毛泽东认为《红楼梦》就是一部阶级斗争的历史,同时他认为《红楼梦》体现了封建社会必然会被新的社会制度所取代,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所以他认同《红楼梦》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个大败局的结果,《红楼梦》上的四大家族最后的结局是悲剧这一事实,但是就整个社会来讲未必不是个好事。所以毛泽东对《红楼梦》的阶级分析和阶级斗争的发现是对《红楼梦》研究的一大贡献,从而跳出过去的理论窠臼,打开了红学研究的新天地,为指导社会实践提供了良好的教材。
毛泽东善于发现《红楼梦》中过去其他人未能发现的问题,从而找到中国社会发展的脉络。1962年1月,在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在谈到17世纪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发展历史时说:“17世纪是什么时代呢?那是中国的明朝末年和清朝初年。再过一个世纪,到18世纪的上半期,就是清朝乾隆时代。《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就生活在那个时代,就是产生贾宝玉这种不满意封建制度的小说人物的时代。乾隆时代,中国已经有了一些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但是还是封建社会。这就是出现大观园里那一群小说人物的社会背景。”在与《红楼梦》同时的十七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起步,中国的封建社会也在逐渐演变,即产生了新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这些内容在《红楼梦》中都有所体现,毛泽东则敏锐地发现了它们,并且在若干的场合加以阐述,从而进一步说明社会发展的规律,并对照中国的社会现实,对中国的社会结构加以分析,这对毛泽东吃准中国的国情有很大的裨益。毛泽东对《红楼梦》中的东西研究得很深,只要是涉及到经济上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他曾专门对《红楼梦》中的物产进行过考证。
《红楼梦》中有来自各地的时新物产
由于毛泽东对《红楼梦》的热爱,加之他作为领袖的巨大影响力,极大地推动了《红楼梦》的普及,有力地推动了《红楼梦》研究的发展,并将这一文化瑰宝推向了全世界,加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宣传,也增强了人民群众的民族自豪感,进一步传播了文化知识的传播,同时也增强了有识之士研究历史,学习历史的热情。毛泽东从他作为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治家研究《红楼梦》,对《红楼梦》发表的言论是我们研究《红楼梦》的一座巨大的宝藏,值得我们去深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