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纯皇后——中国版小和田雅子

小和田雅子

雅子皇后全名小和田雅子。她出身外交官家庭。父亲小和田恒曾任日本副外相。雅子自幼跟着父母四处迁徙,学会五国语言。雅子学业成绩十分优秀,先后毕业于哈佛大学和牛津大学,被视为日本外务省最有前途的女外交官。雅子曾一度抗拒嫁入日本皇室,但最终屈服于外界压力。婚后,美丽能干的雅子沦为生育工具,因精神压力过大,数度流产。她甚至患上了适应障碍症,远离公众视野。她最终也没能生下日本民众期待的皇子。因为没有子嗣,皇太子德仁的储位甚至一度受到弟弟的威胁。

无独有偶,在中国的清朝时期,也有这么一位皇后。她端庄秀美、贤惠博学,但却和雅子的遭遇十分相似。她就是乾隆帝原配嫡后——孝贤纯皇后。多年来,乾隆帝和孝贤纯皇后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被人们津津乐道,但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会发现近乎完美的孝贤纯皇后其实就是中国版的小和田雅子。

孝贤纯皇后富察氏出身满洲镶黄旗,为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生于康熙五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

富察氏起源于唐末女真“通用三十姓”之蒲察氏。金朝时期,蒲察氏为女真第二姓,与皇室世代姻亲。金太祖之母靖宣皇后、金世宗嫡母钦慈皇后都来自蒲察氏。

富察氏根据其居住地共分为九支。孝贤纯皇后家族出自其中的沙济富察氏。沙济富察氏在明代属建州右卫,始祖为兄弟二人,兄名“纳苏莫尔根”,弟名“檀都”。纳苏莫尔根的子孙并不兴旺,沙济富察氏主要为檀都子孙传袭。至第四代檀都子孙主要分成两支,长支由莽色都朱乎率领,次支由旺吉努率领。莽色都朱乎长子王杲为最后一任建州右卫督指挥。莽色都朱乎幼女衮代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二任大福晋。后因王杲与其子阿泰先后反明被明朝派军征剿,莽色都朱乎一支遭到株杀。衮代又于清太祖后期被休弃,该家族成员即被清廷排斥,后世子孙从此凋零,除康熙年间工部尚书倪满外再无出众者。

孝贤纯皇后六世祖旺吉努率族归附努尔哈赤,授正蓝旗佐领,当时的正蓝旗旗主为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旺吉努和儿子万吉哈能征善战,他们所管理的佐领人数不断增加。后来皇太极从莽古尔泰手中夺走正蓝旗,将正蓝旗与自己的两黄旗混编重组,富察家族一分为二,分属镶黄旗和正黄旗。

孝贤纯皇后曾祖父哈什屯在顺治朝官至从一品内大臣,加太子太保。祖父米思翰在康熙年间当过7年的从一品户部尚书,曾经大力支持康熙皇帝的撤藩政策,深受康熙皇帝的器重。大伯父马斯喀官至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二伯父马齐“历相三朝,年逾大耋,抒忠宣力,端谨老成,领袖班联,名望夙重,举朝未有若此之久者”。三伯父马武任过都统、领侍卫内大臣,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多年报效朝廷,被雍正皇帝称为“圣眷最渥之人”。时人记载:“明(明珠)、索(索额图)既败后,公(马齐)同其弟太尉公武(马武),权重一时,时谚云'二马吃尽天下草’。”

孝贤纯皇后父亲李荣保官至从一品察哈尔总管。天聪六年,后金灭察哈尔部,皇太极封林丹汗之子额哲为贝勒,其所部被安置于义州。康熙十四年,额哲之孙布尔尼起兵反叛,叛乱平定后,康熙皇帝设察哈尔总管统领原察哈尔部。

孝贤纯皇后画像

从现存孝贤纯皇后的画像可以看出,她长相出众。乾隆帝也曾在诗中多次由衷赞美她姿容窈窕。

此外,孝贤纯皇后自幼就是个少见的大才女。富察氏后人玄海的回忆录有如此描述:忽一日,雍亲王突然来访。李荣保夫人和小女回避不及。雍亲王见满桌皆是抄经文,信手拿起一张看罢,脱口称赞此字笔力刚劲。他问出自谁手。李荣保指着女儿富察氏说:“是小女所写。”雍亲王再看站在夫人旁边之女,雍容华贵、一身威仪。雍亲王笑容满面地问富察氏读什么书。富察氏对答如流。雍亲王回府后,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过来请安。雍亲王便把李荣保之女所写字幅拿出来让三位阿哥看,对他们说:“此字乃是一位九岁的格格所写,你们如不用心上进,可连女童都不如了。”正是由于这件事给雍正帝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后来雍正帝就把富察氏指配给密定皇储弘历。

雍正元年,富察氏父亲李荣保病逝,富察氏守孝三年。

雍正五年,才貌双全的富察氏参加了每三年一次的八旗选秀,被雍正帝选为皇四子弘历的嫡福晋。七月十八日,两人在紫禁城乾西二所举行了婚礼。

婚后,夫妻琴瑟和谐。弘历诗中一再提到二人彼此相知亲密的情形:“愁喜惟予共,寒暄无刻忘”、“山亭水榭间,并辇同舟所”、“一日不见如三月”、“深情赢得梦魂牵”、“忆昔室家赋琴瑟”等。

雍正六年十月初二子时,富察氏生下弘历嫡长女。但此女于雍正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戌刻殇。

雍正八年六月二十六日,富察氏生下弘历嫡长子,雍正帝亲自赐名为永琏。

雍正九年五月二十四日,富察氏生下弘历嫡次女。

雍正十一年,弘历被封为宝亲王,富察氏成为宝亲王嫡福晋。

从雍正五年到雍正十三年,儿女双全的富察氏在乾西二所度过了一段十分幸福的时光。

雍正十三年,乾隆帝即位。九月二十四日,封富察氏为皇后,追封皇后父李荣保为一等承恩公。

雍正帝曾赐宝亲王弘历号长春居士。乾隆帝为了表达对皇后的爱意,赐皇后居紫禁城长春宫,将皇后在圆明园的住处改名长春仙馆。乾隆帝将与自己名号相匹配的地方赐爱妻居住,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长春宫明间设地屏宝座,上悬乾隆帝御笔所题的“敬修内则”匾。长春仙馆四面环水,进出由木桥与其它景区相连接。东路的正殿作为太后寝宫,而皇后则一直居住在西路,随时侍奉皇太后。

乾隆帝称赞皇后:“历观古之贤后,盖实无以加兹。朕躬揽万几。勤劳宵旰。宫闱内政。全资皇后综理。皇后上侍圣母皇太后。承欢朝夕。纯孝性成。而治事精详。轻重得体。自妃嫔以至宫人。无不奉法感恩。心悦诚服。十余年来。朕之得以专心国事。有余暇以从容册府者。皇后之助也”。

富察皇后生性节俭,平素以通草绒花为饰。有次乾隆帝对皇后谈起关外旧俗,提及祖上刚刚创建帝业的时候,衣物的装饰都是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在袖口。皇后深悉帝心,特地做了一个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制而成的燧囊献给皇帝,以示不忘满洲本色。乾隆帝非常珍爱皇后亲手缝制的燧囊,一直带在身边。

富察皇后和乾隆帝心心相印,皇后对皇帝情真意切。一次乾隆帝患疥疮,愈后体弱,医生嘱咐须静养百日。富察皇后于是就住在皇帝的寝宫外屋,无微不至地照料百天后,见皇帝气色如初,身体复原才搬回自己的寝宫。乾隆帝在《雨二首》的注文中特别提到:“忆十三年来,朕无日不以雨暘繋念,皇后实同此欣戚也。今晨观德殿奠酒,若常此时遇雨,应解愁而相慰,兹岂可复得耶?兴言及此,泪欲沾襟。”

另外,富察皇后对乾隆帝的生母十分孝顺。《清宫词》载:“皇后事太后最得欢心,皇帝称其淑德为古今贤后,故侍遇后族宠贵无比……圣心眷注亦古今所罕见也”。

乾隆二年十二月初四,富察氏被正式册立为皇后。乾隆帝命保和殿大学士鄂尔泰为正使,户部尚书海望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嫡妃富察氏为皇后。册文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咨尔嫡妃富察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誉蔼河洲。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兹奉崇庆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懿训。表正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勖夏凊冬温之节。布坤宁之雅化。赞宵衣旰食之勤。恭俭以率六宫。仁惠以膺多福。螽斯樛木。和风溥被于闺闱。茧馆鞠衣。德教覃敷于海宇。永绥天禄。懋迓鸿禧。钦哉。”

乾隆皇帝和富察皇后

然“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随着富察氏荣登后位,完美如斯的她渐渐被噩梦笼罩。

乾隆元年七月初二,乾隆帝秘密册立富察氏之子永琏为皇太子。乾隆三年九月,乾隆帝于北郊阅射,令永琏随观焉,永琏冒寒得疾。十月十二日巳刻,永琏因风寒病逝于宁寿宫,年仅九岁。乾隆帝辍朝五日,谕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军机大臣:“永琏乃皇后所生,朕之嫡子,聪明贵重,气宇不凡。皇考命名,隐示承宗器之意。朕御极后,恪守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是虽未册立,已命为皇太子矣。今既薨逝,一切典礼用皇太子仪注行。”十一月,册赠皇太子,谥端慧。经过反复挑选,最后选定朱华山为皇太子陵址。乾隆帝从内务府拨银十六万八千多两,从工部提取建筑材料无数,并特付金叶子三百多两,为永琏修建了太子园寝。永琏于乾隆八年十二月十一日入葬端慧皇太子园寝。按制除帝后陵在清明、中元、冬至、岁暮行四时钦派王大臣亲祭外,其余人等不得逾制,而乾隆帝对于年仅九岁的永琏也采用同样规制。乾隆九年十月,园寝正式竣工。

永琏的薨逝对一心希望由嫡子继承皇位的乾隆帝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富察皇后深深理解丈夫的心情。她知道,为了获得广大汉人的支持,她作为皇后,有义务生下皇子。当时举国上下都在期待皇后能够再度诞下皇子。乾隆十年正月,慧贤皇贵妃薨逝。皇贵妃临终遗愿就是中宫能够尽快生下皇位继承人。可以想象,富察皇后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乾隆十年,三十三岁的富察皇后终于再次怀孕,乾隆帝大喜过望。乾隆十一年正月,因为皇后怀有身孕,乾隆帝并未按惯例去圆明园度过元宵节,而是留在紫禁城陪伴富察皇后。四月初八子时,富察皇后不负众望生下皇子。此日为佛诞日,当天正逢久旱之后大沛甘霖,笃信佛教的乾隆帝十分欣喜,倍感天恩眷顾。他挥笔庆贺爱子的诞生:

“九龙喷水梵函传,疑似今思信有焉。

已看黍田沾沃若,更欣树壁庆居然。

人情静验咸和豫,天意钦承倍惕乾。

额手但知丰是瑞,颐祈岁岁结为缘。”

乾隆帝为得嫡子之大喜,亲自抄写《白衣大悲五印陀罗尼》。

乾隆帝未按照皇子适龄后才命名的传统,在皇七子还不满周岁时,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取名为永琮。琮是祭祀时候用的玉杯,且宗字有秉承宗业的意思,和永琏一样,所寓含的继位之意也是很显然的。为皇七子命名永琮后不久,乾隆帝发现宗室中也有永字辈的名叫永琮,便立即下令其改名,连改的名字都给想好了,命令那个孩子给叫永瑺。

第二年佛诞,永琮周岁,绵绵细雨再次降临,乾隆帝再赋诗一首:

“廉纤夜雨枕边传,天眷常承独厚焉。

饶有对时增惕若,那无抚节庆油然。

啐盘嘉祉徵图策,佛钵良因自竺乾。

恰忆去年得句日,果然岁岁结为缘。”

乾隆帝意欲册立永琮为皇太子,他称赞永琮 “性成夙慧,歧嶷表异,出自正嫡,聪颖殊常。”皇太后在诸孙中也最为宠爱永琮。

就在富察皇后感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当年腊月二十九日亥时,永琮因出痘殇。乾隆帝悲痛万分,谕:“先朝未有以元后正嫡绍承大统者,朕乃欲行先人所未行之事,邀先人不能获之福,此乃朕之过耶!”乾隆帝以皇后“侍奉皇太后,承欢致孝,备极恭顺,作配朕躬,恭俭宽仁”之故,命皇七子丧仪“应视皇子为优”。经礼部等衙门奏准,拟定丧议,刚刚过完乾隆十三年的大年初一,便开始为永琮办理丧事。正月初二日,将皇七子遗体盛入“金棺”。诸王大臣官员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初四日,将“金棺”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初六日,赐皇七子谥号为“悼敏皇子”。十一日,行“初祭礼”。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宗室贵族,民公侯伯以下四品以上官员和公主、福晋以下大臣命妇以上齐集祭所,读祭文、奠酒、行礼。十二日,行“绎祭礼”。内务府官员齐集行礼。二十三日,行“大祭礼”。乾隆皇帝亲临祭所,奠酒三爵,其余同“初祭”。二十七日,行“周月礼”,或称“满月祭”。众人齐集行礼与“初祭”同。此后满第二个月、第三个月仍按此仪行祭。

已满三十七岁、身体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生育所掏空的富察皇后深感绝望,但她顾及皇太后和皇帝的心情,又不敢过分表露,只有强压在心中,最终郁郁成疾。而此时的乾隆帝,并未放弃由嫡子继承大统的期望,公开表示希望皇后能够再次生子。这对富察皇后来说实在是不可承受之重。

乾隆帝为了排遣内心的悲痛。于乾隆十三年正月,恭奉皇太后东巡,皇后随驾出巡。二月二十四日,东巡队伍来到山东曲阜,游览了著名的孔庙。第二天,在孔庙举行了盛大的释奠典礼,这一天还谒了孔林。二月二十九日,他们登上了东岳泰山。三月初,心力交瘁的富察皇后于济南一病不起。皇帝闻讯,立即决定停止按程赶路,就近在济南府驻跸,以便皇后调养。皇后不愿因自己而贻误皇帝的国家重务,故一再促请皇帝旋辔北还。皇帝沉吟良久,命三月初八日回銮。三月初四日,游览趵突泉。三月初六日,太后和皇帝游览了历下亭。三月初七日,再一次游览趵突泉。三月初八日,乾隆帝奉皇太后回銮,踏上了回京的路程。三月十一日,弃车登舟,沿运河从水路回京,当晚亥时,富察皇后病逝于德州舟次,年仅37岁。

直到此时,乾隆皇帝才大梦初醒,写下了“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当初盼梦熊。” 皇帝悔恨当初盼望嫡子,觉得如果不是两子早逝,爱妻也不会悲痛而去。

在此后漫长的时光里,乾隆帝写下了大量的诗词来怀念孝贤纯皇后,或许除了对结发妻子的眷恋外,也有他对自己深刻的反省和对皇后所承受痛苦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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