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鹏论:哲学,源于惊讶
“爱智慧”是为知识本身起见,并不是出于“任何平庸的需要”。
——坤鹏论
古希腊人认为,哲学始于惊讶,正如常识满足于习以为常一样。
它惊讶世界,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
它惊讶可能本身,为什么,又如何可能。
这种保持好奇的天性,探寻一切事物的真相的生活态度,被称为“爱智慧”,并成就了哲学这门学问。
亚里士多德说:“惊讶驱使人做哲学思辨。人首先惊讶于自己遇到的奇异的东西,随后逐步深入,追问月亮、太阳、星辰的迁移,以及万物的诞生。”
惊讶促使人形成认识,在惊讶时意识到自己无知,因为爱知识,所以探询知识。
“爱智慧”是为知识本身起见,并不是出于“任何平庸的需要”。
有位名人曾说过:“我研究过很多赚了钱的人,后来发现赚最多钱的人实际上是追求理想,顺便赚钱的人。但是他们顺便赚的钱比追求金钱、顺便谈谈理想的人要多。”
而能够潜心研究哲学的人,往往也会有如此顺便的收获。
当然,这个收获不一定是真金白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智慧的增长。
而智慧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智慧的价值会越来越凸显。
正如塔勒布所说,人老的时候,智慧永远比财富更重要。
哲学家最喜欢“惊讶”这两个字。
坤鹏论认为,“惊讶”相当于返老还童,“惊讶”相当于追根溯源。
“惊讶”使哲学家以一种更加童真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使一切人们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的东西,存疑待审,而蓦然回首向一片新的神奇领地。
人追根溯源地做哲学思考的一个神奇标志,就是提出并思考像孩子一样提出的种种问题。
比如:
“妈妈,我从哪里来的?”
“爸爸,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妈妈,什么是死呀?”
……
这些问题,几乎每个孩子都曾或多或少地提出过。
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逐渐被关进各种习惯与见解、掩饰与平庸的牢狱,失去了儿童的无拘无束。
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哲学思辨,就如同在被重重束缚之中的觉醒。
这个觉醒用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的那段话最为形象:
“起床,电车,四小时办公室或工厂的工作,吃饭,电车,四小时的工作,吃饭,睡觉,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大部分的日子一天接一天按照同样的节奏周而复始地流逝。可是某一天,‘为什么’的问题浮现在意识中,一切就都从这略带惊奇的厌倦中开始了。‘开始’,这是至关重要的。厌倦产生在机械麻木的生活之后,但它开启了意识的运动。”
这里的“为什么”就是一种“惊讶”,“惊讶”于“我”为什么要这么活;所有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对于这些追求的答复看上去是毫无用处的,它们不会带来任何物质的改变,你还是你,表面上肉体没变,也没有天上掉馅饼或是家里有了聚宝盆忽忽冒金子。
但是,只要曾经认真思考过,并获得令自己信服答案的人,都会明白,那种精神的满足是令人愉悦的。
这种愉悦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要远胜于靠物质满足所带来的愉悦感。
二、哲学思考的三重动机
正是以惊讶为开端,构成了引发人类哲学思考的三重动机。
第一重:惊讶——由于惊讶,有了追问和认识;
第二重:怀疑——对已知事物的怀疑,有了批判性考察与对确定性的追求;
第三重:迷茫——对人本身的惊讶与自我迷失状态的意识,有了对自身的质询。
可以说,在任何一种情况下,哲学思考都在处理某种侵袭人的震惊,总是从被某个动机有所触动出发寻找目标。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由惊讶而寻求存在的本质;
笛卡尔在无限的不确定性中寻求有约束力的确定性;
存在主义哲学家在人的存在中寻求生命的意义。
1.第二重动机——怀疑
前面讲了第一重动机——惊讶。
接着,坤鹏论再说第二重动机——怀疑。
人类在认识世间所存在的事物时满足了自己的惊讶后,随即又产生了怀疑。
因为,我们的感官,就算是眼睛,也都会上当受骗。
而且,在这个概率世界中,其实没有任何认识是确定的,除了死亡和选择外。
因此,概率之下,时间长河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自然,彼此对立的主张也可俯首皆是,而且个个都能自圆其说。
即使是所谓的真理,也都不过是暂时还没有被证明错误而已。
正如1892年美国科学家、逻辑学家、哲学家C·S·皮尔斯就在其著名《必要性学说审视》中所说的:
“偶然性本身源源不断地侵入:在所有事物当中,它是最莽撞的!”
“偶然性第一,法则第二,习惯的倾向性排第三位。”
所以,我们才发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而“宇宙的每一个可选择的历史还要依赖于不可置信的大量偶然事件的结果。”
哲学家们出于对已知事物的怀疑,开始了批判性考察。
起初他们将怀疑贯彻到底,对所有都因怀疑而否定。
但是,这种怀疑的问题是,如果什么也不承认,什么都否定,那么,它本身也无法得到任何进展。
后来,伟大的笛卡尔搞出了方法的怀疑——以怀疑为方法,而非以怀疑为目的。
并提出了震铄古今的哲思——“我思故我在”,从而拉开了近代哲学的大幕。
这句话的核心意义在于,即使是我或许多无法洞悉的那种认识中的彻底幻象,也不会令我对它感到困惑,因为,如果我在思考时感到困惑,那么我一定存在。
如今,方法的怀疑,已经成为一个专门的哲学名词以及哲学思考法,它是对一切认识进行批判性考察的思想源泉。
所以,没有彻底的怀疑,就没有真正的哲学思辨。
但是,关键是,如何并在何处,通过怀疑本身来获得确定性的根基。
2.第三重动机——迷茫
可以说,方法的怀疑为哲学打开了一扇新境界的大门。
哲学家们一下子豁然开朗,如饥似渴般地沉浸于通过方法的怀疑来认识世上的对象。
他们疯狂地沉迷于各种事物,并取得了越来越多的成果。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流连忘返的他们却迷失最为重要的东西——自己、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幸福。
此时,一些哲学家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斯多葛派的爱比克泰德的一段话:
“哲学起源于人对自身孱弱无能的感知。”
那么,在孱弱无能时,人该如何自救?
爱比克泰德的回答是:将一切不取决于我的、本身至关重要的事情看得对我无足轻重。反之,将一切取决于我的,即我的观念的形式与内容,考虑得清澈自如。
正如古罗马天主教思想家奥古斯丁所说:“别想着向外求索;返回你自身,真理栖居于灵魂之中。”
之前坤鹏论系列讲过的存在主义,就是哲学家从迷茫的动机出发进行的哲学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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