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 惊残好梦无寻处

惊残好梦无寻处

作者：南宫素浅

图片：网络

老家附近的大路两旁有桐花盛开，丽日当空下，白茫茫的一大片。像席慕蓉所说的“整个世界都覆盖在白色的花荫下了”。原来，又是一年桐花万里的清明呢！

阳光普照，天朗气清，和往年细雨纷纷的清明比起来，总觉得有些微微的怪异，大抵是这样一个节日，在人们的心底里，总需要一片湿雨才能使那些深藏的哀愁更有流露的理由吧？

叔叔驱车，带婶婶和我们赶回老家。路途上，遇上年轻的女孩子，长发飞舞，高中模样，捧了一大束新鲜的黄菊；亦有中年男子，一手提了竹篮，篮里盛满香烛、酒水、纸钱、水果等祭拜之物，一手牵了年幼孩子的手，行走在青草盈盈的田陌之上；也碰上一支浩大的出殡队伍，后辈儿女麻衣披身，一身重孝，伴着灵柩缓缓而行。后座的婶婶迅速捂住幼弟的眼睛说道：别看，别看。我亦慢慢合眼，遁入黑暗，只余哀乐声声从车旁，从耳边过去。

我始终觉得，生死都是人生大事。造物主赋予了人生活的权利，也要给予人们一个最终的结果。而我们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生活，珍惜每个难忘的时刻，让生命充盈，生活更加充满意义罢了。不是么？

兴致好的时候做饭，浇花，却许久没碰过手工，一盒子琉璃彩珠只剩几颗孤零零的待在箱子里。日子平淡，也偶有时日夜夜不曾好梦，许是对繁杂的工作起了倦怠之心，便勾起了藏在内心的那些思绪，然后就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些山水迢迢路遥马亡也不知疲倦的少女时光。锡林郭勒的大雪，长江以北的鲜花，闽南的海风，还有古镇的太阳，全都是恣意挥洒的青春。而今，家庭、工作、孩子，终究缓缓消磨了些许激情。有时极累之时，会斜卧在房间的书柜前，随手抽本书，只当消遣，也会上网买很多喜欢的作家的书。阅读，已成为我对抗油盐生活的良药。订单成功后发消息给朋友：我多害怕，自己月月都在增长当当网的收入，却还是一副懵懂无知毫无长进的模样。

迷恋一档叫《见字如面》的节目，被林觉民的《与妻书》感动到稀里哗啦。林觉民，一心追求民主革命，推崇平等自由的青年，一百多年前，24岁的他在狱中写下诀别书，满腔热血却又缠绵悱恻，然后从容赴死。风雨飘摇的时代，那样的青年烈士又何止他一人。他们抛却一切，热血沸腾地投入一场场运动，勇敢激进，一心想要换来民主和自由，哪怕身首异处，也浇不灭那心里革命的火苗。后人把那些年轻而顽强的灵魂安葬，唤作“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与妻书》里，林觉民叫妻子陈意映莫要哀思，然而，又怎能不思？曾经那样心意相通的爱人，在这样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前定会簌簌落泪，咽不成声的吧。两年后，悲痛过度的陈意映随之而去了。

清明前夕，学校组织学生赴当地革命烈士纪念碑祭奠，孩子们着了校服，胸前红领巾鲜红，一支支菊花被郑重放至碑前。我和孩子们一起鞠躬，一起默哀，这美好的岁月啊，是曾经多少“林觉民”心里的愿景。

天光耀眼，老家院里的后山上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新烟四起，坟茔面前，扫墓的老人们定会仔细嘱咐孩子们磕头行礼，也许还会默默祈祷祖先护佑子孙，那种严肃的仪式感才是这个节日该有的样子吧！

青梅将熟，李子如豆，桃花逝去，逐渐化做一颗颗诱人的青桃，待到夏至，便能尝到那酸甜的滋味了呀！田野里，采摘艾草的妇人满载而归；妈妈带着小侄女采了新鲜的野菜回来；邻居家传来热闹的交谈声；虫声嘹亮，狗在低吠，处处是清明的锦绣光阴。

四月的风缓缓吹，在这万物洁净而明亮的节气里，适合踏青。巍巍青山之上，无边的天宇下，你一定会觉得生活总是充满无限的希望。

我又想起冯延巳的《鹊踏枝》：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惊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慵不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愿清明时节，万事清明，白日有人护你周全，入夜有爱伴你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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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南宫素浅，90后，赣南女子，普通教育工作者。热爱阅读、写作、行走、手工、美食。愿有生之年写下更多文字被许多人看到，也愿教书育人不忘初心陪孩子歌唱童年，更愿平淡生活统统凭己之力操守成情深意长。微信：xiaolingxi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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