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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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每一个出门远行的人,都曾惦念着那些眷恋的背影,每一个背影转身的深处,都盛满着人间的大爱,正是爱与被爱之间的信任,成就了人间最美的情话。

---编辑 梓悦

♥Fri.6 May.2016

有些事情,来不及去冥想,它就开始慢慢的在水面浮现出来。就像五月的味道,无从去感知,那整条街的槐树,梧桐就溢出了生命的张扬,槐花开的不可遏制,一簇接着一簇,掩盖着整个树冠,这样馥郁的香味只在印象里涤荡,留下各自的背影,在故乡的泥土地上滋长。渐渐的,离开家的时间越来越久,曾经那么渴望与他保持距离感的地方,如今却很难再去靠近了。

五月初的清晨,天气还略带薄凉,我早早的出了门,拥挤到人潮里开始用力的生活。每天都会在这个城市里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分离,穿梭在各个角落里,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只能等待着自己去发现自己。站在地铁里透过玻璃望见自己的影子,那一刻,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模样。昨晚母亲打电话来,说着家里的长短,我听不懂,就只能安慰她放宽心,又说自家院里种的香椿能吃了,父亲非要来给我送一趟,我连忙说不用了,有空就回去。在夜里听着她叙叙叨叨的声音,忽然感觉这个房间里又有了家的味道。“妈,挺晚了,您睡吧”,她又是一通唠叨,早晚多穿点,别太忙工作,照顾好自己等等,最后她说:“有空记着回家看看。”,像是要求又想渴求,我连忙说着知道。挂掉电话,心头酸了一把,究竟还是没能数清到底有多少个日子没有回去过了。

第二天傍晚下班回到家,门口放了一个菜篮大小的筐子,我打开后发现里边是一包包装好的香椿,还有一张字条:你妈非让我来给你送来这东西,说你小时候最爱吃香椿炒鸡蛋,超市里买不到新鲜的,拗不过她,只好早起上树摘了些,坐车给你送来了,来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没办法联系你,就给你放门口了,爸爸先走了,要不赶不上回家的车了,你妈会担心的,你回来记得自己做着吃了。我转身出了小区,飞快的打车到了火车站,看到父亲站在检票员的身边,步履蹒跚的走过检票口,我喊了一声,“爸,回家给我来个电话。”除了关心,那一刻我再也想不出什么要他知道的了,他摆了一下手,说“没事,快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看着他离开的那个背影,又被那驼了的背深深地刺疼了下。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不高大也不庄严的父亲,那一刻我重新认识了他,或许真的是老了吧,像家里院子种的香椿树,几十年了,树皮早裂开了一道一道的口子,不再那么挺拔,也没有了任何光泽。他们却依旧执拗着,谁也不肯承认那是自己的爱。看到父亲上了车,我转身离去,在长大的日子里,我们也只能看着彼此的背影离去,渐行渐远,一个背影,送各自一个远方,独自去成长。

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去送我上学,她总会在门口待很久,一直看到我进了教室。渐渐的,我有了朋友一起结伴,上学硬是不让她送,那时她便习惯了在门口目送我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我为止,走到那条街的拐角处,我偷偷的往回看,不知道她站在那为何迟迟不肯回家,现在似乎懂得那个背影真的会让人不舍。再之后我开始去上大学,青春的我们对家乡,对父母总想保持一定的距离感,总渴望去远方寻找一种自由,所以我便选择了一个很远的城市,走的那天父亲硬要送我一起去,母亲腿不好,不适宜颠簸,她只能站在村子口那看着我和父亲越走越远,很久之后才肯离去。坐上火车,望着窗外飞逝的铁轨,似乎能感受到铁轨的冰冷,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二天下午才到达学校,办理好手续,喝了碗粥,父亲买了几个包子,是素馅的,他说不爱吃肉,我知道他这一辈子都省惯了,就偷偷的跟食堂阿姨要了几个肉的放到了他的包里。父亲就要走了,我送他上了学校去往车站的大巴,走之前他不停的叮嘱我钱不够了就跟他说,一边说一边又塞给我很多零花钱,我不停的说够了,真怕他给自己留的车费都不够了。那次是我第一次目送他离开我,看着他上了车,车开动了,背影越来越远,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想到他的背影也终将消失了在几千里之外,我忍不住转身哭了。那一刻我知道路该自己去走了,我们依赖着父母这么多年,她们却只能彼此依赖,去扛着那个叫家的地方。

再之后,每次通话母亲总不忘叮嘱我:“记得吃好一点。”,我知道他们总是自己省着,把对自己的舍不得都转换成了对我们的舍得,高中每次去学校,她总会给我买牛奶,买鸡腿,可是平时她们从来都舍不得往菜里多放一滴油,有一次我生病回家,看到厨房母亲腌的咸菜,她说班上的菜不好吃,还没自家的咸菜好,工友都爱吃,我很心酸的扬了扬嘴角,:“妈,以后少吃点,那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她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知道。我们都在彼此的希望中慢慢去成长,我知道要让她们放心,就只能自己去努力着变好,让他们有理由去相信你长大了。其实这个过程里他们也在和我们一起长大不是吗?以前父亲总害怕我在外边遇到坏人被骗了,每次通话我都会跟他争执,说自己长大了,自己会处理的。有时候即使吃了亏,即使问题处理不好,也都会咬着牙撑过去,最后告诉他结果我很好,慢慢的去消磨父亲的忧虑。我知道他们也是缺乏安全感,我们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的依赖,所以一次次的远离或许是在帮助他们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去长大。这些年,回家的时候母亲早早的迎着,离开时,一个背影就和父亲告了别。不知道这些熟悉的背影还会看到多少次,但好在我们都在竭力寻求着长大,有了一种让父母依靠的力量,那就是信任。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床头放着龙应台的《目送》,月光照进来,看到那束光亮稳妥的落在地上,我买了回去的车票。我想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下辈子做他俩的母亲,煮一锅面,在碗底偷偷卧上两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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