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的你过得怎么样?

30岁的你过得怎么样?

作者:央北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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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惧怕一切代表时间的物象,比如一场春季西北的沙暴,或是脚下忽而发芽的嫩草,抑或是半夜醒来看见时钟上显示的时间。这些不美好或是美好的事物都在变化,而有了变化就说明了时间的流逝。

是啊,再翻过一年的时间,就要三十岁了。这是一个无数跟我一样的人惧怕而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来源于时间而来源于所处的境况。比如,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在事业上有所得?是不是过得幸福?这些问题永远在关键时间点上,变成一根尖锐的刺,把人从现实的浑浑噩噩中刺醒。

我已经很少喝醉了,不像是二十出头的时候。遇到心爱的人,然后为了一丝一毫的情绪而买醉。那些买醉关乎爱情也关乎友情,想起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的时候,班长在散伙饭的时候买了一整箱的啤酒和白酒,他举着第一杯对所有人说:“我不管你会不会喝酒,但是今晚你得喝一点,因为这杯酒再也不会和这些人喝了。”那场酒局喝醉了很多人,大家抱着哭,躺在地上哭,酒精催生了泪水也催生了很多从来没有说过的话。我和同宿舍的兄弟其实在散伙饭的时候根本没有喝多,于是组织了下半场。我们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几杯啤酒下肚,醉意渐浓,他说:“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像今天这样喝一场,也许我们会成为更好的朋友。”我点头。

那个年岁深知离别的含义也深知过往的遗憾。

前几日参加酒局和一起的朋友喝酒的感受,喝酒一般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酒难喝,难以下咽;第二阶段是酒好喝,可以一杯一杯的喝;第三阶段是酒是无味的,如同饮水一般;第四个阶段是再也咽不下一滴酒,酒的味道是刺鼻的。

如今喝酒已经很难体会到第二阶段,一般是从第一阶段直接跨越到第三阶段。我想,那些好喝的酒都在过去已经喝完,那些深爱的人,那些蓬勃的岁月都已经留在了过去。

这种懈怠的想法不知是从何时产生的,大概源于在每日照镜子时,发觉那张年轻的面孔慢慢改变。又或许是平静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已经不愿意再波动。

杜拉斯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变得衰老了。我倒是觉得,当一个人变得安静的时候就变得衰老了。

朋友L下周就要举行婚礼了,她已经31岁了。对于婚礼她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取而代之的是尘埃落定之后的安心。她说,父母终于安心把她嫁出去了,而她自己也安心了。

L曾在醉酒的时候把头探出行驶的窗外大喊大叫,喊得是什么我并没有在意。她在窗外喊完之后回头问我,一个人只要在45岁之前都可以爱,你说对不?

我说,对,我觉得甚至一辈子都可以爱。

她猛烈的摇头坚决地说,肯定是45岁。

我问,为什么一定要是45岁呢?

她说,因为那个时候孩子就长大了,必须要负责了,父母也老了。

L,31岁终于出嫁,离她规定的45岁还有14年。一段凑活的婚姻和自我附加的枷锁已经不允许她再去爱。

朋友Z,在婚后2年后,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了真正心动的女孩了。那些他曾以为的习惯变成爱已经被打破,他在纠结良久之后决定还是去追求自己的爱情。那种爱情的滋味就像是18岁的时候遇见第一个心动的姑娘一样。

离婚的诸事麻烦至极,他已经做好安排,可是常常痛苦的夜不能寐。

其实人这一生,所谓成长就是面临的选择越来越少,一旦选择,想要更改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些人不愿意更改,将错就错,有些人愿意更改,抽筋剥皮。

而立之年的时候,会有很多人逼迫我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就是结婚。父母都是传统的人,我这渐长的年纪和未定的选择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段燃烧的引线,年纪越大,引线烧的越短。

他们以为会引爆的是孤独终老或者千夫所指。前者是他们对于我的担心,后者是他们对于自己的担忧。

父亲在去年的时候,悄悄的给我买了套房子,等我出差回来的时候他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我,顺带还在催促我赶快装修。按他的话说:“房子买了,再看我把媳妇娶了,他这辈子的负担就放下了。”

他的欣喜没能在我这换来相同的欣喜,反而是我因为恐慌带来的对抗。

这种恐慌在与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在对于未来一无所知或是迷茫的状况下做出选择。我明白在这个年岁要做选择是何其的难,选错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二)

年岁越大,对于过去的缅怀与遗憾相比于未来的惧怕已经微不足道了。到了这个年岁,祖辈的去世接踵而来。

奶奶和姥姥在同一年相继去世,因为从小跟着父母生活,所以对于祖辈的感情并不深厚。缘于血缘关系,祖辈对于我的疼爱要多于我的回应。尚记得奶奶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悄悄拉我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磨旧了的金链子抓着我的手说:“你现在长大了,等你结婚,奶奶把这条金项链给你。”末了还叮嘱我说:“你别任何说,这只给你,弟弟妹妹们都没份。”;尚记得每次到姥姥家,因为是农村的缘故,村里只有一家小卖店,我刚进门姥姥必定会出门给我买零食,姥姥把买来的零食一股脑的都给我,没有吃完的她就锁在箱子里,让我想吃了再给她说。村里的小孩子多,来串门的时候说不定就吃完了,所以她要锁起来,独给我一个人留着。

他俩的去世我并不能见上一面,我的悲痛来的快散的也快。父母的悲痛却来得真实而汹涌。父亲在奶奶过世后,当夜坐着火车赶回家,火车要开24小时。夜里整个车厢都休息了,母亲早早睡下,因为第二天一到家就要操办起奶奶的丧事。母亲睡到半夜起来看见父亲并不在他的铺位上,起身寻找父亲,在火车的过道里看见父亲蹲在那里抽烟,旁边的烟蒂盒已经堆了一大半。

父亲是不愿意哭泣的,十七岁离开家独自闯荡的他已经把所有情绪锁进心里面,那一夜心里面的悲伤呼之欲出,他不得不蹲下来借由一根根烟草抚慰他们。

姥姥去世的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她放下电话催促我定机票,当晚赶回家。那是母亲第一次坐飞机,飞机带给她的新鲜感已经被她忽略,在飞机上她不安的抓着把手。我问她,是不是晕机不舒服。母亲却答非所问的说,飞机咋飞的这么慢。到了机场,母亲甩开我和父亲一路奔跑。我在后面追上去去,带着母亲去买机场大巴的票。

那一刻的母亲一定认为,飞机已然落在故土上,奔出这扇门就能看见姥姥。

人这一生在成长过程中除了做出无数的选择之外,更多的是要学会承受无数的失去。

去年的时候躺在床上读书,是贾平凹的《自在独行》,散文集的第一篇是《纺车声声》,是怀念母亲的文章。读着读着,眼睛里已经饱含泪水。合上书不敢再读。

我是独子,从小是跟着父母长大,因为父母独自在外,兄弟姐妹都不在身边。所以我印象中真正称之为亲人的就只有父母了。

自小跟父亲关系不好,大致因为三观根本不合,加上父亲固执的性格所以大大小小的争吵不断,加上小时候父亲对母亲不好,所以说起来我是恨我父亲的。前几年,父亲胃病严重,整个人疏忽之间就消瘦了下来,吃饭也只是勉强能吃两口,胃疼起来的时候,父亲坐卧难安。我请假陪父亲去西安看病,母亲因为事不能陪同,所以全程是我陪着父亲。因为生病的缘故,父亲变得像个孩子,我俩在看病的一路上都和平相处。起先在本地检查的时候,医生高度怀疑是胃癌的前兆,到了西安医生看完所有检查结果,告知父亲不是胃癌,并不严重,好好吃药就能治愈。父亲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心情好了很多,从医院出来后,父亲说,走去逛逛吧,好多年没逛过西安了。

我和父亲并不熟悉西安,我拿着手机导航带着他逛,父亲跟在我身后。父亲一直跟我跟的很紧,但是在通过一个地下通道的时候,父亲消失了我身后,我回头去找他,我一眼就看见了他,离我身后100多米,他朝我招手。地下通道里有风刮来,风吹着父亲,把他身上穿的衣服吹得紧贴着他,他瘦的像一个纸片人。

那一刻,我忽然原谅了他,我觉得不再恨他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回家。父母两个人在家,母亲照例要在年前对家里进行大扫除,在擦拭厨房瓷砖的时候脚下凳子不稳不小心跌倒,摔伤了胳膊。父亲当时在客厅看电视赶快跑过去,扶起母亲。母亲是在电话里给我说的,母亲说,你爸吓坏了,说你不在家要是把我摔坏了,他都没办法给你交代。

前一阵子网上有个设想,是问如果有台时光机,你更愿意去未来还是过去?我当时想当然的选择了未来,为了逃避现实的问题。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跟父母坐在一起我忽然想,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我一定更愿意坐着时光机回到过去,像是这样,再见父母一面,再跟他们吃一顿饭。

(三)

我是个喜欢谈梦想的人,二十出头的时候,每每说到梦想的时候,身体里每一颗血细胞都在跳跃。可是疏忽间到了这个年岁,对外人讲梦想显得矫情,对于自己说梦想显得遗憾。那些过去荒废的岁月在梦想上已经长成一片荒草。

当然,我也有曾为梦想奋斗过的岁月。那是刚接下第一本书邀约的时候,当QQ里蹦出编辑说可以签约的时候,我还在大学的课堂里,那一刻,是触电的。从头皮到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麻。可是编辑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攥写。那一个月在大学里写稿写到旁边的泡面都结块了才想起来没吃饭,打水、上厕所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写好这本书。后来如期交稿,等到书稿付梓。

我本以为会就此走上作家的道路,后来书稿起初销售不佳,遭受挫折,听从父亲的建议回到大西北的油田工作。

在工作的第一年我是在天然气液化工厂当操作工,每天的工作是拧阀门,排污,检测数据,修理坏掉的设备。第一个夜班的时候,工厂调试的除水设备坏掉,一整个班的人都在修理。当时是寒冬,水从设备里溢出来,浸湿衣裤,等到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手脚冰凉,衣裤结了冰。那一刻心里是屈辱的感受,为了我空有的才华不值,为了我四年读了的文凭不值。

而后,几经换岗,跑遍这片油田几乎每个角落。在荒原之上的试采井和已经在这驻守了半年的人一起吃晚饭,他们很难得见到生人来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是野外驻地没有新鲜的肉类和果蔬,厨师特意拿出他们珍藏的风干肉抄了一大叠的土豆肉片给我们吃。坐在我对面的小伙跟我年纪差不多,他说话的时候头歪向窗外,窗外是几间破旧的板房和孤立的钻井塔,他说,我就是想我爸妈了。那一刻,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泪水。

荒原发酵了情感,而来到荒原的人也让冰冷的土地有了感情。

到了这个年岁才明白所谓梦想,需要脚踏实地,所谓作家,要站在土地上写作。

去年去杭州旅游去大学同学工作的公司参观,他供职的公司是阿里巴巴,全国有名的企业。公司除了完善的办公设备外,环境也是极其好,像是公园不像是公司。他在公司里做设计师,年薪达到20多万。参观完毕后,我经不住赞叹。他反问我,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没答应我出来闯闯?

我摇了摇头说,不后悔回去。

他是幸运的,因为梦想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可是到底有多少梦想可以开花结果呢?

我不知,所以与其把这件事视作生命的重心,不如举重若轻。这样可以看见更多。

(四)

时间奔流不息,太阳还没有落。

我们的怀旧哀伤只是一杯8度的啤酒。

三十岁而立,我对待选择依旧慎重,对待失去依旧恐慌,对待梦想仍选择相信。

End

作者 | 张强。笔名,央北。89年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作品:《那一世,我遇见了你: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当爱已成往事:徐志摩诗传》《春风沉醉的夜晚:电影情爱大记录》《开在墨香里的兰芷:杨绛传》,获青海省第六届青年文学奖等若干省级文学奖。

主播 | 悠扬。品味937天水上空最美的声音_天水音乐文艺广播运营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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