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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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廷华
《父亲的脊梁》
有些温暖,无关风花雪月,无关衣食住行,只来源于潜移默化入骨的那份情。有些记忆,填满春夏秋冬,填满酸甜苦辣,只因那是父亲用爱呵护了你的人生。父爱,温暖了岁月,填满了记忆,扛着稚嫩的我们走过一山再一程。(编辑:璃君)
(我的爹,平时话语很少,可我的爹,有一条温暖、宽厚、坚实的后背,就是爹的这条温暖、宽厚、坚实的脊梁,把我一步一步地托了起来。)
人们都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是的,父亲是我们儿女们坚强的靠山。
对我来说,父爱就是我爹的温暖、宽厚、坚实的脊梁——我爹的“后背”。我就是在爹的这条温暖、宽厚、坚实的“后背”上,一天一天、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的。
记得那年的春天,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老师让我们每个学生都要交5角钱的学费,虽然老师已布置了有两天的时间了,但那时大家都很困难,我们班的同学交的很少,影响了全校交学费的进度,班主任老师受到了学校的批评。
于是,班主任老师就给我们全班学生开会。我清楚地还记得,老师大声讲道:“住店要交店钱,我们上学就要交学费。已交上学费的同学,留在教室里继续上课,还没交学费的,都回家拿钱去,今天必须交齐,不能因为咱班拖了全校的后腿,拿不回钱来的,就先别来上学了!”
我也没交,我们几个没交学费的同学,被老师撵出了教室,耷拉着脑袋,回家去给家长要钱,交学费。
我急急忙忙跑回家,先找奶奶要钱。奶奶很着急,无可奈何地说:“小儿,奶奶今天实在没5毛钱,你回去问问老师,等明天到安站集上,咱卖了鸡蛋,再交行吗?”我说:“奶奶,不行。老师说今天必须都交上,交不上,就不让我上学了!”奶奶着急地摇着头说:“小儿,那可怎么办呀?”我想了一下说:“奶奶,我去找我爹看看。”奶奶说:“你爹他,现在正在山后地里,领着大伙栽芋头(地瓜)哩,他也没钱呀。”我说:“我去看看,兴许爹有办法。”
虽说是春天,但那天太阳特别地大,热得狠。爹所在劳作的山后地,离我家有四五里路远。为了尽快找到爹,拿到钱,我是一路跑着去的。
当我跑到山后,我爹栽地瓜的地块,我老远就看见了我爹。我爹肩上披着那块我熟悉的白披布,头顶着那顶芦苇草帽,正从虎门水库那面,担着水挑子快步走来。
我快步向爹跑去。爹见我,就急忙放下肩上的水挑子。我哭着,把情况给爹说清后,爹一边用他的披布给我擦掉眼泪,一边笑一笑说:“小儿,咱不哭,不哭,跟爹走,爹去给你拿钱,交学费去,可不能因为交不上学费,而影响俺小儿上学。”
听了爹说的话,我这才不哭了,就跟着爹向回走。可刚走几步,我的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了(我双脚的前掌和后脚跟部的鞋底子,各磨出了窟窿眼子儿),流出了好多血。爹把披在肩上的披布,撕了一块给我包扎好,先扶着我走了一会儿,看看我疼得厉害,爹干脆就弯下腰,让我又趴到爹的温暖、宽厚的后背上去,就又像小时候那样,经常背着我,背着我往家走的情景一样。
我趴在爹湿漉漉,但很温暖的后背上,我的双手搂着爹的脖子,爹的双手在下面托着我的后腚臀。我又闻到了爹的带有浓浓老旱烟味的,既熟悉又亲切的体香味。
我那时,可不是我小时候的我了,都长到爹的肩膀上高了,体重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爹一直从山后背着我回到家,让奶奶又重新给我包扎了一下。奶奶说伤口不是很大,不用去医院。爹这才放下心,擦把脸上的汗就出去了。一会儿就给我借回了5角钱,就又背着我来到学校的大门口。爹说:“小儿,你慢慢地走,自己进学校吧,先交上学费,到教室里赶紧上课去,别耽误了功课,等放学时,我再来接你。”
爹的这条宽厚温暖的后背,我从小可就没少趴过。我小时候身体弱,经常闹肚子疼。我在外面只要一肚子疼,爹就立刻弯腰背上我回家,先让奶奶给我揉一揉肚子,有时候能好了。如果疼得厉害,爹就再背我去安站卫生院治疗。
那年我刚考上‘安站凤山联中’(那年赶上学校整顿合并,我村的初中部取消了,全公社的小学毕业生都要参加全县的统一升学考试)。学校搞勤工俭学,老师发动学生回家拿“麻线、高粱笤帚苗”,到校捆笤帚,以解决缺少卫生工具的困难。我回到家给我爹说了,爹说:“行。”第二天一早,爹就把一捆他准备捆笤帚的笤帚苗,还有二十几根俺娘纳鞋底的麻线,给我捆扎好,让我背到学校去。但由于我还背着重重的书包,爹看我背着这些东西有点吃力,爹就替我背着笤帚苗,又一次把我送到联中学校的大门口外。
当我把笤帚苗和麻线交给班主任步老师时,老师问我:“刘廷华同学,你拿这么多,你的家长知道吗?”我点点头说:“知道。”后来在班会上,步老师说我是第一个交笤帚苗和麻线的,也是全校交得最多的一个。
由于我其他方面的表现也不错,初一我就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那一年,我是全校唯一的学生共青团员。我在老师的教育和鼓励下,学习及其他各方面表现也不错,被选为团支部书记、班长。在读初中二年级时,我被选为公社及肥城县的青年先进积极分子,让我参加了公社及全县的青年先进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受到了公社、县领导的表彰。
全县的青年先进积极分子代表大会,还是在老县城的县委大院的大礼堂里举行的,我是参会代表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当时我才15岁。我这个山村的孩子,我是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住那么好的宾馆,第一次三顿饭,全都吃又大又白的馒头,第一次看到县委大院,第一次坐在大礼堂里,第一次看到那么宏大的主席台,第一次听到那么洪亮且带有回旋声音的“运动员进行曲”,第一次见识了“少年儿童献词”的场面,更是第一次现场聆听县领导的讲话。
会期四天,会议结束时,最后一顿饭的大白馒头,我们小组的代表们都没舍得吃,组长给我们每人分了两个,让带回家去。当我把那两个大白馒头,拿给奶奶和我爹时,两位大人高兴地一直在微笑。
奶奶,拿着那俩大白馒头,高兴地流着泪,爹则亲切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小儿,好好读书,也像你衍臣大爷家里的你廷泉哥那样,考上大学,天天吃这样的大白馒头。”
我1977年7月高中毕业。那时我在学校学的文化知识很少,说是高中生,也不如现在的初中生学的东西多。那年的冬季,赶上全国恢复高考。由于我知道自己的文化底子,没有信心报名参加高考,但爹却鼓励我试一试。爹说,今年考不好不要紧,算是经经场,练习一下。结果是没能考上,对我的打击挺大的。
第二年(1978年)夏季又开始考试。爹说,咱今年报考中专吧,考师范,可能还不交学费。
当时,我什么复习资料也没有,爹就想办法,托一个在济南的亲戚,给我捎来了一套复习资料,我如获至宝。考试成绩是超出当年分数线20.5分,考上了山东省长清师范学校(那一年,全县考上中专的人数可能只有113人)。爹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是看了又看......。
到师范上学的第一个星期天,我给家里写信,无意透露出,学校供给的粮食少,有点吃不饱的意思。隔了有三四天的一个下午的课间时间,传达室师傅喊我,说是家里有人来找我,我还一愣。
到了一看,看到了我爹,我爹正站在传达室旁那棵大柳树下,朝着我笑,爹的身旁,还立着我家那个面袋子。爹笑着看着我,我快步跑到爹的面前。爹弯腰提起袋子说:“你奶奶怕你晚上学习饿得上,奶奶炒了些棒子花(玉米花),让我给你背来。”爹说着就把半布袋玉米花递给我,还给了我5斤全国粮票(后来我才知道,是爹到安站粮所卖了家里的地瓜干换的)。
我知道爹不会骑自行车,我问爹是怎么来的,爹笑笑,说是走着来的,还说不远。爹还把我叫到一边,小声说:“你可还记得,咱胡同里的另一个大哥哥的事不?那一年,他考上了大学,也是不够吃的,饿坏了,没坚持下来,就回家了,他现在可后悔哩。你廷泉大哥哥就坚持下来啦,他现在已是国家干部了。”我含泪点头说:“爹,我明白。请告诉奶奶,您都放心,我会坚持住的。”爹笑了。我让爹住下,明天坐公共汽车回去,爹说不用,黑天前就赶回家了。
我望着爹远去的背影,低头再看看装玉米花的布袋,布袋上还留有爹的汗水的印迹。心里想,爹从肥城南的安站老家,背着奶奶为我炒的玉米花,沿着济兖公路,一步一步地走到济南南的长清师范,又一步一步地走回去,来回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路,难道只是给我背来半布袋玉米花,和那5斤全国粮票吗?
师范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教书。当我把第一个月的工资35.50元钱,全部递到奶奶手里时,奶奶双手摸着,笑着说:“奶奶我,看到了俺大孙子的回头钱儿了。”接着又把钱递给我爹,让我爹先存着。爹接过钱,对我说:“好,好,好,你现在是一个“小老师”了,要多向老老师学习,一定要耐心地教育孩子,爱护孩子,更不能要打骂、吓唬孩子。”
那时我已23岁,虚岁24。那个年代,如果男孩25岁还找不到媳妇,当老人的就很着急了。我家老少三代,住的都是原来的旧草屋,间口还少,没有我娶媳妇的房子。爹怕耽误我娶媳妇,就拖着他已有病的身子,又挺着他坚实的脊梁,到西山上去背回石头,打地基,给我盖屋。爹硬是支撑着给我盖起了两间瓦房屋,虽然不是像别人家的房子那样大,那样阔气,但足以可以给我娶媳妇住了。这两间屋就成了我的新婚房。当爹看到了他的儿媳妇时,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我的爹,平时话语很少,可我的爹,有一条温暖、宽厚、坚实的后背,就是爹的这条温暖、宽厚、坚实的脊梁,把我一步一步地托了起来。
祝全天下的父亲、母亲永远健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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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刘廷华
图 | 网络
编辑 | 璃君 张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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