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037）：观音摸底孙悟空——第一场考武艺，主考官惠岸行者
前文书说到，南海观世音菩萨奉邀赴那蟠桃盛宴，方知盛宴已经取消，又见群仙神情悲愤，早已猜出此事不同寻常，便亲去凌霄殿问明缘由。玉帝备言悟空招安受封、偷窃惹祸等事，观音更觉蹊跷，为了探明情况，便命大弟子木吒去花果山打探消息，并助李天王一臂之力。
惠岸行者是观音菩萨的大弟子，俗家姓李，名叫木吒，是托塔天王李靖的次子。因当年三弟哪吒要行凶弑父，李靖和长子、次子都不能制，便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遂逃亡至西天灵山径向佛祖如来求救。
如来不忍见此人伦惨剧，便大发慈悲，赐了一座玲珑宝塔给李靖防身，上面遍镌佛名，专一克制哪吒，又命哪吒和老父化解冤仇，重归天伦之好。
李靖感念佛祖恩德慈悲，送长子金吒到佛祖门下服侍，送次子木吒在观音门下为徒。金吒最先得了正果，受封金吒利明王菩萨，位列西天八大明王之一。木吒尚未得正果金身，被观音菩萨赐名惠岸，人称惠岸行者。
惠岸行者在通明殿等候时，听群仙说起老父在下界战事不利，早就心急如焚，巴不得一步跨到花果山，以助老父一臂之力。今听了师父吩咐，大喜过望，忙起身应命，又向玉帝、王母、老君各施一礼，躬身退出殿外，随即飞身到了南天门，把衣袍下摆掖进腰带中，又整了整衣裙、绑腿，这才持着一条混铁混，驾云径至花果山。
到了山前，只见天罗地网密密层层地把整个山都包围的水泄不通，各营门都有号兵持着警铃，喊着号子在巡逻，军容虽是严整，然而号兵们面色严峻，可见敌人甚是厉害，战局甚为紧张。
木吒见状，知道父亲尚无危险，已放下一大半心。便从容走到网罗前站定，拱手叫道：“把门的天丁，劳烦你通报一声，我是李天王的二太子木吒、南海观音菩萨的大徒弟惠岸行者，特来打探军情，回报玉帝陛下的。”
守门的五岳神兵听了木吒如此大的来头，自然不敢怠慢，忙传讯至辕门守将处。今日在辕门轮值的是二十八宿中的太阳四宿，即是虚日鼠、昴日鸡、星日马、房日兔四星官，听了这个消息亦是不敢相慢，忙传话到中军大帐。李天王听说儿子来了，大喜过望，忙发下令旗，教开了天罗地网放李二太子进来。
传令官捧着令旗，由星日马亲自陪着，快步走到营门，命神兵将天罗地网打开一角，请二太子进来。木吒合十行礼，道了声谢，便随传令官来到中军大帐。此时东方初白，木吒见各营官兵都已在起身造饭，中军大帐更是灯火通明，知道父亲打仗辛苦，不禁心头一酸。
进入大帐，见父亲李天王居中而坐，虽是容颜不改往日，然毕竟战事操劳，难掩沧桑之色。木吒不及细看立在后侧的三弟，忙向父亲下拜行礼。李天王起身托起儿子，呵呵大笑道：“我儿不必多礼，先见过四大天王才是！”
木吒知道自己一时情切失了礼数，不由脸上一红，忙向两旁的四天王合十行礼，口称：“贫僧惠岸见过四位尊者，适才失礼之处，乞望尊者海涵则个。”
四天王早起身离座，合十还礼，口中连称“不敢”，又问：“菩萨派尊者前来，可有什么法旨？”
木吒道：“我随师父到瑶池赴宴，才知此事。到了凌霄殿拜见陛下，陛下因不知战事如何，正在忧虑，师父就命我来打探军情，还说若遇交战，教我出战，为众位天王和父亲略分操劳。”
四天王大喜道：“久闻惠岸尊者是南海落伽山护教大弟子，法力高强！今有尊者助战，妖猴指日可灭！”
木吒忙谦逊了几句，又问父亲：“这妖猴有何本领，竟如此厉害？”
李天王微笑道：“正要给你说说。天兵昨日降临，在此安营扎寨，先派了九曜星官去突袭妖猴洞穴，原指望关门打狗，一战就获全功。谁知道妖猴竟把打进洞门的九曜硬生生打了出来，趁势在洞外排了阵势。我见如此，便亲帅大兵钳制地形摆了营寨和妖猴对峙。因我军数量占优，第二战我兵分两路，一路由二十八宿率领，硬攻敌营，一路是我和四位天王，还有你兄弟，诱出妖猴围攻。眼看得计，妖猴就要束手就擒，却不料被他使了个分身法，变出千百个妖猴反来围攻我们。我们一时措手不及，败了一阵。二十八宿倒是大胜而归，只是拿尽了花果山狼虫虎豹等群妖，却是一只猴精都没擒获，所以妖猴元气未伤。目前就此两战，今日尚未开仗。”
正说话间，辕门外有军情传来：“启禀元帅，妖猴领了一群猴精，正在外面叫喊挑战。该当如何，请元帅示下！”
木吒一听，挺身而起道：“来得正好！父王，就令孩儿出阵去会会这个妖猴吧！我倒要看看他终究有多大本事，就敢如此嚣张！”
李天王大喜道：“孩儿放心，昨日我已识破了他的变身法，乃是身外法术。今日我把照妖镜架在高处，若他还敢使出分身法，包管教他现了原形！只是这妖猴本领着实不小，你虽跟了菩萨修行多年，想必也有些神通，却也要小心在意，切莫大意失手！”
木吒口中答应着，心里并不以为然，早已整束了衣袍，拿起混铁棍离帐而去。
出了辕门，木吒早望见前方不远处一群猴精簇拥着一个金甲黄袍、紫冠云靴的猴王，情知这便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了，心中暗暗喝声采，却装作不知，大喇喇地高声问道：“哪个是偷东西的孙猴子？”
悟空听了大怒，挺起金箍棒越众而出，骂道：“老孙便是齐天大圣，你是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出口伤我？”
木吒冷冷地道：“我乃李天王的二太子木吒，今在落伽山南海观音菩萨座下为护教大弟子，法号惠岸。你是下界的一个妖怪，自然不认得我！”
悟空也冷笑道：“你既是个出家修行的人，不在南海呆着读经书、啃香火，巴巴地跑来见我作甚？”
木吒见悟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动了火气：“出家人降妖伏魔乃是本分，你这妖猴，扰乱蟠桃会，抗拒天兵，我今奉了师父之命，特来擒你！”
悟空大笑道：“好！好！好！你既然说出这般大话，就让你尝尝孙爷爷的铁棒！休走，看棒！”
木吒浑然不惧，冷笑一声，也挥动手中混铁棍，迎上来便和悟空战在一起。
两棒相交，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悟空只觉双臂一震，发觉对手不但臂力雄浑，而且那杆混铁棍也是坚硬无比、势大力沉，和自己的金箍棒相交，竟然并不吃亏，看来也是一件宝物。
悟空所料不错，木吒这混铁棍大有来头，是四御之一北方真武大帝座下十二位真神亲手打造。这十二位真神道分阴阳，是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六位阴神和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位阳神，运阴阳之气，行风雷之力，打造而成，重达千斤，又刻了佛语符咒在上，专一用来降妖伏魔，罕逢敌手。
悟空虽吃了一惊，却不知木吒之惊更甚。木吒生来力大，入了佛门修行得道后，更加神力惊人，故被观音菩萨封为降魔大力士。他一向自恃力大棍沉，与人交手时往往三五棍搂头打将去，对手便承受不住，非死即伤。如今和悟空两棒相交，竟然被震得虎口剧痛，险些握不住铁棍，自是惊怒交集。不过木吒毕竟是将门虎子，有一股子愈挫愈勇的霸气，乍逢强敌，反而激起他的争雄之心，定定神握紧了混铁棍，大吼一声抢攻上去。
悟空见木吒如此，心里反觉喜欢，叫声：“好小子，有点意思！”一塌身避开木吒打来的当头一棒，随即抢到木吒右侧，挥棒扫向木吒的肋下。
木吒就势冲出几步，避开了悟空这一击，旋即盘步回身，单手持棒点向悟空心口，竟是拿着千斤重棍当花枪使。悟空叫声“妙”，也是单手握棒挡格，空出的左手竟迎上来要硬夺木吒的铁棍。
木吒依旧用枪法使棒，手腕一抖，挽出一个枪花，悟空便不敢硬抢，缩回左手握住铁棒，大喝一声，抡棒向木吒腰间横扫过去，欺木吒单手握棒，必然挡不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木吒自然知道厉害，腾身跃起，避开这致命一击，然后趁下落之力，对悟空当头便打。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恶战起来，直看得双方军士惊心动魄，血脉贲张，同时擂起战鼓，为各自主将呐喊助威。
转眼战了五六十合，悟空喜逢对手，精神倍涨。木吒却已经两臂酸麻，难以招架，只得虚晃一招，败阵而走。
悟空惺惺相惜，也不追赶，便收了猴兵，依旧在洞前按扎，任凭天兵开了营门接进木吒，心中只是冷笑：“这个木吒也算好的了，他也败了，却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人能和我斗！”
木吒回到中军大帐，见父亲、兄弟和四大天王，也顾不上行礼，喘着气道：“好妖猴！着实厉害，神通广大，我斗他不过，请父王降罪！”
李天王闻言，大惊失色道：“连你也败于他手！这却如何是好？孩儿切莫如此，你本是菩萨派来助阵的，虽不能胜他，却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坐下，先歇息一下再说。”
木吒谢了父亲，在哪吒上首交椅坐下，和兄弟对视一眼，满脸愧色，摇头不语。李天王微一思忖，转头对四大天王道：“当前战事很是不利，四位天王有何高见？”
四天王摇头苦笑，对李靖道：“贫僧等法力低微，难以助天王一臂之力，甚是惭愧。不过，妖猴虽然法力高强，毕竟一届妖魔而已。适才惠岸尊者言道，此刻道祖老君和观音菩萨都在玉帝处，想来对战局也必了如指掌。不如莫做遮掩，径遣使回报军情，恳请陛下再发援兵。纵使陛下有甚难处，老君和菩萨又岂会袖手旁观？”
李靖闻言点头：“说得不错！就教大力鬼王和我儿木吒一同上天，向陛下启奏战事。”说着，传大力鬼王进账，安排了书信，交代了如何应答，鬼王和木吒心领神会，齐声答应着便出了大帐，着人打开天罗地网一角，出营腾空而去。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十九回： 两棒并举惠岸战悟空，二圣相逢观音荐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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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