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家国天下篇（十三）

[孟珙]说: 嘿嘿，如今朝中那些文臣谏官，整日就知道参劾，说老子什么冒启边衅，什么横挑强邻，有他娘的不臣之心，老子呸！难道只许鞑子打汉人的草谷，不许咱们还回去？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如今暂别寻开心，将来个个烂嘴丫！

[谢衡]说: 「这是北明太祖皇帝的打油诗，一向稀有人知，孟大哥竟随口引用，莫非他果然有……」以我中原之大，屡遭夷狄凌辱，仁义施而未得报，斧钺加而不得安。雄主三代之后则刀兵入库，军将解甲，纵以汉武唐宗横扫天下之威，亦不免后人倾颓。今之文臣只容夷狄叩关扰边，不许镇臣扬兵远击，此真因噎废食也！

[孟珙]说: 说得好！与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御敌于国门之外。兄弟，这两年老子那老朋友速不台，一边在河中府屯田，一边积聚木材，大造舰船，他想干什么？老子就命叶将军出随州，燕将军出信州，傅将军出郢州，分路袭扰牵制，让陆将军袭顺阳，丁将军和楚将军两路攻蔡州，把他们的屯粮仓场、马匹舰船烧得一干二净！哈哈哈，鞑子万万也想不到，咱们宋人也敢主动出击，这才叫养兵练兵千日，不如用兵见血一时！

[谢衡]说: 文臣常以四海升平为大治，皆云秦皇汉武穷兵黩武。可是文景之治时，年年和亲岁岁纳贡，匈奴兴之所至便可随处铁蹄犯边；汉武穷兵，则匈奴失祁连山焉支山，被追亡逐北于大漠，日夜嚎啕而从此无力再犯中原。待到隋唐时，匈奴二字已成飘渺云烟。自古胡人从无百年国运，他们再强也只是秋后之蝉；我华夏之所以屹立于世而千年不倒，无外乎就是有如岳王爷、如孟大哥这般的擎天之柱来支撑河山，力挽狂澜。

[孟珙]说: 哈哈，兄弟过奖了。咱可学不来岳王爷那份高风亮节，只知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只许占便宜不许当冤大头。实不相瞒，当初在少室山下，咱就是见兄弟出手高明，有心向你学招，但转一想咱们素无渊源，贸然求人传以秘技绝招，旁人定不允诺，唯一的法子便是投桃报李，各得其利。

[谢衡]说: 呵呵，孟大哥直言相告，足见襟怀坦荡。小弟也不过是借花献佛，却得了岳王爷的真传绝技，结识了大宋第一的好汉子、大英雄，更吃了一顿上好的熟牛肉，说来还是大大的赚了。

[孟珙]说: 如兄弟这等气度豁达、才识过人的奇男子，老哥哥也是深为赞叹，相见恨晚。上回不过是咱自个打打牙祭，不能算数，今日便让你尝尝老哥哥的真正手艺。——端上来！

[侍从]说: 请大帅用膳！〈手托一个大铁盘，上置一只洗剥干净蒸得半熟的小猪，一手托一个银盘，放着芥末、盐、蒜、姜等各色调料〉

[孟珙]说: 〈取出腰刀，切下两片猪厚臀，用刀尖挑着置于火上，火舌舔着肉块，油光不住渗出，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已变焦黄，香飘四溢。随后蘸了调料，将腰刀递过〉来，说到这烤乳猪，当以此处风味最佳。

[谢衡]说: 着实令人馋诞欲滴。——哈哈，一个是好，二个字是妙绝，四个字是绝佳美味，孟大哥，正所谓‘烹小鲜如治大国’，小弟当真打心底里服了你了！

[孟珙]说: 〈又切了两片猪肩，细烤慢煎〉当今天子官家，还有政事堂的那些相公们，不过就是凭着这一手玩艺儿，拿天下百姓当肉，加上儒学法术的香料，现世安稳的醪糟，将山林做炭，官吏做架，律法做缶，德政为盐，威权做火，把风马牛不相及的几样东西硬生生混成一味，糊弄了个“中兴盛世”出来？老哥哥爱吃上两口，却也不算太过鄙俗。

[谢衡]说: 〈闻言一震，目光直视，沉痛、恳切〉国事糜败如斯，非用猛药无以去邪毒。天子无道，奸相当权，整个朝堂自上而下糜烂透顶，祖宗成例分崩离析形同虚设。这才是末世，这才叫劫数。大难将临而西湖歌舞不息，一旦胡骑如潮南下，神州陆沉，玉石俱焚，无人能逃。

[孟珙]说: 黄州之战，朝廷赐老子一只金饭碗，贼他娘的，国都快要亡了，老子一个人要金饭碗去要饭么？看着就来气，索性熔了换成银子，全分给兄弟们。朝廷可以妥协议和，那些不顾廉耻之徒，比如刘整、史天泽那几个狗杂碎可以屈膝降虏，唯独老子不可以。当年接过了岳王爷这杆枪，就只知道国破忠魂在，士可杀，不可辱！

[谢衡]说: 大争之世，列国争锋，天下纷乱，诸王更迭，一个朝廷替代另一个朝廷，一个国家替代另一个国家，迅速崛起又极快地倒下。谁能担保自己千秋万代？谁又能保证在那皇位上坐得长久？今华夏社稷危在旦夕，孟大哥公廉无私，功高盖世，名震寰宇，百姓视为青天，三军倚为柱石。

〈言及此处，微微一笑〉只要荆襄六府坚如磐石，二十万京湖大军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则我江南或无动辄改朝换代之虞。

[孟珙]说: 哈哈哈，天下局势风云变幻，混乱至极，趁乱起事容易，成大事建长久基业的又有几人？咱们兄弟躬逢其时，更需得尽心竭力，驱逐虏寇，保国安民，博一个名标青史，万古流芳！来，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