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爱情吗?

“舅舅——!”冯凤拉长了声音。

王总生气地说:“看他现在,成何体统!”

冯凤说:“舅舅,我就是为他而来。”

王总说:“你以为舅舅是什么人啊!”

冯凤说:“我的好舅舅,小时候数你最疼我。您在公司的分量,谁人不知?不就一个人吗?您表个态,一定能成!”

王总说:“你以为是舅舅的公司吗?要知道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舅舅也很无奈。舅舅也是在打工!表面上一位总经理风光无限,其实,有很多无奈和辛酸。只是,舅舅把它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难道说一位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就没有丝毫的察觉吗?”

秦媛说:“是啊!看你舅舅的容颜与年龄大不相称。”

冯凤撅着小嘴说:“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

秦媛说:“怎样帮你?”

冯凤说:“舅舅,舅妈,难道您不疼我了?”

“哼!这闺女。”王总有些生气。“就是疼你才严格把关。”

冯凤说:“东栋多优秀啊,您就成全我们吧。”

王总说:“是吗?你了解他多少?他是真心爱你吗?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有多少?”王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

冯凤仍要争辩,王总打断了她的话语。王总要她举出两个实例,能让舅舅,舅妈心服口服的实例。冯凤缓缓低下了头。是服输?还是沉思?或者是翻箱倒柜找实例?

秦媛在一旁静静地抚摸着她,她想用体语安抚她那颗稚嫩的心。因为她是过来人,因为她知道恋爱中的男女头脑发热,失去理智。

秦媛静静的把茶水送到冯凤面前。

冯凤为王总的话而震惊,静下心,搜肠刮肚。

是啊,该认真反思了。我在东栋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怎样?——当我把再次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并提出结婚时,他以事业为重而一口回绝。是真心话,还是借口?再说我们的相处,我们的每一次约会,根本寻不到小说里的火热情节。难道我在他的眼里还不够优秀?是拿我寻欢作乐?调剂生活?还是拿我开涮?或者另有所图?

冯凤的眼泪冲出了眼窝,她转过脸,轻轻擦拭。

这些细微的动作瞒不过秦媛,她拉住冯凤的手轻轻拍打。

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反正我的整个人都交给了他,他就是不爱我,他就是铁石心肠,我也要用火热的心把他融化!无论怎样,我是真心爱他,就是为他赴汤蹈火,就是为他失去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冯凤抬起头说:“舅舅,当初,现在,我一直是真心爱他的!无论将来怎样,我无怨无悔!”

王总说:“你告诉舅舅,悬崖勒马一词是什么意思?”

冯凤说:“或许为时过早。”

王总说:“我告你,据我了解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秦媛说:“冯凤啊,你再斟酌一二。我觉得你舅舅的话不无道理。”

冯凤着急地说:“舅妈,您就别再劝我了,我的人已经全部交给了东栋。”

秦媛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她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有多疯狂,她更知道他们的恋爱已经进入第几层。

王总说:“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同意!你爸妈也不会同意。至于东栋,公司的决定不会改变。”

冯凤说:“无论怎样,我都是他的人!”

“你……”王总强压心中的火焰,语重心长地说:“你就不考虑一下老人的感受?你爸妈都一把年纪了,气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爸妈?冯凤的心中一酸,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爸妈,本不该惹您生气,可是,女儿的终身要托付给一个人的确不易。我知道您最疼女儿,一定会谅解女儿的所作所为。如今,女儿已经有了东栋的骨肉,要想清清白白的退身已经没有可能。爸妈,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您!

冯凤迷上双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王总说:“冯凤,你怎么了?”

秦媛使了一个眼色,伸手递过纸巾,轻声细语地说:“告诉舅妈,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了你?”

王总转身离开了大厅。

“舅妈——!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冯凤扑入舅妈怀抱,抽泣不止。

“我……!我……!”哭声围绕着秦媛,肆无忌惮的在大厅盘旋。

秦媛闭上眼,泪流满面。

“记住,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走出王总的家门,冯凤直奔东栋的住处。

东栋已经整理好所有物品,严阵以待。冯凤既惊讶,又镇静。她知道,东栋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阻拦。这件事让他很没面子,就是公司不炒他,他同样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记得他曾经说过,有朝一日,一定会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我要向世人证明自己!今日,他不用为辞职而找借口。冯凤笔直地站在东栋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

沉默,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等你好半天了。”东栋终于说话了。

冯凤说:“你决定了?”

“马上就走!”东栋好像十分讨厌这个地方,但他的心中又在隐隐作痛。他盯着冯凤说:“你见到王总了?”

冯凤说:“舅舅想知道你的意思。他想让你向公司低个头,表个态。”

“这不可能!”东栋拍案而起。

冯凤感到十分委屈,但她又不知从何说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怎样?她盯着东栋的脸说:“我们的孩子……。”

东栋抢过话题说:“做了他!”

冯凤瞪大眼睛说:“你好狠的心啊!一个生命,就这样被你断送?”

东栋用生硬的语调说:“我要重新创业。你说,作为一个男人,我该怎样选择?孩子可以再生,而青春将一去永不复返。”东栋叹了一口气说:“趁年轻,努力拼搏一场,为今后打下坚实的基础。”

冯凤彻底软了,软绵绵的身体好像无法直立。怎么,没有骨头了?冯凤轻轻吸两口气,想用无畏的气体支撑自己。

“我知道说服不了你,可这毕竟是我俩的爱情结晶啊!”冯凤在苦苦地哀求。

“别说了!”东栋看一眼冯凤说:“你怎么打算?”

冯凤说:“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鬼!”

东栋低下头轻声说:“赶快准备去吧,明早动身。”

这,这该如何是好呢?冯凤一下子陷入了漩涡。

天刚蒙蒙亮,王总接到了姐姐的电话,那声音十分着急。王总说:“你放心好了,昨天晚上还在我家,不会有什么事。”王总一边通电话,一边示意老婆联系冯凤。

秦媛来到大厅拨通了冯凤的手机。电话里普通话的声音十分标准——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秦媛打开微信说:“冯凤你在哪里?听到请回话。”一转脸,王总就在身边。她登陆QQ留言:冯凤,请速速联系我!

王总说:“你走一趟吧,她可是从来都不关机的。”

秦媛猛然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冲入大脑,在全身循环。她顾不得打扮快步出了房门。心中在想,或许,她的手机没有电了。

冯凤的房门紧闭,敲,无反应,叫,没有人应,急的她就地打转。这时,一位中年妇女靠近她轻声说:“只见她昨晚挎着包,拉着旅游箱,急匆匆离去。”

秦媛啊了一声,大脑里立刻闪现一个画面:

丈夫暴跳如雷,

王姐泪流满面。

秦媛赶到东栋的出租房时,一对麻雀扑棱棱从他的门楣上飞起,冲向树梢。房门上加了一把崭新的挂锁。房东大娘说:“他是昨天退房,半夜走人。”

秦媛说:“是他一个人吗?”

房东不耐烦的说:“单身而来,只身离去。”

他回家吗?冯凤又去了哪里?他和她是同行吗?傻闺女,你现在可不比从前啊!秦媛的头懵的一下大了许多,她急忙拨通了王总的电话。王总安慰她几句挂了电话。

冯凤,你在哪里?能告诉舅妈吗?我的冯凤啊,可千万不要做傻事。秦媛眼含热泪,暗暗祈祷。

王总的姐姐王岚同丈夫冯晟一起赶往腾盛公司,王总携妻子秦媛到机场迎接。

机场里,人来人往,声音噪杂。秦媛与丈夫并列站在机场出口,频频向人群招手。王岚和冯晟终于出现在视线里,王总和秦媛快步迎了过去。秦媛接过王岚的手提包,王岚一把抓住了王总,连声说:“弟弟,冯凤不会有事吧?”

王岚满脸愁容,目光咄咄逼人。是啊!当初姐姐吧冯凤交给了我,可是我,怎么会让冯凤失踪呢?王总满腹心事,张口难言。

秦媛说:“大姐,您放心,冯凤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家吧。”

王岚说:“冯凤在哪里?”

无数双陌生的眼睛向他们投以质疑的目光,秦媛示意王总打开车门,她推着王岚上了宝马车。

纸能包住火吗?秦媛拉住王岚的手,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急得王总和冯晟瞪大两眼,无法言语。

王岚转脸抓住冯晟说:“我们直接去他家吧,啊!”

王总说:“大姐,今天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呢?”王岚左瞧右看,如坐针毡。

王总说:“大姐,你听我说,明天一早我到公司人事部调出东栋的档案,记下他的地址,我们一起启程。”

“我……”王岚话没有说出,冯晟连拍她几下说:“放心,冯凤已经长大成人,不会有事的。”秦媛抖动樱桃小嘴,千言万语相劝。

王岚红红的眼睛轻轻眨动,满是泪水的脸转向冯晟,脖子一歪靠在了冯晟的肩膀上。脸红脖子粗的冯晟垂下无精打采的头,不再言语。

秦媛靠近王总轻声说:“你明天还有会议啊!”

王总不假思索地说:“辞了!”

秦媛说:“合适吗?”

王总说:“你告诉杨助理,让他在公司微信群里通知大家,明天的会议改时间召开,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理由呢?”

王总说:“就说我有要事无法脱身。”

秦媛拨通了杨助理的电话,他用颤抖的声音转告王总的意思,杨助理满口答应,一句也不问。他知道,大凡让夫人传话一定是私事,并且是重要的私事。

秦媛放下手机,满脸的疑虑无法藏匿。她知道冯凤的出走意味着社么,她也知道这无法逆转的事实,还有那漫无边际地寻觅,她更知道大姐是何等的重要。

王总8岁时,他的母亲难以忍受家庭暴政,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悄悄的走出了家门。他的父亲依然报着“不用找,她自己会回来”的心态我行我素,丝毫也不收敛自己的恶习。3天,5天……。半个月后他的父亲才改变初衷。

接连三个月,王总的父亲就是找人,家成了他的客栈。那时候,王总与大姐相依为命,寸步不离。

后来,他的父亲与另外一位女人结婚。13岁的王岚离开学校,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只有这样,王总才有上学的机会。

再后来,王总住进了姐姐家。幸好,王岚遇到了一位通情达理的男人。

宝马车在月亮湾别墅群停了下来,秦媛扶着王岚进入大厅,急忙进厨房煲汤。王总说:“替我陪伴大姐,我去去就回。”王总换了一件上衣,转身离去。大厅里简直让人窒息。

王岚走进卫生间取出了手机,一阵阵温馨的提示音传入大厅,让人揪心的难受。显然,王岚又在呼叫冯凤,她想趁着冯凤开机的一霎那冲进去,问问她是否还记得老娘。

秦媛推门进入卫生间。王岚正在哭泣。她说:“大姐,相信你的弟弟,他会有办法的。”秦媛拉住王岚的手,心中猛然一惊。她说:“姐姐,看你的手你,冰凉冰凉的。快洗把脸喝碗热汤。”

王岚说:“早死到落个清静。”

这时,冯晟走了过来。他说:“听话,啊!”他拉着王岚的手打开了水龙头。“哗!”的一声水响,伤心的往事涌向心头。

分娩冯凤时,那小生命似乎不愿呼吸宇宙间的空气,她与那神奇的,驱使她进入人间的力量在拼命抗争,我的小腹部成了她的战场。从27日傍晚一直闹腾到28日下午。医生和护士曾多次催我刨妇——实施强制的手段让他来到这个人世间。可是,婆母老娘说,从产道里走出来的孩子更为健康。我服从老妈理论,宁愿自己多受罪,也不让她走捷径而遗憾终生。

可是,她足足闹腾了22个小时,搞得我精疲力竭,死去活来。

当那一声哭叫震撼脑门时,我彻底垮了台。三天三夜倒卧在床,无力移动。

婆母老娘摇了摇头说,女孩子出生在28,占住三个8,太不理想。我微微抽动着鼻翼,心中在想,不管是8,18,28,那只不过是记时的数字罢了,有什么神奇?

老娘还在说道——可不能不信!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很灵验的。

我闭目沉思,只要她健康成长,可管她命硬与命软。就是妨住自己,也无怨无悔。可是她……。

“大姐。”秦媛一声呼叫,王岚关掉了水龙头。地板上的清水,顺着那错综复杂,但又有规可循的花纹,缓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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