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辛苦一分才

千仓万箱,非一耕所得;干天之木,非旬日所长。任何地步,皆一步步走来,何来跳跃;任何课件,皆一件件做起,无以省略。
专心一意,未必做好一事,专注累年,未必熟能生巧。鼻垩挥斤,橐驼种树,民间有高手,人地相宜,各得其所,七十二行出状元。
以绘画一行例,甚是了得。仅画石一门,外为轮廓,内为石纹,石纹之后方用皴法,石纹者,皴之现者也,皴法者,石纹之浑者也。龚贤《画诀》云:“画石块上白下黑。白者阳也,黑者阴也。石面多平,故白。上承日月照临,故白。石旁多纹,或草苔所积,或不见日月为伏阴,故黑。……石有面,有肩,有足,有腹,亦如人之俯仰坐卧,岂独树则然乎?”韩拙《山水纯全集》云:“夫画石者:贵要磊落雄壮苍硬顽涩,矾头菱面层叠厚薄,覆压重深落墨坚实,凹深凸浅皴拂阴阳,点均髙下乃为破墨之功也。”艺术形式诠释内心世界,如此,方得古朴残破、不完而美之境。
以戏剧一行例,非同小可。明朝疆域不小,格局不大,据《客座赘语》载,“洪武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奉圣旨:在京但有军官军人学唱者,割了舌头”。这一酷令并非一纸空文,未几,“府卫军千户虞让男虞端,故违吹箫唱曲,将上唇连鼻尖割了”。别瞧不起戏子,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碗饭并不好吃。髯口功、梢子功、椅子功、水袖功、翎子功、帽翅功、皱纹功、鼻涕功、出汗功、喷火功、扇子功、纸幡功、跷子功、眉毛功、獠牙功、吹灰功、烟火功,各门有各门的功夫,无此,成不了角儿。打不完的金枝,骂不完的殿,唱不够的秦香莲,算不完的粮,《打金枝》《骂殿》《秦香莲》《算粮》,皆晋剧名曲目,排演不难,赞誉却易。
置身书画,精为本业,置身曲艺,工为本业,若市尘贸易,鱼盐负贩,与挑担生理些小买卖,则商为本业。本业者,所身所托之业也。功不妄练,贵专本业,故有“天地生人,有一人莫不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有一日当尽一日之勤”之谓,业不可废,道惟一勤。
寄迹田畴,农为本业,侧身士林,学为本业。世间万难,无非一拖二懒三不读书。海量信息的无序消费,影响着注意力,平安又满足时,思维处于饥渴状态。一分辛苦一分才,只要有才,运气自来;先德行而后文艺,学行并茂,浑厚华滋。
选择时已错过,不成熟却不服从,勇敢或是年轻时唯一拥有的力量,足以揪着自己的头发,自泥潭拔起。时序轮转,纷繁杂芜,只要愿意走,路的尽头还是路,无论去到何处,自尺足始,走得辛苦,证明正在上坡。蒲团坐破终得道,何愁凡人不成仙,未必!虽说光勤奋不够,可离了勤奋更不及。
夜色沉落,起身告辞,没有挽留,勿问归期,努力者不妄活,即便不成功,携疲劳仆于路边也欣慰,皆因找准了方向。按着心理选择,不慌不忙地坚定,没有光线,并不黑暗,内心热成了太阳,或思想,或运动,其所行进,即自由之路。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