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父亲的故事（三）

01

北方饺子

我的邻居们做饺子，一般都用手把边一下一下地捏成褶子，虽然好看，却比较费时，有时下到锅里还容易裂开，父亲教我们做的饺子却与众不同。（应该是从北方学来的，现在超市卖的速冻水饺就是这样的）。

父亲包饺子是自己和面，自己擀饺子皮，只见他右手拿擀面杖，左手拿两个面疙瘩，右手来回往中心擀，左手不停转动，不一会，两个饺子皮就擀好了。包的时候，把装了心的饺子皮对折后窝在手心，然后双手的拇指和食指重叠用劲一挤，一个饺子就完成，只见父亲一个接一个地快速扔进铺了报纸的竹筛里。这一招，我们兄妹三人虽然也学会了，但是都没有父亲快，现在长期不做，更是差远了！

02

惊魂黑龙江

苏联专家回国后，父亲回到了长春地质局。父亲在没有到哈尔滨工业大学报到之前的一段时间，曾被安排到地质局的工会当主席。

在那段时间里，地质局准备建房子给地质队工作人员家属居住，同时也为周围的鄂伦春族人建一批房子，使他们能够定居下来，父亲就负责这些房子的基建工作。

冬天的黑龙江冰结得很厚，由于基建工作的需要，父亲经常跟车在黑龙江的江面上奔驰。有一次父亲又随车在冰面上行驶，突然车头往前一倾，掉进了水里，惊魂之下却发现，车子只是车头陷进去一半就停住了，原来是碰到了一个夹层冰！父亲说，如果不是下面还有一层冰托住，掉进了黑龙江，上面再有厚厚的冰覆盖，就绝无生还的机会了，曾经就有一驾三套马车，连人带马钻进了黑龙江！这是父亲除了在遭遇老虎和熊瞎子之后的又一次遇险，好在又化险为夷了！

03

举办舞会

父亲在地质局做工会主席期间，看到地质队里许多单身汉都没有成家，就想着为他们牵线搭桥。那时候地质局对面正好是长春市人民医院，父亲想到医院里的护士多，应该是最佳人选的地方，可是怎么介绍他们认识呢？想来想去只有举办舞会，因为那时候正好流行跳交谊舞。

于是父亲就印了许多舞票，送到对面的医院里，哪知舞会开始时，却来了许多男医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聪明的父亲有了这次经验，以后主办舞会时，他就在舞票上注明了男女，按一比一的比例分发到地质局和医院，结果舞会办得很成功。只不知当年的舞会到底撮合了多少对夫妻。

说到跳交谊舞，父亲在上海读书时就会。那时候班上没有录音机，父亲的乐感很好，他就常坐在教室一角用鼓敲三步、四步的节奏，手敲酸了就让别人敲，自己去跳一会。爸爸还曾告诉妈妈，说有的上海女人很讲究，跳舞时左手拿一个小手帕，手帕上洒些香水，随着舞步的转动，有一阵阵香气袭来，沁人心扉。父亲以后喜欢给母亲买花露水，母亲不习惯擦，只是在夏天抹床时喜欢在水里洒几滴，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闻到淡淡的香味了！

04

我们早就在床底了

文化大革命初期，我家住在医院的一栋平房里，大约共住了七八户。房子比较简易，每户之间只砌了大半截砖墙，上面用芦席隔开，因此隔音效果不好，特别在夜深人静时，一户人家说话，好几家都能听见。

文革期间曾有武斗现象，一个夏天的夜晚，突然传来了枪声，时不时地响一下。父亲就对母亲说：“这床和窗户一样高，万一被流弹击中就惨了，最好睡到床底下去！”话音刚落，还隔了一户人家的章慧珍就嚷道：“齐老师，你们都睡在床底了吗？”因她丈夫不在家，她自己身体也不怎么好，所以非常紧张。父亲笑答道：“你还睡在床上呀?你胆子可真大，我们早就睡在床底下了！”引得左右隔壁笑成一片！

05

带老教师串联

母亲常说，父亲是个老好人！

文化大革命时流行大串联，枞阳中学的教师、学生纷纷结伴到北京去。妈妈说，别的老师都和学生一起，路上被学生关照，轻松不少。

当时学校还有一些年龄比较大或是身体不太好的教师，别人不愿意跟他们组团，他们就找到父亲，于是父亲就带着他们，一路上为他们买车票，订旅馆，忙得不亦乐乎。哪知跑到半路，虽然父亲还想继续北上，无奈那几位老先生说再也跑不动了，只好打道回府！

06

买小鸡

小时候，我家年年都养鸡，用来改善生活。我最讨厌的是给鸡喂食时要我看着，我又不完全认识自己家里的鸡，只知道一共多少只，发现吃食的多了就上去撵一下，认为别人家的鸡过来偷食一定胆子小一些，就被我轰跑了。以后才知道，被我轰跑的有自己家胆小的鸡，别人家胆大的鸡则在那里顶缺呢。难怪说贼精贼精的，连做贼的鸡都精些！

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每年买小鸡回来的情景。他那时穿的是母亲给他做的中山装，有两个大口袋，父亲每次买小鸡就放在那两只口袋里，现在还记得他从口袋里把小鸡一只一只地掏出来，毛绒绒的，可爱极了！

那时几乎家家都养鸡，因为养母鸡就有鸡蛋吃，于是就流传着各种识别公母的方法。记得有一年，从上海下放到枞阳中学的孔老师说他刚刚知道一种方法，就是把小鸡的双脚拎起来，能往起钩头的就是公鸡，否则就是母鸡（我估计理论依据大概是认为公鸡力量大些吧），孔老师就用这种新方法买回来八只鸡，父亲则根据鸡的颜色也买了八只。等鸡长大后才知道：孔老师买的是七公一母，而我家则恰恰相反！于是孔老师就把那只母鸡送给我家，其余的做了下酒菜。

07

教我学游泳

父亲健在时常提教我学游泳的事。

我那时大概只有几岁，一个夏天的傍晚，父亲自己到莲花湖去游泳，把我也带去，准备教我学游泳。

父亲用双手托住我，让我用手划水，同时用双脚拍打水面，父亲看我手脚动作比较协调了，心想只要我保持这种动作和姿势就能浮在水面上了，于是偷偷地把手放掉。哪知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爬到他头顶了。

父亲每次说到这事总是笑我动作之敏捷，我则遗憾我没有学会游泳，到现在也只能在游泳池里横渡。

08

执意接我到义西

父亲回原籍到义西教书，哥哥和奶奶随他一起过去了，当时我才四五岁，母亲舍不得，就把我留在了枞阳。

父亲听母亲说，她每次上大小夜班时，都不得不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特别是有一次，一场大雪后的凌晨，我因为害怕（我一直记得，那天夜里我醒了，可是妈妈又不在，前后三间屋就我一个人，窗外的北风吹动树枝，在墙上形成晃动的影子，像妖魔鬼怪），竟然穿着衬衣，从后门(前门被妈妈反锁着)绕过长长的水沟，转过屋角悬崖，下了许多级台阶，哆哆嗦嗦地一直走到母亲上班的地方，可是没有找到母亲，只好含着眼泪又往回走，幸亏被海生阿姨看到，一把抱起我呼喊母亲，母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塞进值夜班正在睡觉的张医生被笼，着实把张医生吓了一大跳，接着又用盐水瓶灌了两瓶热水包好揣到我怀里。还好，我没有生病！

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执意把我接到了义西。若干年后，有从义西过来的人说我们小时候曾在一起玩耍，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记得一次哥哥喊我看青蛙，我由于跑太快没有收住脚，把哥哥撞掉进积水的粪窖，当时妈妈好像也在，她一边让哥哥站在床上换衣服，一边骂我们。

09

一盒饼干

父亲在世时，常提一盒饼干的事情。

那是我刚刚被接到义西不久，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天。

当时我们在义西住的是一栋上面盖着小瓦的平房，因为瓦之间有缝隙，所以屋内的蚊帐顶上也积了一些雪。有一天，父亲下课回家，从窗户里看到奶奶在扫蚊帐上的积雪，而我则在一旁缩着脖子，似乎很冷的样子。于是就返身到校外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盒饼干回来，当父亲把饼干递给我时，我非常开心地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当时我那可怜的小样，以及接过饼干时的兴奋，想必给父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父亲曾多次提起这件事。

10

出差回家

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零食，而小孩子的食欲，却总是那么旺盛。因此才发生了我和哥哥偷偷地，把母亲用来预防万一发生地震时没有吃的，而贮存起来的一铁鼓芝麻粉，偷偷地吃了个净光，导致有一天母亲用很大劲去拎那个洋铁鼓，结果却高高扬起。

那时候我们最高兴的事，就是父亲出差回家！他非常了解我们的心情，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一些吃的。父亲说有时因为到外地学习的时间安排紧凑，没有机会上街，他就在回枞阳下车后，到附件的小店里去买一些吃的，因为他知道家里还有几个小家伙在翘首以待呢！

妈妈曾开玩笑地说：你爸爸出差回家你们赶紧翻他的东西，而我从外面回来，你们则不会这样，因为我没有买吃的习惯！

11

一个图书盒

哥哥从小爱看书，把那几本小人书宝贝一样，理得整整齐齐。只是家里的柜子抽屉有限，使得他的这些宝贝也只能是居无定所了。

爱子心切的父亲看在眼里，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块小木片，量好尺寸锯好后，先在两侧和后面的木片边沿的同一水平线凿出槽子，然后把前后左右以及底板钉在一起，形成一个前面一块木片稍低正好齐槽的没有盖的盒子，再把最后一个木片的一端磨得稍薄而成锲型，从那槽子插进去，于是一个能装十几本小人书的盒子就算做成了。父亲虽然是教师，但是心灵手巧，这个小木盒做得方正而光滑。

哥哥如获至宝！把自己的那些小人书放在里面，经常随身携带。现在想想那感觉，像是皇帝带着自己的传国玉玺，须知，那时能有十几本小人书和一个漂亮的小盒子，在小伙伴中，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呢！

哥哥在一次剃头时又照例带着他的宝贝去了，遗憾的是理完发后却忘了带回来，等再去寻时已不见踪影。至此，这体现了浓浓父爱的精美小盒子就下落不明了！

12

一把花布伞

如果你问我家现在有几把伞，我一时倒真的回答不上来，可如果问小时候我家有几把伞，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三把！——一把大油布伞，一把小油布伞，还有一把小花布伞。

说起这把小花布伞，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呢。那时候一般人家用的几乎都是油布伞，花布伞很稀少，不知怎么我家里就有一把！因其轻巧时髦，自然成了我们母女三人的宠物，随后因为花布破损而不能再用了，但伞骨架还是好的。聪明的父亲拿来尺子、纸和笔，测量计算了一番，就让母亲买些花布回来。母亲因为会做衣，家里有缝纫机。于是父亲裁剪母亲缝纫，不一会，一把崭新漂亮的小花伞就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父母的能干，我们早已知道。但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的是，那把花布伞做好后，居然连一个布角都没有剩下，足见父亲测量的精准和设计之巧妙！

13

最合身的衬衫

在那个事必亲躬的年代，父母的能干，也大大地改善了我们家的生活质量。

母亲做衣、做鞋、绣花、打毛衣、种菜之类，父亲修煤炉、搭防震棚、砌厨房、甚至打鞋掌，至于做包子、馒头、粑和裹粽子，自然也不在话下，因此邻居蒋奶奶称他们为最佳搭档！

母亲虽然是个护士，却自学裁剪，衣服做得很好。不用说给我做裙子、褂子裤子，就连我父亲的中山装，我女儿小时候的棉袄棉裤，也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

因为那时候的布是凭票供应，而我们又都在长个子，再加上家里人口多开销大，因此母亲生怕衣服做小了。于是母亲做衣时，在画线的时候放一点，裁剪的时候再放一点，所以做出来的衣服都偏大，我们都笑她是张大裁缝。（当然，我们长大后，母亲做的衣服就很合体了！）

有一次母亲买了一块淡紫色的布，准备给我做件衬衫。不知怎么的，从来没有裁过衣服的父亲突然想一展身手，说：我来裁一件试试！于是拿来裁剪书，在我身上量好尺寸，按书上的说明裁好，待妈妈缝好后喊我来试穿，居然非常的合身。

一个已有爱美意识的小姑娘，穿上了如此合体又好看的新衣服，当时真的好开心哦！不过，说老实话，还是“张大裁缝”有先见之明，因为这件衬衫穿了不长时间就小了！

14

设计师

父亲和母亲到枞阳中学时，单位发了一张旧床，后来由于家里人口增多，买一张大床就成了当务之急。

父亲是个讲究的人，他不想随便买张大床回家，何况那时街上好像也没有卖床的地方。

父亲凭着小时候对大户人家花床的印象，再加上后来在上海等地看到的欧式床，心里便想要设计一款既适用又漂亮的独一无二的床！

他先在家里画图，标明各处尺寸，然后拿到上码头的一个木匠铺里，把自己的想法及要求告诉木匠，在他的指导下，终于打出了一张中西合璧的双人床！

这张床的两边呈拱型，拱型下面的正中间是一个带有槽口的菱形，菱形两侧是几根比较细的横竖柱子，四个拐的四根方形柱子粗一些，大约有两米高但是柱子中间是打断的。下面的四个柱子中间嵌入了一根长长的螺丝，上面的四个柱子中间则镶嵌了螺帽。夏天把上面的四根柱子拧上去，然后上面搭四根木头横杆，非常方便挂蚊帐。冬天把顶上横杆拿掉，再把上面的四根柱子拧下来，为了美观，父亲又让木匠做了四个圆形木球，将中间凿空，使之恰好能套在螺丝上的，这样一来，就与现在的地中海风格实木床相似了。

父亲在床的两侧做的两个菱形是准备装上玻璃的，父亲说是要安上漂亮的花玻璃，估计当时我们还小，考虑到安全问题，就没有及时安上。直到父亲去世，那两边的菱形也还是空空的。这张床现在还在我家的老房子里发挥余热，而那两块花玻璃却只能永远停留在我们的想象中了！

15

讲故事的高手

如今几乎家家有纱窗，还装了空调，既没有了蚊子也远离了炎热，但我却总是怀念小时候，在夏天的晚上乘凉的情景。

只要不下雨，一到傍晚，邻居们便把竹床搬到枞阳中学大坡子最上面的一块空地上，一边乘凉一边聊天，夜空中繁星点点，我因此认识了北斗星、牛郎织女星等，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现在想来，甚至也可以说，那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父亲常常是这“夜总会”的中心人物。因为他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故事，有时一时兴起还会唱首俄文歌曲。父亲说他在大兴安岭找矿石期间，就常常讲故事给同事们听。所以，只要他得到了一本新小说，大家就会问：老齐，看完了吗？巴不得他快点看完！父亲的记忆力好，口才也好，他绘声绘色地讲，大家津津有味地听。这给深山老林里孤寂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

哥哥恐怕是遗传了父亲这一特点，因此到后来，哥哥也成了小伙伴中讲故事的主力军！我记得什么“303号房间”、“十里公墓”都是哥哥讲的，吓得我晚上不敢一个人回家。

16

同情学生

大凡自己受过苦的人都知道吃苦的滋味！父亲小时候家里穷，吃不饱穿不暖，是在许多好心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学业。因此他总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工作后，作为一名教师，他对班上的那些穷学生更是格外多了一份关爱。

有年夏天他到寝室查夜时，发现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学生都挂了蚊帐，只有一个特别困难的学生，因为没有蚊帐而成了宿舍里蚊子唯一攻击的对象，父亲赶紧回家，把我家的一床小蚊帐送去给他挂上。还有一年冬天，他看到有一个学生的衣服单薄，就把自己身上穿的，我母亲亲手给他缝制的小棉背心脱下来送给那位学生了。

现在平常人家衣服都很多，经常送到旧衣物回收箱。可是在那些年，我们自己家的经济也不富裕，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实在是破得不能穿的衣服，妈妈也会拆洗干净做鞋。

父母常会成为儿女无声的榜样！哥哥读大学期间，父母每个月寄给他十五元，他除了吃饭，主要开销就是买书，我记得他念大学四年只花八元钱买过一件T恤衫，由于太过重视，特地用开水浸泡，结果衣服变得皱巴巴的，被我们家人笑话了一回！可就这样一个有点书呆子气的哥哥，却把他工作后拿到的第一笔奖金120元全部寄给了我（平时工资交给母亲），让我买漂亮衣服，母亲在给他洗衣服时发现一张汇票才知道的。毋容置疑，能有这样一个对上孝顺父母、对下爱护妹妹的好儿子，这与他们平时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17

 钓 鱼

文化大革命期间，枞阳中学的学生停课闹革命，父亲无事可做，就和学校的浦龙海、陶宜贵等几位老师相约去钓鱼。

他们一般头天晚上就把鱼食、鱼具等准备好，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有时直到天黑才回家。妈妈似乎一直反对父亲钓鱼，记得有一次，在医院忙了一天的母亲下班回来，发现父亲出去钓鱼居然还没有回来！那时候烧煤炉，做饭没有现在方便，家里也没有零食，因此我和哥哥妹妹都还饿着肚子。为此，父母还大吵了一架。

在同去钓鱼的几位老师中，父亲的技术不算好，但在大部分时间，父亲总能钓到一些鱼，如果一天下来，居然什么都没有钓到，父亲大概觉得两手空空地回家既没有面子，恐怕还要罪加一等，有时就会从旁边拉网捕鱼的人那儿买一些鱼带回家。这件事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也不知是被母亲识破还是父亲自己坦白交代的！

18

 扳 罾

我和哥哥的童年时代正是文化大革命末期，学校和家长都不怎么重视学习，这就使得我们放学后，特别是寒暑假可以疯玩一阵子。

父亲钓鱼，哥哥有时跟在后面玩，看到有人用纱布网到小鱼小虾，非常有趣，也跃跃欲试，于是，妈妈就从医院讨来胶布撕下后废弃的纱布，缝成几个大约两尺见方的小方块。父亲则找来一些竹子破开，然后父亲用两根破开后窄窄的竹子交叉弯成拱型，崩住纱布的四角并固定好，再把竹子中间交叉的地方系牢，之后用一根一尺多长的绳子，一端系在竹子交叉处，一端系在一根约一米长的细竹竿末端，一个罾就算大功告成了！（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叫作针，直到哥哥告诉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念了白字！）

父亲好像做了七八个的样子，我和哥哥就拿着这些武器出发了。傍晚时，在枞中小塘边，或莲花湖畔，先把每个罾的纱布中间放一点香油炒过的米糠，然后再把这些罾依次隔一段距离，轻轻地沉到水底，小竹竿一端在岸边架好，过一会儿，我们轻手轻脚地把这些罾一个个拉起来，发现每个罾的底部纱布上面，都有几只正在吃食的活蹦乱跳的小虾，几次循环下来差不多有大半碗的样子，我和哥哥就带着这些战利品收工回家了！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