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愁》6：金钱帮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1000万字。

最近一段时间里，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专门替人解决困难。

只要你可以付得起足够的钱，他们就可以替你解决一切困难。

只要你无法解决的困难，都可以找他们。

联系人，保密，联系地址，保密，甚至是联系的方法也保密。

但是，等你真正有了困难需要找人帮忙解决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索取的费用非常惊人。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但凡容易产生困难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钱财越多，出现的困难也就越多。

势力越大，出现的困难也就越大。

而穷人则无欲无求，平日里只要能够满足一日三餐也就阿弥陀佛了，他们绝对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这个组织在刚刚开始建立的时候，势力很小。

可是，随着江湖平静时代的到来，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生活需求量的增加，有烦恼的人也就跟着越来越多，求他们帮忙解决问题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所以，这个组织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大。

据说，现在就是地势最为偏僻，甚至是毫无人烟的大漠和蛮夷之地，也已经有了了他们的分舵。

在江湖中，他们一跃成为仅次于丐帮的中原第二大帮。

我有个朋友就在这个组织里做事。

一次酒后，他曾经大着舌头对我吐露了其中的一些内幕消息。

他说，假如你孤单无助，生活寂寞，无法打发这漫漫的长夜，那么，他们就可以帮你找一个你想要的那种人来陪你聊聊天，陪你吃吃饭，陪你嗑嗑瓜子，接下来呢，再顺便陪你干干聊天吃饭嗑瓜子之外的事情——干。

假如你已经看腻了家里的那位黄脸婆，想跟她离婚，却又偏偏苦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那么，他们就可以帮你去勾引你的老婆，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发出信号，让你到床上来捉奸。

假如你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在性生活方面的需求量突然增大，而你的老婆或者老公却偏偏无法满足你的需求，那么，他们就可以跟你拥抱，跟你打啵儿，跟你上床，绝对让你爽歪歪。

假如你说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过杀人是什么滋味，他们甚至都可以满足你。

——究竟是从下面开始杀，还是从上面开始杀，随你选。

而且，还可以提供各种杀人的模板，杀人花样绝对让你乐幽幽，从此以后逐渐沉浸于杀人的乐趣之中而不可自拔。

当然，这一切满足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之上的。

我那个朋友曾经拍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能够出得起钱，即使让男人生个孩子出来，他们都可以帮你做到。

因为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生意都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因此，这个秘密帮派的名字就叫做金钱帮。

金钱帮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可以出得起金钱，他们就能帮你解决一切困难。

他们帮主也很奇怪，叫做上官金虹。

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只可惜，他本人却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像聪明的丁喜一样，又聪明，又讨人喜欢。

而我所说的那个曾经在金钱帮里做事的朋友，就是上官金虹。

我和上官金虹也是在刚刚进入书院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我和小马邋哩邋遢地在学校门口找便宜的饭馆吃面，结果，一个满身破洞，比我们还像叫花子的家伙抱了个纸箱子朝我们走了过来，一脸猥琐地问我们要不要毛片。

我说，你这毛片太少了，有没有更刺激的。

于是，这个家伙就带着我们进了旁边的一个胡同。

左拐右拐的，不知怎么着就拐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然后，就从破房子破围墙的里面钻出一大群更加邋遢的家伙。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只用铁丝和竹子弄出来的环，往我们的脚下扔。

我们一个不小心，被他们环给套住。

再然后，被擒。

我们被扔进一个黑糊糊但弥漫着香气的房子里。

我记得房子四周满是杂草和木料，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脏衣服破袋子臭袜子。

而在房子的中央，则架着一口大黑锅。

锅里咕咕地冒着香气。

好像煮着什么东西。

应该是鸡。

那些人开始对我们进行搜身。

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到。

这几个家伙很失望，便将我们随便往角落里一扔，围着煮大肥鸡的铁锅开始流口水。

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就被原先问我们要不要毛片的家伙赶出去接着偷鸡了。

那人骂骂咧咧地说道，肉还没有熟呢，现在都出去接着做生意，谁抢的东西多，就让谁多吃些肉。

那些人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那个问我们买不买毛片的家伙则急不可待地掀开锅盖，撕了只鸡翅膀开始吃了起来。

就在他将那只鸡翅膀塞到嘴里的时候，我忽然抖了抖肩膀，将捆在身上的绳子抖落。

——这是我那个叫做铁枪的朋友教给我的缩骨法。

——这种武功虽然很难练。

可是，一旦练会，就有很大的用处。

学会之后，我一直无用武之地，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看到我将绳子抖落，那家伙有点儿吃惊，甚至哆嗦起来。

拿着鸡翅膀的手更是哆嗦得厉害，搞得翅膀像是要展翅高飞。

我和小马将那人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然后，坐在铁锅前，不仅将锅里的肉吃完，甚至还将他们储备起来准备过冬用的食物也吃得干干净净。

吃得那人以为遇到了妖精。

没错，那个家伙就是上官金虹。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建立金钱帮，还没有做帮主。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我们就认识了。

至于说我们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似乎忘记了。

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非常愉快的时光。

我曾经请教过上官金虹，究竟是怎么用简单的环将我和小马给套住的。

上官金虹一脸的得意，说，他们那个东西叫做夺命金环，现在被他运用得简直就像是他的手一样灵活了。

说是夺命金环，可是，却没有夺过一个人的命，倒是夺过不少鸡的命。

因为他一直都是用那个东西上街去套人家的老母鸡，老母羊煮了来吃。

有一次，他甚至从房顶上将一个酒店老板在地窖里珍藏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儿红给套了出来。

记得有次酒后，我曾经拍着上官金虹的肩膀说，老狐狸，你既然有这么一手绝活，为什么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我相信你凭着你的这双手一定可以闯出一份名头的。

上官金虹说，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懒散的生活，不想出名，更不想纸醉金迷，否则，我肯定会不习惯生活。

我说，虽然圣人教导我们说要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我却认为，我们应该趁着年轻找些事来做，你看，我和小马已经考进了武林书院，成了名副其实吃官粮的人了，说不定以后真的可以中个状元探花什么的，也算是可以光宗耀祖了，而你呢，总不能一直这么晃晃悠悠下去吧。

上官金虹笑了笑，说，我想想。

在几个月之后，上官金虹和他的金钱帮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我一直认为，上官金虹这个人其实很适合做这份工作。

你们别看他表面上像郭靖一样老实，其实他比成了精的老狐狸还要狡猾。

有时候我甚至都认为，即使是一只真正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碰上他，也会给他骗得连内裤都不剩下的。

这就是我和上官金虹以及他的金钱帮的一些往事。

至于说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么一段往事，我想，你们应该猜得出来。

你们也应该猜得出来，那个在游行队伍中对林诗音动手动脚而被愤怒的小马教训一顿并且挂在树上的人，就是上官金虹。

游行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聪明的丁喜，愤怒的小马，以及上官金虹，在宿舍齐聚。

愤怒的小马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笑眯眯的小马。

也不知道是为了表示感谢，还是在表示激动，他不停地拍着上官金虹的肩膀，不停地称赞道，哈，老狐狸，真有你的，白天的那出戏演得简直可以他妈得金像奖了，果然没有砸了你们金钱帮的招牌。

上官金虹一脸的猥琐，点着头笑嘻嘻地道，如今这个年头，像你们这种能够出得起高价的大爷越来越少了，既然你们出了高价，而我们又恰好是朋友，你说我哪敢不尽力呀，是不是呀丁大哥？

聪明的丁喜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冲着他一竖大拇指，笑着道，好，不错，非常棒。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应该都已经明白了。

其实，白天的那出闹剧并不是上官金虹真的想耍流氓，而是聪明的丁喜故意为愤怒的小马所设计的英雄救美的场面。

为了能够和林诗音进行亲密接触，小马真是煞费苦心呀。

有的时候，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情人终成眷属，稍微耍个把的小把戏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聪明的丁喜并不赞同耍这个把戏。

因为他总觉得，命里有时终须有，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扭的瓜怎么也甜不了。

可是，后来他又实在无法忍受愤怒的小马的死缠烂磨，更受不了他在发情的时候，那种烦人的架势。

愤怒的小马在缠聪明的丁喜的时候，既不哭，也不闹，也不喝酒。

他就一直在你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跟你讲林诗音的种种好处，讲她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体贴，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是如何如何的体贴入微，吵得聪明的丁喜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甚至开始大小便失调，神经衰弱……

一直到崩溃为止。

最后，聪明的丁喜黑着眼圈儿，终于为小马安排了这场亲近游戏。

虽然成效还不是很明显，但不可否认的是，小马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林诗音的心里。

即使还没有进入她的心里，但已经可以让她开始注意他了。

丁喜冲着上官金虹笑了笑，说，老狐狸，今天你那些的流氓行为不仅满足了我们的小马大爷英雄救美的欲望，而且，还让那位漂亮的林诗音妹妹对小马大爷增加了不少的好感，在他们通往美满爱情的金桥上，你简直是功不可没呀。好，不错，有前途，真不枉我当初指引你建立金钱帮，建功立业的一番苦心呀，如果你再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名满江湖的。

愤怒的小马也是满脸的幸福。

一双本来就睁得很大，像是愤怒的眼睛，此刻，却因为完全被幸福的光彩所充溢。

所以，眯成了一条缝。

他使劲拍着上官金虹的肩膀，笑着说，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老狐狸，像你这么有天赋的演员没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假如你也向影视方面发展的话，像什么刘德华葛优陈道明唐国强这些人立马得一边站去，影坛里哪里还轮得上他们在那指手画脚呀。现在仔细想想，你你居然呆在这种小地方，简直就暴殄天物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你这叫虎落平阳被狗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唉，可惜。

他们这么一夸，上官金虹立刻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只见他把脖子一扭，脑袋一仰，到处飞扬着眉毛，双手背在身后，在地板上不停地走来走去。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打了大胜仗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那样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他说，那是，咱谁呀，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老狐狸呀。我说两位老大，你们可别忘记了，狐狸可是天生就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动物呀，要不然，又怎么能从狡猾的乌鸦嘴里骗到肉吃。我的名字虽然叫做老狐狸，可事实上，即使是一百只老狐狸。二百只小狐狸也不比不上我上官金虹上官大爷聪明。

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沉声道，两位老大，你们看我像不像那种天生的英雄人物？

然后，一脸不解地冲丁喜道，丁老大，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刘德华葛优陈道明唐国强什么的，他们是些什么人呀？

聪明的丁喜摸了摸他那鼓起来犹如青蛙似的肌肉，笑嘻嘻地说，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个什么人物呢，可是，现在跟你一比呀，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听到这话，上官金虹更加得意，像戏台上的大花脸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道，哦哈哈……

看他那样子，仿佛真的以为自己有聪明的丁喜说得那么伟大呢。

丁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道，喂，老狐狸，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可越来越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气质了，告诉你，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哦。

上官金虹赶紧承认错误，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他那样子真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聪明的丁喜这么客气。

难道仅仅是因为是聪明的丁喜指点他走上创业的道路才造就了他今日的金钱帮在江湖中的地位？

不是很像。

他一定是另有企图。

小马却是一脸的受用样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首长对待红小鬼的架势，笑嘻嘻地说道，勇于承认错误，还不失为好同志呀，我们的宗旨永远都是，戒骄戒躁，防止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上官金虹还在不停地点头，道，是，是，是，小弟以后一定注意。

然后，又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讨好似的，媚笑道，我说小马大爷呀，你看这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是不是还需要再继续演下去呀，如果用得着咱狐狸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马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头去看丁喜，仿佛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这个主意本来是丁喜帮他想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场戏究竟是继续还是到此为止，一切都得听他的指挥。

聪明的丁喜摸了摸后脑勺，仿佛正在考虑相互之间的联系。

然后，像是想通了，使劲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拍着小马的肩膀，一手拍着上官金虹的肩膀，幽幽地道，我看这出英雄救美的把戏暂时先演到这里吧。小马，我相信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足以加深漂亮的林诗音对你的好感了。对人施了恩惠呢，总得给人家一点儿时间去体会一下其中的良苦用心吧，如果操之过急的话呢，反而会适得其反。

然后，半躺在墙上，接着道，我觉得，你今天已经取得了最好的战果。如果说漂亮的林诗音就是开放在高墙大院上的那朵鲜花的话，那么，小马，你现在离你采摘到这朵鲜花就比别人更近了一步，而且还是一大步哦。这就像你在脚底下加了块砖头一样，当你把砖头慢慢增加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那么，这朵花儿就是你的了，你可明白？如果操之过急的话，很容易从上面摔下来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小马马上释然了。

他转过身来，对上官金虹说道，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以后我们再有什么新的安排，再另行通知你。老狐狸，真次真是谢谢你了，你可以先走了。

上官金虹猛然站了起来，两腿一绷，冲着他敬了个礼，一脸严肃地说道，我随时听候两位老大的吩咐。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那么嘿嘿傻笑着。

也不说为什么笑，也不说要走，只是那么笑个不停。

小马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仿佛没有弄明白这个家伙吃错了药，便道，老狐狸，你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