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 ·《栀子花儿香》作者：罗翔
栀子花儿香
作者 罗翔
前年七月某一天,我和几位同事到荆门漳河水库去游玩。返城时公汽在一个小山旁抛锚了。我们从闷热的车里走出来。呼吸着山野里的新鲜空气。
快上车，快上车。没走几步路，就听见司机焦虑地喊着。我们立马上车就坐。这时，我旁边坐了一位大嫂，米黄色的衬衫上缀着浅浅的花纹，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脸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儿。看得出她很急，巴望着快点儿回家，因为此时天已经挨黑了，可是汽车仍旧颠簸得很慢。
大嫂旁边的过道上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井然有序地插满了鲜嫩的含苞待放的栀子花，花的香味在车上绕来绕去。我们闻着这清馨的栀子花香，内心无比惬意和舒坦。看着这位大嫂我说，大嫂，你这花是在山上采的吧？她用手绢揩了揩脸上的汗珠儿说，自己爬山采的，不过，一篮花要付给山主人5元钱哩！你从城里搭车来回走几十里地，这花儿在城里好卖吗，一篮花要卖到什么时候啊，光卖花也赚不了几个钱啊？这花香哩，每晚都能卖完。
大嫂脸上挂着笑，她从篮子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束送给我，你闻闻，香死你哩！这花不是我卖，是我闺女，她腿脚不方便，硬要犟着每晚去，说是要尽量不拖累我们。今年她参加了高考，要自食其力挣点儿学费。也好，让她吃点苦，锻炼一下，对她将来有好处。大嫂谈起女儿来眉飞色舞，非常快活。市区到了，我将一元钱悄悄塞入大嫂的篮里，冲大嫂笑了笑，闻着那束栀子花下了车。
晚上，白云观门前的小吃铺星罗棋布。我们在靠马路边的一家小吃铺就餐。那清爽可口的扎啤滋润着我们热得发胀的身躯。先生，买一束栀子花吧？它会给您夏日的晚餐增添一份亮丽的色彩。我扭头一看，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坐在轮椅上，睁着一双圆而亮的眸子微笑着望着我们。她的双膝上搁着一个篮子，篮里的栀子花已经不多了。我走近小姑娘，却见篮里放着一本《招生指南》。
我兀地想起在车上碰到的那位大嫂，再仔细瞧那个篮子，分明就是那个大嫂的。我故作神秘地对小姑娘说，小姑娘，你参加了今年的高考，还要自食其力挣学费对不对？您是怎么知道的？小姑娘很诧异地望着我。我是孙猴子啊！小姑娘，你点点，这剩下的栀子花我全买了。小姑娘激动地数着，只片刻工夫她就停住了，用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我，先生听口音您是外地人，不必买这么多。您是在怜悯我，如果您真要买，一束就够了。
小姑娘凝望着前方，摇着轮椅走了。我愣了一会儿追上去，从她的篮子里抽出5束，指指我的四位同事说，我们一人一束不行么？谢谢，谢谢。小姑娘莞尔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栀子花儿罗——栀子花——！那甜甜的叫卖声渐渐远去了，被城里的喧嚣吞噬了。然而我手中的这束栀子花却愈来愈香，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正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在悄无声息地绽放着……
两年过去了，小姑娘还在卖栀子花吗？她上大学了么？我很想知道，可是到哪儿去找那个小姑娘啊，但我眼前又分明看见了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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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翔，笔名，襄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现已在《中国教育报》《河北日报》《羊城晚报》《南方日报》《广州日报》《阳光》《福建文学》《雨花》《新疆文学》《短篇小说》《佛山文学》《文学港》《当代小说》《小说月报》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多篇作品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文学报》《读者》《教师博览》等转载，入选多种年度版本。曾获《光明日报》《人生与伴侣》《中国作家网》等多家媒体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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