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平 | “蒸炒”出来的年味
总第13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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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离不了一个“吃”字。
年未到，香已飘。什么香？多着呢。
首先就是炒。在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炒花生炒蚕豆。花生和蚕豆，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平时舍不得吃，非得等到要过年了才炒。
炒花生和蚕豆，可用盐，也可用沙子。用盐炒，干净，但浪费，乡下人不那么奢侈。用沙子炒，一锅接一锅，趁沙子正烫的时候炒，熟得快。
天冷时，我们爱在灶口烧火。柴火将灶口塞得满满的，这样就可以边烧火边挨着灶边，看花生和蚕豆在锅里上下翻飞。火太旺的时候，锅里冒起小火星，母亲就喊：“少放点柴，少放点柴！”我们哪听啊，眼睛盯着锅里，只盼着花生和蚕豆快快出锅呢。
刚出锅的花生和蚕豆烫手。我们好像一点也不怕呢，着急忙慌，捧在掌心，呵一呵气，再呵一呵气，就往嘴里送，嘎嘣脆响，顿时，屋子里溢满了香。
等花生和蚕豆彻底凉了之后，母亲把它们装进小瓦缸里，用布或塑料袋把缸口封好。就这样，想吃便取一些，一天一天，可以一直吃到元宵节呢。
蒸米糕，最费事。米是糯米，浸湿、晾干。加工成粉后，再晒一两天。蒸时，得加适量的水，调匀。
蒸米糕是细致活儿。锅里加满水，盖上蒸笼，待水沸，即上粉。母亲站在小凳子上，一手抓葫芦瓢，一手撒粉。撒粉需均匀，不能急，急则夹生。蒸笼里蒸汽丝丝地冒着，母亲时不时用手背揩额头，或者用小手指拢一拢头发。蒸一笼得个把小时，一笼下来，母亲额头、脸上沾满白白的米粉。
蒸熟的米糕，放在桌子上，窜着热气，那特有的香味让我们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切一小块咬在嘴里，糯糯的、香香的，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味，顷刻间都在齿缝缠绕。
蒸好的米糕，均切成条块状，放在大箩筐里晾干。几天后，再浸到大水缸中，水中加明矾。加了明矾的水不会发酸变味，那米糕就可以吃到来年春天。
要过年，看炊烟。日子再紧，年都要过。一眼望出去，家家屋顶上，炊烟袅袅。
如今，时代在不断发展，炒花生、蒸米糕已有专门的加工店，省时又省力。更何况，现在过年的小吃，品种花样繁多，精致、唯美、味佳，特受味蕾宠幸，想吃啥有啥。当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不能选、无处挑，临出门，往口袋里装几把花生蚕豆，直咬得牙痒齿发热。但那种美美的享受，烙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一年复一年，岁月多情，香气不断。牛年将近，年味渐浓。西风烈，心已暖。
陈祖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南通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在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近20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