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的古典音乐个体户——安德烈·里欧
全球最大的古典音乐个体户
安德烈·里欧（Andre Rieu）
原文作者 / 休·麦金泰（Hugh McIntyre）
编译 / 林楠
2017年7月5日，马斯特里赫特的维德霍夫广场，荷兰小提琴家、指挥家安德烈·里欧在为自己的系列音乐会彩排（摄影 / Marcel Van Hoorn）
出生荷兰的小提琴家安德烈·里欧（Andre Rieu）是这样一位不同凡响的巨星，他的琴声在全世界拥有超级多的听众和粉丝，他演奏的都是古典曲目，但给观众的感觉却很“潮”。因为他的表演，很多人开始走上欣赏古典音乐的道路。
古典音乐学院派断然不会承认安德烈·里欧玩的是正经的古典音乐，但学院派音乐家又没有多少人能把古典音乐变“潮”。安德烈·里欧能够为古典音乐加上颇为现代的注脚，这使大批年轻人络绎不绝地来购买他的唱片和音乐会门票，这个人，显而易见，做了件非同小可之事。
有人拿他与另一个异曲同工的法国人比较，这个人是理查·克莱德曼，他使中国的百姓认识了钢琴，安德烈·里欧则是让全球的百姓认识了小提琴。不同的是，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用电子音乐伴奏，完全是轻音乐，而安德烈·里欧的伴奏是管弦乐队，不全是轻音乐。
在数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安德烈·里欧卖出了数千万张唱片，将音乐会开到了几十个国家，还做成了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拥有一个他私人所有的管弦乐团。这个庞大的乐团完全是靠自身的努力获得运营资金和全部音乐家的薪酬。
以下是本文作者与安德烈·里欧的对话：
作者：你最近出的这个新专辑里，好像都是电影音乐嘛，而且曲目不新。
安德烈·里欧：我承认，好像是这样，是电影歌曲。
作者：选曲的不是你？编专辑另有其人？
里欧：不，是我选的。这张唱片是美国人想要的，可能针对美国的一部分听众。我每年都会做一张唱片向全球发售，这两张唱片是不同的。
作者：这么多年了，是什么促使你一张一张地录制唱片呢？
里欧：对我来说制作唱片是一件最美好的事，当然上台演出也美好，但我喜欢走进我的录音棚，和我的乐队一起做新碟。作为一个音乐家，当你知道很多人等着买你的新唱片，感觉是很好的。
作者：你的唱片是原创曲，还是奏老曲呢？
里欧：多数情况下是老作品，有时候也自己作曲，但大多数的曲子是现有的，根据我们乐团的风格重新演奏。
作者：你带着这么庞大的乐团，奔走四方巡演，你是怎么把这些音乐家召集到一起的？巡演的开销很大吧？
里欧：我听说我是世界上拥有最大私人乐团的人，所以我是个体户，但做这个个体户成本实在太高了，不过乐趣也是无与伦比的。我与我们乐团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共事了25个年头。我可以跟你说，做音乐比谈恋爱都美好，我们能这样在一起做音乐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这就是我们这么多年一起走来的原因。
作者：25年前，你是怎么决定要带一个乐团的？最初是怎么筹到钱的？
里欧：我父亲是一位乐团指挥，我自己以前也在一个古典乐团里拉琴，但是那个乐团里的音乐家们只聊钱，聊下次什么时候放假，就是没人聊音乐。后来我听说大多数乐团都是这样。我的妻子是个大学老师，她看我不快乐，就说：“我知道你不开心，那就我来赚钱吧，你去追逐你的梦想吧。”我跟妻子说，我的梦想是拥有一个自己的管弦乐团——然后这一切就开始了。
作者：你的太太真棒，可惜我们没有碰上这样的女性。开始组建乐团时是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里欧：当然冒险，直到现在还在冒险。
没人发我工资，没人给我赞助。我自己通过灌唱片和卖音乐会的门票赚钱，但我很走运，钱是赚到了。但我还是常常抱怨，每个月光是发乐团工资就要一百万美元，这还是在不巡演的情况下。你可以想象，如果出去巡演的话，花钱真是如流水。
作者：你的乐团有多少人？包括所有的人。
里欧：固定在职的有110人，另有一百多人是自由工作制，是一个大家庭。我有两个“家”，一个是我妻子、两个儿子和孙子孙女的家；另外一个，就是这个乐团。
作者：收入从何而来呢？每年要举办多少场音乐会？
里欧：一百场左右吧。
作者：你们每年也卖不少唱片，还有其他收入吗？
里欧：只有这些。音乐会和唱片。
作者：你确切知道这些年你的唱片销量吗？
里欧：我真不太知道，我对数字不太感兴趣。我跟环球唱片合作了二十年，他们负责卖唱片，我负责做唱片。我授权，他们卖，我们就这么合作，做得很顺利。但我真的不知道具体卖了多少，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发售唱片，所以我想，具体销量应该很难统计。我偶然听到过一个说法，这20年来我的唱片卖了4000万张，如果是真的，应该还不赖。
作者：这么多年来，你这个个体户的唱片还依然坚挺，真是没想到。
里欧：十年前就有人对我说：“哦哦，我的天！iPhone来了你知道吗，一人一个，大家再也不会掏钱买你的唱片听了。”我就对他们说：“伙计，我觉得不会这样糟糕。我的听众会一直会来听音乐会，也会一直买实体唱片。”现在他们相信我了，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就是真的唱片还在卖。我还卖DVD，现在都没人提DVD了吧，都是什么 Apple TV和 Netflix，但我还是能卖出去很多DVD。
作者：音乐会和唱片是你收入的大头，我很惊讶。
里欧：不是“大头”，是几乎全部，我们做音乐的，除了音乐会和唱片，我们能做啥？我们收入中的“大头”是音乐会门票，CD、DVD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块。我们今年夏天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广场上开了音乐会，同时把它录成了唱片，交给了环球唱片卖。这样就赚到了一笔钱。
作者：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满世界走，你们一场巡演有多少个集装箱，多少个卡车？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搬动那么多东西的。
里欧：首先，你在台上看到的一切设备、装置，平时就放在马斯特里赫特录音棚对面的四个大仓库里。如果我们要在墨西哥举办一场音乐会，就从仓库里事先发一套去墨西哥。如果接着还要在美国两个地方演出，我们就从墨西哥运往美国的佛罗里达演出场地，同时还有另外一套设备，一个月前已经运往美国凤凰城。美国演出结束后，我们要去澳大利亚演出，所以还有一套设备，已经去了澳大利亚。但总还有一套设备是在马斯特里赫特我的录音棚里的。这就是我们设备和演出装置的调配法。
作者：听来，你还是个杰出的物流公司总调度。一套设备有多少东西？
里欧：装九辆卡车，卡车必须在演出当天的早上7:00到场，到了之后就开始搭台。我们乐团的人还在宾馆里休息，醒了坐大巴过去。到了演出地点，每个人吃点东西，试试乐器，然后开始调音。我很重视声音效果，要与每次演出的音乐厅相匹配。
作者：这好像是挺有节奏的生活。
里欧：是的，我们乐团都是要共进午餐的，我们有随团的厨师，我觉得吃得健康最重要。音乐会开始前两小时，我会去睡一觉，这样在台上就能保持精力充沛。演出一般持续3小时，演出结束后，大家一起吃点心。我很坚持大家同吃同乐，因为我之前呆过的那个乐团，音乐家演奏完贝多芬的交响曲后，最后一阵掌声还没结束，大家已经拔腿跑回家了。演出结束后我们还是要聊聊天的，一起喝一杯，这就是我们日常的样子。
作者：听起来不可思议。你好像很能掌控，把乐团搞得很有声色。
里欧：人们经常问我：“你的秘诀是什么？”答案非常简单，就是自我控制、努力工作。拒绝滥性、毒品、摇滚，因为这些其实都没用，尤其你演奏的是小提琴，是古典乐器时，这些无疑就更没用了。很多个晚上，我们都要呆在乐团的演奏间里，从零开始排练，否则就不会成事。
作者：你已经卖了4千万张唱片，开了无数次世界巡演音乐会，你还有什么更大的打算吗？
里欧：像这样继续下去！我过去经常梦想有自己的乐队，带着它环游世界。现在我做到了，我的梦想实现了，一切都太美好，我不想醒来。
作者：还有什么你没做却想做的？
里欧：有，我想在月亮上演奏。我跟布兰森说了这事，他答应要在月亮上建一个酒店。你觉得他在胡扯是吗？他可是认真的。他说有一天我们要卖月亮音乐会的票，如果实现了，我就是登月演奏古典音乐的第一人。
作者：如果有谁实现了这个梦想的话，相信就是你跟布兰森。
里欧：我肯定会去做，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