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乡记:锅铲子、手杆子及其他
拾乡记:锅铲子、手杆子及其他。翁媳同进厨房突遇灯下黑,公公:我以为是锅铲子,原来是手杆子!
写在前面:昨天的话题有点“脏”,今天的主题有点“黄”。家乡有位老领导,曾为我镇父母官,有着几十年的基层工作经验,所以,积累了许多令人捧腹的好段子。只是,当初与他接触时,主题都放在酒上了,没能好好学习领会。写完《瓷碗碴子揩屁股——烈碴!》一文后,就想从他的段子里挑出一个来写写。正有如此之念时,突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还以为他来郑州了呢,结果,却是在老家想寻个朋友的电话。正事聊完后,我趁机向他讨教了一个印象中有些模糊的段子,就是关于“锅铲子”与“手杆子”的故事。
老家人的发音,有个特点,那就是某些韵母被省略,少有拐弯,叫着干脆。比如“断”,普通话应读作duàn,可是,我们老家话却读成dàn(蛋),把中间的单韵母u给贪污了。再如“锅”,老家话中不读guō,而是读作gē(哥),复韵母uo直接让位于单韵母e了。所以,上文中的“锅铲子”,老家话中就叫“哥(锅)铲子”。
而“手杆子”则是老家人对手臂的土叫法,其中的“杆”,读作gǎn(赶),而不是第一声的gān(甘)。既然手臂被称为“手杆子”,大小腿也同样被呼为“腿杆子”。“腿杆子”的“腿”, 老家话中也不读tuǐ,而是读作tǐ(体)。于是,“腿杆子”就叫成“体(腿)杆子”。
另外,老家话中,声母的zh(ch)与z(c)不分,许多时候,zh(ch)中的h被省去了,直接读成z(c)。比如,老家从前有种小木碗,叫“木盏子”。“木盏子”的“盏”普通话的读音为zhǎn,而在老家话中,就读成zǎn(攒)。
普及了乡音的特殊后,老黄再来给你说说有着“锅铲子”与“手杆子”的故事。说是故事,其实其中并未有啥吸引人的情节,只是一则短小的生活场景而已。
说的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婆婆在家做好了饭,等待在外劳动了一天的家人收工回来吃口热乎饭。夏时天热,人们普遍都是短衣袖的,无论男女。农村的厨房都较低矮,屋内昏暗,尤其是碰上停电(也可能是油灯被风吹灭了),厨房陷入黑暗。这时,恰逢公公与儿媳妇都在厨房等待盛饭,结果,公公伸手去拿锅铲子准备盛饭时,一小心(也有人说是成心的)却抓上了儿媳妇裸露在外的手臂(手杆子)。这下公公与儿媳都很尴尬,于是,公公才自我解嘲道:“我以为是锅铲子,原来是手杆子!”
其实吧,这个故事只是一个筐,要想调侃某人时,就可以将公公与儿媳妇具体化了,说是谁谁谁与儿媳妇谁谁谁,怎么怎么的,以逗人一乐。在那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笑话最适合生存,既无伤大雅,又能叫人舒心一笑,所以流传甚广。
这样同一主题的故事还很多,它们有个统一的命名,叫“扒灰”。“扒灰”一词并非现代人的创造,历史上它的出镜率很高的。至于其源自何处,亦众说纷纭。
其一为,古时的纸钱多用镀锡的纸做的,人们去庙里烧香拜佛,长此以往,烧纸钱的火坑内壁就会有一层锡灰,刮下来可以卖钱。因此,扒灰也叫“偷锡”。“锡”与“媳”谐音,所以,“偷锡”就等同于“偷媳”了。还有一种解释是,人要是爬行灰上则膝污(污膝)。“膝”与“媳”谐音,故“爬(扒)灰”即“污媳”之隐语。
说完“锅铲子”与“手杆子”,再说说“木盏子”。“木盏子”家乡人为刚学吃饭的小孩子们准备的,因为它摔不烂,由此,老家又有了一个特殊的词汇,叫“木盏子客”。所谓“木盏子客”,就是从学吃饭时就常来的客人,因为端的是“木盏子”,所以称“木盏子客”。什么样的人家会是“木盏子客”常去的呢?那就是姥姥家了。所以,外孙或外甥辈的,到了姥姥或舅舅家,就自称是“木盏子客”。
那时各家的生活都很困顿,小孙子想解馋,唯一的途径就是“走人家”。“走人家”就是走亲戚。这时,姥姥家就是唯一选择,因为,去别的亲戚家蹭油水不太好,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才天经地义。对于外孙,姥姥是要不遗余力地搞好接待的,家里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都倾囊而出。所以,那时有个顺口溜,叫“姥娘(姥姥)杀鸡我吃腿,舅妈杀鸡我喝汤,表嫂杀鸡我闻香”。意思是,远一辈就疏一层。
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鸡腿倒是没人爱吃了,浓郁芳香的鸡汤才是人们的最爱。而闻香,却成了一种奢侈,因为,现在的肉品问题,“一家炖汤,十里闻香”的美味是再难寻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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