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故事
这是一位叫王雁飞的老大姐用手机拍的两张照片,据她说时间是2016年9月2日,地点是甘泉县劳山河与洛河的交汇处。上方是一架西延铁路桥,不时有火车轰隆隆通过。
那天,应诗友贺百仓之约,我们沿洛河畔散步,一边谈诗一边赏两岸的风景。风吹着脸颊,如手掌轻抚,格外舒服。走着走着,他邀我去他的菜地看看。百仓是个勤快人,在业余时间还种着一片小菜地,春种夏收,耙梳锨翻,顶得上行家里手了。刚下过秋雨,地面湿滑,田间小路,走起来胆战心惊,左摇右摆,好几次用手拉扯到藤蔓草茎,才没滑倒。
过一条细腰泥土路时,老远就看见那上面积了许多水,还有淤泥,大概有四五米之长,遂心里胆怯,忐忑不安。我就说,百仓你常来这,地形熟,你先过。他瘦俏苗条,比一些女士的身段都要好。我这些年能吃能睡,四体不勤,腰壮腿粗,想当年结婚时是我们县委大院最瘦的,116斤,时过境迁,竟然长到180多斤。百仓的轻捷技艺通过这次事件我算是见识了,在过的时侯,他的确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七拧八闪地就通过了。而我,一看他走得如此轻松,也打消了顾虑,也学他的姿式,先七拧,后八闪,结果在闪到第四闪时,扑哧一下,就一只脚陷将进去,百仓见状跑过来帮我往出拔,红皮鞋,李宁牌袜子一下子弄成个泥圪蛋,面目全非。我当下埋怨了他几句:你咋探路的?你不会提醒一下我?他呲牙咧嘴笑,说你超重了。
照片中这个镜头,是他正帮我在水洼里清洗皮鞋,也没个鞋刷子,就地捡了柴棍子、石头片反复刮蹭,刮了又用水洗。我远远地看着,像个犯过错误的傻小子,而这一幕,恰巧就被正在河畔玉米地棱子上练习萨克斯独奏的王雁飞老大姐拍了下来。她昨天传来,我才知道有这两张照片,当时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历历在目。
收拾好皮鞋,我又穿上,湿粘湿粘的,脚像被投入水牢,有苦难言。百仓带我去了他种的菜地,面积不大,但种着西红柿,辣椒,豆荚,西葫芦,茄子,玉米等好十几种作物,果实盈枝,长势喜人。他从地畔上给我找了个塑料袋子,摘了玉米,西红柿,毛豆等,一会功夫装得满满的。回到家门口,我把浸过泥的皮鞋藏到老婆找不见的地方(她爱唠叨,嘟囔,千万不敢让她发现),又把袜子用清水洗了一遍搭晾起,处理完“作案工具”,才长舒了一口气。中午饭,就将西红柿炒了劳山土鸡蛋,蒸了玉米棒子,煮了毛豆,开锅后,老婆孩子都抢着吃,边吃边夸这好吃太太,新鲜美味。老婆在餐桌上猛地一个转身,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些玉米,还有菜,哪里弄的?我说废话,哪里弄的,还不是贺百仓地里摘的。她终于破天荒笑了一次,说还以为你去河畔上偷的。对于不懂诗的人,我也不好对答,回了一个纯正的白眼。
脚陷入泥这种事,这次其实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那年小姨子结婚,去延安送人,心情本来不好,又让人家多灌了几杯,晕晕乎乎的。到了七里铺,憋尿,下车去路边花园里解手,不料这花园是才整出来的新土,又逢刚下过一阵小到中雨,脚一踏进去,裤带都拾掇到位半天了腿却不得动了。原来两腿深深插入泥中,当时也是被两个壮汉帮忙拔出来的,由于用力不当,一只袜子都拔得不见了。后来,我还去找过一次,却早已种上了绿化树,心想,这只袜子估计轮回了,开成花了。我脚气重,肥力大,要不七里铺的花草如今能如此繁茂,郁郁葱葱?
一张照片就是一段记忆,让人回忆起来美好而难忘。如今相机先进,数码实现了批量拍摄,但真正有故事的照片越来越少,大都是一时的快感和热情,回去了束之高阁,久而久之落满岁月尘土,再也无人问津。前几天看一个摄影展,有一幅作品拍的是一条山间小路,作品名称写着:山道弯弯。你说,稍微不憨不愣个人,谁不知道这是山道?谁不知道这是弯弯?难道就不能叫成“归途”或“乡愁”?噢,忘球了,这不是在摄影培训班,这是在李全文的世界,要不我会给搞摄影的朋友讲讲:如何为一幅摄影作品进行诗意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