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记忆

回村里找人,发现村口旁边葱郁茂盛的竹树没有了,再走几步,村口那棵老樟树也没了,剩下树头,一片光秃秃的,没点绿意。

从村里回到小城,整天心里堵得慌,去旧相册里找村里的照片,找着找着,一些记忆从照片流洒出来……

村后有口小水塘,邻村灌溉环村的水田的,每到夏秋两季,这口小水塘是我们的乐园。

塘堤是进村必经的路,堤下是一望无际的水田。

到村口,有一条小路90度往东,隐藏在茂密葱翠的竹子和篱篼里,这是上边村人走的路,因为篱篼和竹枝伸到路边,平时很少人走。

再走一段,左边是村里的猪舍,长国字形,砖墙瓦面,是生产队时留下的产物,每户都有,约有五六平方一间。

右边是坡园地,乡下人叫“园”,我家也有一块地,堂二伯建屋时用了我家的园地。

猪舍门口是村里的公共厕所,是禾草屋顶,土角墙,高出地面一米,上去的门口有几步梯级。露天的蓄便池,长方形,分两格。

往南的进村大路,是泥路,一条往男厕门口斜对面上坡,这是进我家的路。一条往村南直下。

女厕门对着猪舍门口,中间是小路,中间村里人走的路。

男厕门口是进中间村和上边村的大路,有个小斜坡,也叫“上车路”。

“上车路”两旁种着高出人头的篱篼,茂密的篱篼,长着一排排如锯齿的细刺,看着让人胆怯,篱篼是防猪鸡的,因为“上车路”路北是坡园地,种着蔬菜番薯等农作物。路南是一大片竹园,叫“里园”。“里园”面积大,竹园有三个入口,里面种了很多类竹,密密麻麻的,像迷宫。小时经常在“里园”迷路。

“里园”有一种竹,竹竿修长,竹节之间的距离有五六公分长,竹身沾着一些白色粉末。这竹叫“冬竹”,它的篾片编织箩筐最适合。“冬竹”长的高,据说新年初一大早去摇“冬竹”就会长得高。

每年初一清晨,“里园”摇“冬竹”的小孩很多。一边轻轻摇着竹,一边细声念着:冬竹公,冬竹母,冬竹无高让我高……。

大家都盼着长大,比别人高。

有一种小竹叫“篱竹”,篱竹很珍贵,秋天里砍几捆篱竹,拿木头敲裂,然后放水里浸泡,过一个月把它们捞起来晒干,夜间当篱笆火把。小时对篱竹非常害怕,大人们告诉我们,不要让别人拿篱竹打身上,会瘦三年的。

和小伙伴们经常在“里园”捉迷藏,或偷“冬竹”,或是做错事逃避大人的惩罚,就躲进“里园”“避难”。但对“里园”里的篱竹,尽量避开,免得被篱竹碰到。

门口有棵大樟树,大樟树是长在竹园里,茂密的树冠,好像一把伞。樟树很香,特别是到仲秋后,叶子斑斓,宛如一把多彩的巨伞。和堂弟阿标等人,摘树叶回去拿母亲的针线把树叶串起来,细细的,长长的,像一条五彩的小龙。

小时,要是拉肚子,奶奶去剥几小块樟树皮煮水给我喝。

豆角,小时到了秋季,每隔两三天都可以吃。苋菜,那时大多是煮汤,紫色的汤水。每到秋季月里,和堂妹阿标常常去“顺”豆角和苋菜。

吃干饭,是隔几天才有的事,每到家里煮饭吃,总是逃课,守在家里,等奶奶煮饭。

拿石头砸别人瓦屋顶,做过多少次记不住了。

顺蒲瓜番薯花生顺菜,好像从没漏过。

记忆要酒才能醒过来,喝醉酒,许多记忆自己走出来。

庚子年八月二十日,小城静心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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