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最崇拜的新西兰女作家

Katherine Mansfield,(1888-1923),短篇小说作家,被称为新西兰现代文学奠基人。她的第一本著作为1911年出版的《在德国公寓》。著名作品有《花园酒会》、《幸福》和《在海湾》等,被誉为新西兰最有影响力的作家。

Katherine Mansfield的故居就在首都惠灵顿,经过了一系列地址更名和地块分割后,目前的确认地址是25 Tinakori Road,现在已经是个纪念馆,有专人在里面负责管理和讲解什么的,好像属于一个基金会。

房子后还有一个英式花园,Katherine Mansfield是很喜欢在花园中得到灵感的

其实房子里边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那个年代的一些痕迹,包括壁纸的花纹,明显受到日本艺术影响的装饰风格等,据说这与1858年英国与日本走动比较近造成的影响,包括一些竹制的家具等等,这些在Katherine Mansfield的作品中都有所体现。

无论什么年代,35岁过世都是一个很不幸的事件,Katherine Mansfield死于肺结核,在那个时代,此病意味着绝症,不知道一贯脸上的消瘦苍白和阴郁是否与病魔缠身有关,(忽然让人想起中国也有个早逝的女作家萧红),但对于中国作家诗人徐志摩来说,这具有极为别样的吸引。

1923年5月刊登在《小说月报》上的徐志摩文章就叫做《曼殊斐儿》,用于纪念同年1月在法国枫丹白露病逝的Katherine Mansfield,曼殊斐儿这个特别有民国腔调的名字就是徐志摩为她翻译成的中文名字——诗意但略带哀婉。文章记述了徐志摩半年前在伦敦拜访Katherine Mansfield的一次会面,当时徐志摩对其也算是惊为天人。我把这一点摘下来贴给大家看有什么感觉:

至于她眉目口鼻之清之秀之明净,我其实不能传神于万一,仿佛你对着自然界的杰作,不论是秋月洗净的湖山,霞彩纷披的夕照,南洋里莹澈的星空,或是艺术界的杰作,培德花芬(就是贝多芬)的沁芳南(就是交响乐),怀格纳(就是瓦格纳)的奥配拉(就是歌剧),密克朗其罗(当然就是米开朗琪罗)的雕像,卫师德拉(Whistler)或是柯罗(Corot)的画;你只觉得他们整体的美,纯粹的美,完全的美,不能分析的美,可感不可说的美;你仿佛直接无碍的领会了造作最高明的意志,你在最伟大深刻的戟刺中经验了无限的欢喜,在更大的人格中解化了你的性灵,我看了曼殊斐儿像印度最纯澈的碧玉似的容貌,受着她充满了灵魂的电流的凝视,感着她最和软的春风似神态,所得的总量我只能称之为一整个的美感。她仿佛是个透明体,你只感讶她粹极的灵澈性,却看不见一些杂质就是她一身的艳服,如其别人穿着也许会引起琐碎的批评,但在她身上,你只是觉得妥贴,像牡丹的绿叶,只是不可少的衬托,汤林生,她生前的一个好友,以阿尔帕斯山巅万古不融的雪,来比拟她清,极超俗的美,我以为很有意味的;她说:——曼殊斐儿以美称,然美固未足以状其真,世以可人为美,曼殊斐儿固可人矣,然何其脱尽尘寰气,一若高山琼雪,清澈重霄,其美可惊,而其凉亦可感,艳阳被雪,幻成异彩,亦明明可识,然亦似神境在远,不隶人间,曼殊斐儿肌肤明皙如纯牙,其官之秀,其目之黑,其颊之腴,其约发环整如髹,其神态之闲静,有华族粲者之明粹,而无西艳伉杰之容。其躯体尤苗约,绰如也,若明蜡之静焰,若晨星之淡妙,就语者未尝不自讶其吐息之重浊,而虑是静且淡者之且神化……

诗人总是多情的,当时西风东渐,潮水涤荡的时候难以判别地势高低,至少没有给人一种平心静气的感觉,时势使然,无需多议,倒是眉眼之间看出了与大美女林徽因依稀的相似,或许是一点苍白,或许单纯就是文艺,总之是让徐志摩怜惜感瞬间膨胀那种,都说每个人喜欢的其实是一类人,而不是某一个人,从这里或许能够看到一丝端倪。

再列徐诗如下:

哀曼殊斐儿

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

罗马西郊有座暮园,

芝罗兰静掩着客殇的诗骸;

百年后海岱士(Hades)黑辇之轮。

又喧响于芳丹卜罗榆青之间。

说宇宙是无情的机械,

为甚明灯似的理想闪耀在前;

说造化是真善美之创现,

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边?

我与你虽仅一度相见——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时间!

谁能信你那仙姿灵态,

竟已朝露似的永别人间?

非也!生命只是个实体的幻梦;

美丽的灵魂,永承上帝的爱宠;

三十年小住,只似昙花之偶现,

泪花里我想见你笑归仙宫。

你记否伦敦约言,曼殊斐儿!

今夏再见于琴妮湖之边;

琴妮湖(Lake Geneva)永抱着白朗矶(Mount Blance)的雪影,

此日我怅望云天,泪下点点!

我当年初临生命的消息,

梦觉似的骤感恋爱之庄严;

生命的觉悟是爱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与恋之涯沿!

因情是掼不破的纯晶,

爱是实现生命之唯一途径:

死是座伟秘的洪炉,此中

凝炼万象所从来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电花似的飞聘,

感动你在天日遥远的灵魂?

我洒泪向风中遥送,

问何时能戡破生死之门?


前一篇:《垂云︱怀卡托河晨雾(一条漫长的河流最容易陷入神秘主义)》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