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01
我是周正,我的妻子叫刘小茵。
2006年,我上高一,刘小茵是我的同桌。
其实那时候,我暗恋的是隔壁班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女生。
也算不上暗恋,因为这事已经人尽皆知。可能年少时很多男生都是这样,把那点心动和喜欢昭告天下,然后暗自觉得是件很酷的事。
小茵劝我说,喜欢就直接告诉她呗,万一成功了呢。
我还真被鼓动了,我问小茵,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小茵笑着回我,失败了我陪你。
然后我去表白了。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女孩委婉地回绝了我。就这样,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失了恋。
小茵说话算话,陪我聊天看电影,走过了那段沮丧的日子。
可能走得有点近,有次兄弟开玩笑起哄说,我看你俩挺合适的,干脆在一起好了。
我一回头,看到小茵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而我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像是被撬开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刻开始喜欢她的,总之她就这样住进了我的心里。
可我什么都不敢说。
也许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放在心里捂着,生怕吓跑了对方。
02
2009年,我考进西安的军校,而小茵去了成都的大学。
军校管理很严,训练很累,手机只有周三和周末的晚上才给用。
那样沉闷寂寞的时光里,还好有小茵。手机一发下来,我就能看到她的留言。
她陪我聊天,开导我,鼓励我。我俩每次通话都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手机要上交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西安到成都,隔了700公里。距离很远,心却很近。
2010年大年夜,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我终于忍不住在QQ上问她,小茵,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没人知道,我的心里忐忑得像是有小鹿乱撞。明明只有几秒钟,却像是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收到小茵的回复。她说,好啊。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故作矜持,我爱的姑娘很干脆地答应了我。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记得那一年的大年夜。
窗外烟花满空,我和小茵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个不停。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会一辈子爱她。
可是异地恋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别的校园情侣都是一起吃饭学习逛街看电影,我只能在Q上问她,吃饭了吗?睡觉了吗?回宿舍了吗?
而且我的手机还是限时使用,她时常找不到我。
其实这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生病了,我只能问一句,吃药了吗?去医院了吗?却没办法给她倒一杯热水,给她送一次药。
她偶尔也会抱怨,诶,周正,我怎么有个假男朋友。但大多数时候,她会说,异地恋不都这样嘛,熬过去就好啦。
于是那时一直盼着毕业,毕业了,就能团聚和相守。
03
2013年,我终于大学毕业,分配到张家口。
小茵学的高铁专业,继续深造才会有更好的发展。她犹豫过要不要读研,我鼓励她说,想读就去读吧,我等你。
这一等,就是三年。她在成都,我在张家口。
日子有点难,但心里有期待。每天都想着,等小茵研究生毕业就能在一起,然后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2016年,小茵研究生毕业。算起来,我和她在一起不知不觉已经七年。
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筹划着等她毕业时,我陪她出去旅行。去哪里不重要,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
她满心期待,认认真真做了很多攻略。甚至包括怎么拍照,在哪里拍照都写进了攻略里。票买好了,行李准备了,可我食言了。
出发前,我临时接到任务。
在微信上告诉小茵这个消息时,她发了个委屈的表情。我很心疼,愧疚,但她很快又说,算了,我原谅你啦。
如果她责怪我几句,我心里可能还好受一些。可是,她没有。
后来是小茵的闺蜜陪她去的。
每张照片,小茵都用手做了个半心形,发给我说,另外半边是你哦,等我回去就把你P上去,假装你跟我一起出来旅行啦。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想哭呢。
04
也是在这一年,我所在的部队要换防至长春。
小茵的毕业去向,毫不犹豫地定在了长春。可是等她签好单位,租好房子,安顿好等我的时候,命令冻结,换防取消。
我又一次食言了。她的专业在张家口很难找到工作,而长春的单位也已经签好合同。重聚的梦又一次破灭,只好继续异地。
2017年,为了弥补对小茵的亏欠,我向她保证,这一年无论如何一定陪她出去玩一次。
我提前和领导请示,调好假买好票,可是到了机场,因为紧急任务被召回。我再次食言。
我很愧疚,反倒是她安慰我说,没事,等国庆节我去看你。
十一长假,小茵早早的就开始抢票。
但最终只抢到站票。临行前,我再三嘱咐她,上车后补卧铺的票。如果没有,就不要来了。
这次是小茵食言了。
她瞒着我,站了一路,从长春站到北京,在北京中转,再到张家口。下了火车,还要坐三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我所在的营区。
当小茵出现在我面前时,整个人灰扑扑的,她咧着嘴朝我笑,明明没有风,可是我的眼睛里却像是进了沙子。
那一刻,我更加确定,这辈子非小茵不娶。
05
2018年,是我和小茵在一起的第10年。
我们计划结婚了。
婚期定在8月18号,提前很久定的日子,充满喜悦和期盼。我就要娶到我18岁时喜欢的姑娘了,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吧。
45天的婚假,我终于可以好好陪陪她。
是在长春租来的房子里,办的婚礼。
婚礼前,我瞒着她,给她写了一封信。
我写了这10年异地对她的亏欠,写了这10年没能陪她过一次生日,没能陪她一次旅行,还让她一个人独自在长春生活……信的末尾,我对她承诺,任务结束,一定陪她去旅行,一定好好弥补她。
我在婚礼上读着这封信,读着读着,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训练最苦最累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可是娶到她的那一刻,我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的眼泪不听话。
全场的人都在抹眼泪,小茵哭花了妆容。
可是如你所料,我又食言了。临时有任务,45天婚假被压缩到5天。
婚礼第二天,两家父母乘车回家了。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发生了意外。
我在收拾桌子时,剪刀掉下来,刚好砸在我的脚上。鲜血喷出,整个屋子的地板上一片红。我疼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的脚血流不止,就像小茵的眼泪一样。她颤抖着打120,医生在电话里教她止血的方法,她抱着我,直到救护车的到来。
那个无眠之夜,做手术,换药,打针,小茵一个人在医院跑上跑下地照顾我。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没有告诉家里。
一整夜,小茵哭肿了眼睛。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而第二天,是归队的日子。
我坐着轮椅出院,赶往火车站,踏上返回部队的列车。
这次回去我是要去参加上级的竞赛。每天训练都在15个多小时以上,除了吃饭睡觉,全都在训练。几乎没有时间和小茵联系,而她没有半句怨言。
后来我拿到第一名,她比我还高兴。
06
2019年9月25号,是小茵的预产期。
是的,我的小茵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可是整个孕期,我都没能陪她做过一次产检。
原本计划好,在预产期前五天我赶回家陪她。
可是宝宝临时发动,预产期提前。小茵进医院时,我还在部队。接到消息时,我疯了一样地赶往火车站。
火车晚点,在北京中转时,下一趟车只有九分钟就要开了。
我在人群里一路狂跑,总算赶在火车车门关闭的前一秒进了站。
晚上十点半到达医院,看到小茵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我心疼得要命。
而她看到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我,一直安慰我说她不疼。
我的小茵一直是这么体贴我,体贴到让我愧疚又心疼。
凌晨两点,她被送进产房。我在产房外度日如年。
七个小时后,我们的孩子终于出来了。小茵被推出产房的那一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抱抱她。
其实我很想说,老婆辛苦了,我爱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我没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我想在这里说,刘小茵,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07
我想起有一次,我俩一起看电视时,看到一个新闻。
新闻里那个丈夫的肾脏出了问题,需要移植新的肾。妻子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肾移植给了丈夫。
看到这里时,小茵钻进我的怀里,说,如果你这样了,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我没有说话,我怕我一开口,又要泪奔了。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的爱?
和小茵在一起的时间,和我的军龄一样长。可是这些年,我们相守的时间是这样的短。
2009年,我在西安,她在成都,相距700公里。
2013年,我在张家口,她在成都,相距1500公里。
2016年到现在,我在张家口,她在长春,相距1000公里。
如果你要问我,我们之间有什么甜蜜的事。
可能我真的说不出来。对我来说,陪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就很满足。对我们来说,在一起,就是幸福。
一晃11年,我对小茵亏欠太多,而她没有一句怨言,一直无条件支持我。
一晃11年,我4次荣立3等功,她说为我骄傲,可是军功章里一直有她的一半。
谢谢她愿意嫁给我,谢谢她选择了我接受了我。她是我一生要去守护的人。为她,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我知道我说这句话,我的小茵又要怪我了。她会说,傻瓜,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啊。
我是周正,我的妻子叫刘小茵。
我想告诉全世界,我很爱她。
PS:
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哭。这篇故事没有任何写作技巧,甚至有些平铺直叙,但不知为何我还是写哭了。
男主很客气,他一直说谢谢。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是他们的付出,才有了国泰民安。还想感谢的是默默付出的军嫂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