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杀年猪

吃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享受美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我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小山村，那时生活物资匮乏，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和细粮。一进腊月门，大家就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盼着年快点到来，放开肚皮吃肉、吃饺子、吃藕合……

进入腊月中旬，就有人家张罗杀年猪了。那时养的猪生长周期很长，少则一年，多则一年半，所以那时的猪肉特别香。

每年开春后，家家户户都要到大集上买猪崽，从大集的这头逛到那头，再从那头逛到这头，精挑细选、讨价还价。毛色光亮、眼睛有神、叫声洪亮、皮肤有弹性、四肢有力的猪崽就是“好苗子”，缺乏经验的年轻人，会请个“老把式”帮忙，猪崽买回来，放到栏圈里，再进行一番认真观察，生怕它有什么毛病。然后就像照顾孩子一样伺候它的一日三餐，因为它寄托着全家人的希望，养大了、养肥了，卖到食品站，能换来一大笔“整装钱”，攒着盖房、娶媳妇。为了让猪长得快，还要给它捉虱子、挠痒痒，我时常拿一根木棍给猪挠痒痒，一会儿它就闭上眼睛，嘴里发出舒服的哼哼声，还会翻身、抬腿，似乎在说：“给我挠挠这里，再挠挠那里，谢谢主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猪并不像人们说得那么笨。

临近过年，除了把肥猪卖到食品站，还会请本村的屠夫杀猪。虽然那时没有电话、网络、微信群，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很快就能传遍大半个村庄。获悉谁家要杀猪，一大群孩子都会早早地去看热闹。头天晚上，女主人要给猪喂点精饲料，心中默念：“肥猪肥猪你别怪，你就是人间的一道菜。”对于杀猪，我总是十分纠结，一方面想吃肉，另一方面又心疼猪被杀，当然，还是更希望吃肉。

大人一般烧开一大锅水，支起挂肉的架子，找几个大盆，开始逮猪。女主人端着猪食，一边唤猪，一边把猪食倒进石槽里，用勺子“铛铛”敲几下，肥猪就“拽拽”地跑过来。当猪低头吃食时，早就“跃跃欲试”的几个壮汉悄悄围过来，趁猪不备，“一二三”猛地扑过来，抓腿的、摁头的，三下五除二就把猪的四个蹄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抬到石头台子上。猪感觉大事不妙，拼命挣扎，但为时已晚。屠夫给主家留下过年的猪肉，猪下水之类则会当场卖掉。孩子们除了盼着吃肉、看热闹，对于猪尿泡更是“青睐有加”，因为没有人吃它，孩子们便拿来吹满气当球踢，你争我抢，玩得不亦乐乎！

如今，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猪肉早已成为平常食物，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的日子天天像过年。

（作者：济南市历城区人民检察院傅先河，本文选自学习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