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的古代赏石。
纵观我国古代社会发展史,无不与石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原始人以石穴而居、用石头制作工具,到传说中的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启母石,再到发现玉和玉石分离,无不反映先人对石头的依赖和迷恋。通过赏石,人们从石头上读到诗文、看到绘画、听到音乐,体味宇宙奥妙,追寻自然之美,感悟人生哲理等等。这些又无不渗透着“天人合一”的朴素哲学思想。“天人合一”是中国哲学史上一个重要命题,解释纷纭。中国传统文化以“三维结构”为主,“儒”为主干,“道”“释”为两翼。因此,我们要全面理解“天人合一”思想的内涵,应联系道、儒、释对它不同的理解,把握古代“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内涵和实质。道家注重“天地人”三者的统一。他们把“道”看成是宇宙之源、万物之本。老子在《道德经》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人万物是一个整体、一个大宇宙。人是一个小宇宙,它与大宇宙同源、同构、互感。人的生是精、气、神的化生。人的死是精、气、神的衰竭。每个人都要保持精气神的初生饱满,不能虚耗以致枯竭。《道德经》中还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之道在于“成万物”。人要遵循自然规律,才能与自然和谐共生。在精神层面上,人的精神也要与自然统一,顺天行、循天理、合天德,达到精神的最高境界。比如,在石器时代,人类为适应自然,从打制简单粗糙的石头工具,到制造成装饰品,石器的多样化与定型化,是历经亿万次实践而形成的最佳外观形式,从而萌生出美的雏形,这是美的观念的一大飞跃,表明“美”已经开始独立存在。《礼记·表记》中说“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早在殷周时期,人们就把神看成是天地一切的主宰,这实际上是一种原始的蒙昧崇拜人神关系。春秋战国时期,儒家学派的天人观构成了“天人合一”思想的主脉。《孟子·尽心上》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孟子不仅把道德赋予天,而且还以道德之天作为人伦道德的根本依据,要求人们“尽心、养性、修身”。可见,儒家“天人合一”的“天”是伦理之天与主宰之天的合一,尤其具有明显的道德的含义。例如,对于“石之美者”的玉,儒家认为它是山川之精英,是有灵性的,帝王用玉意在“通天意”。在夏商周时期,玉器在礼仪、祭祀、装饰等方面占据着主流地位,是统治者政权和神权的象征。中国化的佛教也讲与宇宙融通,但是其思想与儒、道有明显不同。佛教的“天”是与人的世界相对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完全没有人世间一切苦难的清净境界。按照佛教的观点,世间皆苦,生活是痛苦,甚至是生命或存在本身就是痛苦。人生要摆脱这些痛苦,必须超越“三界”,虔诚修为,而后按照功德大小进入佛国,达到“天人合一”。这是一切皆空的功德大圆满的境界。“天人合一”思想,已在西周的宗教神上面加上了一层“修道之谓教”。一切人生尽是天命的天人合一观,这是中国古代人的宗教信仰,同时也是主要的人生观。费尔巴哈曾说过“自然是宗教最初的、原始的对象”,这已被历史所充分证明。中国古代原始自然物崇拜很多,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石文化启蒙时期人们对原始大山的崇拜。以儒家之说为例。其“天人合一”的天人关系远远超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范畴,它与封建宗法等级制度密切关联,成为封建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内核。作为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儒家思想较少地关注自然之“天”,而是注重挖掘和诠释并赋予“天”作为有意志的最高权威的“主宰之天”和作为道德本原的“伦理之天”的内涵。儒家认为,天子君临天下是“奉天承运”,同时,儒家讲修齐治平,修齐治平合一,内圣外王合一,才能实现“天人合一”的大治之世。封禅是封建统治者祭山神的政治大典,泰山是古代帝王封禅祭天的圣地,史载有“七十二君封禅坛”,也是石文化发展时期的一个重要现象。“封”就是在泰山之顶聚土筑圆台,以祭天帝;“禅”就是在泰山之下的小山丘积土筑方坛,以祭地神。祭天,一方面是天子对天的孝敬,另一方面是天子在人间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表明自己的权力“受命于天”,只有听命于天,祈求天的保佑,才能国运昌盛、黎民安康。作为“自然之天”,天人合一则指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境界,是人们对生活价值目标的现实追求和理想选择。古代思想家大多认为,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的,人们要善待自然,遵循自然规律,否则“天不予时,地不生财”。孔子云:“钓而不纲,弋不射宿”,人向大自然索取要留有余地,要深思人与自然的持久和谐。庄子认为,自然与人类原本是合一的、和谐的,但由于人放纵自己的欲望,恣意行事,才破坏了天与人的和谐统一,为此必须克服狂妄自大,使自己的欲望顺应自然法则。举个园林的例子:中国古代园林最初叫囿,它起源于殷商,由于生产资料有了剩余,猎取的动物凡能成活的,便圈围起来人工饲养,后来范围和种类不断扩大增多,成为帝王放养禽兽、取乐欣赏的场所。之后,园林业和造园技术迅速发展。园林是古代中国石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它以山水为骨架,采用“移天缩地”“小中见大”的手法,“以卷代山,以勺代水”,浓缩自然。因而,营林是人们寄情山水,追求自然神韵,并通过艺术的手段借物以言志,立石以抒情,再现山水景观,表达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和意境。天人合一哲学思想强调天道与人道、自然与人为的和谐统一。孟子从孔子的“天道”体味人生之道发扬为涵养“浩然正气”,认为人得浩然正气则可“居天下之广局,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方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子坚守“天道自然”的看法,认为自然就是自然而然,不受任何支配,清心寡欲,无为而治,关切民心,“善者我善之,不善者我亦善之,德善”。《诗经》记述了先人对美石的歌颂和以石为信物、礼品相互赠送的情景。《诗经·齐风·著》的“尚之以琼华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记述了齐国新娘出嫁,要在婚礼上赠送新郎美石为信物。卫国士子交往“投木报琼”“欲厚报之”,《诗经·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琼华、琼莹、琼瑶都是含玉的美石。《诗经·邶风·栖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是以石托物明志。可见,在古代社会,相恋男女或有地位学识的人交往,互相赠送美玉美石,应是代表或体现一种纯洁、清隽、超拔的道德境界。先秦时代,儒家以自然山水比拟道德品格,山水美玉被赋予一种伦理象征。《礼记》云“君子比德于玉”,儒家将人格精神与玉的物理、化学特性相比,认为玉具有高尚的品德,为君子所必佩之物,即以异物同构的方法,赋予物以人格精神,是物的人化,也是人的物化,这是中国玉器审美的最重要标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完全冲破了“比德”学说的范畴,全面反映出人们对自然美认识的深化。如“魏晋风度”“竹林七贤”,乃是超越道德伦理框架的哲学境界和审美境界。他们以具有哲学境界的审美态度或审美意味的哲学态度去观察自然、体悟人生。这一时期,赏石艺术在文学、绘画、园林等艺术形式的影响下,不断地发展完善,并从园林艺术中分离出来,形成一门独立的艺术品类。文人“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以独特的观察和审美视觉,表达追求“象外之象,韵外之致”。山东青州云门山发掘的北齐武平四年(573年)的画像石刻墓,其中有一方为“贸易商谈图”,描绘了主人与罗马商人进行贸易商谈时互赠礼品的场面,有罗马商人双手托盆,盆中放置青州怪石的画面,这比“水盘赏石始于唐初”的说法要早出半个世纪。赏石之人当有高境界、大格局。格局实际上是世界观的另一种描述,“局”是指时间与空间认知范围的大小,“格”是指对认知范围内事物认知的程度。格局是一个人对自己人生坐标的定位,“知识技能+人品德行”是内力,是“一体”;“丰厚人脉+合适平台”是外力,是“两翼”,抓住“一体两翼”用心打造,才能构筑大格局,实现大发展。一个人外在立身,内在立心,立身更多是对物质条件的追求和满足,立心是真正去思考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的心智。人的品行是靠修炼的,当修行达到一定境界,就会明辨是非、扬善抑恶。赏石之人要看淡名利,注重品味;要戒急用忍,行稳致远;而后建功立业,价值升华。赏石是一门艺术,有其特殊的学问。比如鉴赏图纹石,首先要看石体是否端庄,石体与画面是否协调,之后近观细察点、线、面的摆布及搭配,审视线条是否流畅、舒适,所形成的物象是否自然、和谐。好的观赏石就像一首歌、一部曲、一段情感丰富的旋律。赏石讲究韵致,所谓韵致是指观赏石的画面形态所表现出来的气韵情致,包括情趣、情感和风致等,是鉴赏者透过形质色纹等要素对石体的认知或感悟,是情感与石体高度融合的一种境界,从中感受石之画面风格、韵味境界、神采气韵。要加强赏石资源供给,搞好各类观赏石资源的普查、调查、勘测和研究,由注重眼前的短期规划向立足未来的中长规划转变,加紧建立“中国好石头”资源库,特别要正确引导各地的观赏石资源开发,劝阻和制止“竭泽而鱼”的资源开发。绵绵用力,久久为功,造福子孙后代,促进赏石文化艺术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要“多轮驱动”,一方面,在观赏石文化资源较为富集的省区,筹备建设一批能代表国家水平的观赏石文化大市场。另一方面,加快建设、改造和规范省级赏石文化市场。同时,还要注重培育和发展各地域的赏石流派,提倡百家争鸣。应秉承“创新引领、提升业态、延伸产业、跨界共荣”的方针,加强赏石文化艺术理论研究,扩大跨界交流,从相关艺术门类中汲取营养,走融合发展之路,如赏石艺术与互联网、金融业、旅游业、书画和雕塑艺术等融合。应不拘泥于发展国内赏石文化市场,还要跨出国界,加强国际间赏石艺术成果交流,特别要以“一带一路”建设为契机,坚持“开放、合作、平等、共赢”理念,加快推动赏石文化艺术与沿线国家的交流与合作,有效提升“中国赏石”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