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生有约
我们今生有约
大宝放暑假了,儿子儿媳又给他报了数学和英语的兴趣班,暑日炎炎,每天还得赶去新东方人民路培训部上课。虽说还是上课听讲,好在压力不是很大,下课回到家做完培训作业和暑假作业,下午有闲暇,就带他去体育公园的游泳馆戏水,算是暑期生活的一项特别安排。
游泳馆里有3个池子。深水池,相当于正规比赛池,20×50米,10 条泳道,水深1.2~1.6米。大宝能够游上个二三十米了,就喜欢在这个池子里扑腾,在没过他头顶的水中翻滚。浅水池,20×20米,水深0.8米,其实是最适合大宝这样年龄段的孩子了,可惜每个时段总有一两个游泳培训班在其中操练,一个团队大抵有二三十个孩子,直把池子搅得像下饺子似的,满眼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泳帽在池水中窜动,所以大宝不大愿意和这帮“菜鸟”同池浴波。还有一个是儿童池,20×30米,大约0.5米水深,里面安置一些水中滑梯、秋千什么的,虽说对大宝来说有点“小儿科”了,但就嬉戏而言,他还是很乐意的,孩子天性嘛。他在儿童池中尽情玩耍,我无须时时照看,便歪斜地倚靠在池边,躺在浅浅的水中休憩,任凭水波浪花在身上涌动,思绪凌乱,走得很远。
记得50多年前,也就是“文革”初起那年,已经入秋了,由于“停课闹革命”,无须上学,体育场的露天游泳池却还开放着。那天时近傍晚,我和小伙伴走进游泳场,见池中人很少,池水也似乎多日没换了,显现出一种野外池塘的碧澄。池边有一群穿着泳装的大哥哥大姐姐在那儿说话,大约是某所中专或大学的学生,好像是为毕业季即将分手而在此相约聚会。他们说了些什么,以我当时的年纪,一是听不太明白,二是并不感兴趣,但他们那种将要分别、难舍难分的样子,让我这个十多岁的屁孩,心中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惆怅。临了,只听得他们仰着脸,对着蓝天白云,齐齐地放声高喊道:“我们今生有约,十年后再相会!”喊罢,一起跃入水中,男的矫健,女的修美,劈波斩浪,如鱼窜动。池水被晚霞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橙色,涌动着,迸溅着,拍岸有声。
在大丰大桥中学读书期间,也是一个夏日,几个要好的同学,不知怎么地就相约骑车去东台。要知道,从学校出发到东台县城,有90多里,光在路上就要骑几个小时。当年在苏北,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但一干人众做不到一人一骑,只好相互换着骑带。那天,走到半路,我突然腹中如绞,疼痛难忍。当时,好友夏君表现出了与生俱来并伴随影响他一生的镇定和果决,他让其他同学先慢慢前行,而自己用车驮带着痛苦之中的我,离开大路,向房舍密集的所在骑去。转了几个圈,问了几次路,终于找到一个大队卫生所。说明情况后,赤脚医生给我作了简单的诊治,配了药给我服下。休息了一会儿,总算病痛缓解。我们便继续上路,顶着烈日向东台进发,终于在即将到达时,和其他同伴“胜利会师”。那天在东台老街上,我们逛了什么,吃了什么,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不过,依稀记得的是,我们当天好像还在照相馆里合了影,用黑白影像定格了我们的青葱岁月。今生有约,相约同行,从大丰走到了东台,之后又走了许许多多的路,走过了青年、中年,一路同行,风雨相伴,一直走到了老年,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前些天,一位年青的同事在圈里发了一个帖:“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毕业时说你结婚时我们来,然后我们就来了!”晒出的图照是藏域风情的建筑、洁白如雪的哈达、真诚欢快的笑容。分手时一声相约,诺言似金,便穿越了千里云烟,跨过了万重山川。情谊如酒,在时光里珍藏,在岁月里醇化,如此的温润,如此的甘美,让人熏然入醉!
2018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