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无牛狗耕田 （文/张垣）
无牛狗耕田
文/张垣
当牛年到来之际，我忽然想起了流行家乡的一句俗话：无牛狗耕田。耕田本是牛的本职工作，狗嘛，只有看更的本领，现在要让狗儿代替老牛耕地，大有逼上梁山的味道，因为我有真实的体验，业余舞台当过三回“狗”。
头一回是在1961年七一前夕，我在南通水利学校读书，为了庆祝中国共产党诞生40周年，学校组织各班排演庆祝党的生日的节目，我虽然不是文娱委员，但我是一班之长，而且是打了报告争取入团的人，因此对此大事非常关心，抽空到新华书店购到了歌颂新社会新风尚的锡剧小戏《错进错出》的剧本，配合文娱委员安排好演员，督促他们紧锣密鼓背台词，自己毛遂自荐当提台词人，要求三演员赶快脱离剧本对台词排戏，还手之舞之脚之蹈之跟着剧中的三个人物进入角色。就在即将登场演出的节骨眼上，扮演女主角金根娘的演员突然得病住进医院，看来两三天内不得恢复，我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排成的小戏也将束之高阁。我赶紧向班主任汇报，班主任当机立断要我顶上去，因为我对此台词最熟了。救戏似救火，无牛狗耕田，我硬着头皮反串老奶奶，在两位配角的配合下抢时间排练，好在我台词都烂熟于心，总算把戏排成了。记得那天我头扎白毛巾，身穿借来的淡士林大襟褂子，学着小脚老太摇摇摆摆粉墨登场，一首“为人莫当家，当家烦煞快”的定场诗刚念完，就是一阵掌声和笑声。我努力做到“目中无人”，让台下的人去笑吧，而心中有人，因为我演的是主角金根娘呀，我若出了差错，就要影响两个配角的呀。尽管我是第一次上台，但得到了文艺演出奖，奖到一本日记本，南通水利学校的红印章盖在上边，快60年了，我至今仍保存着这本日记本。
不久，南通水利学校停办，我转到家乡的中学续读高中，那时的高中生不受高考指挥棒左右，吹拉弹唱的文娱活动搞得红红火火，连寒假回家过年也积极参加大队里的春节文艺活动。记得髙三阶段寒假，我和同村同班杨维勋、朱克萍商量着演一出小戏，正巧我订的《江苏青年报》上刊了小戏《老贫农》的剧本，说的是城里有个邢婉桃的女知青将到未过门的婆家插队落户，可把先得到消息的婆婆刘大妈乐坏了，忙着为婉桃腾屋，并叫老伴帮忙，作为生产队长的刘大伯误将“婉桃”当作“晚稻”，也十分投入。角色是二女一男，女生朱克萍抢着演婉桃，杨维勋说要演队长，我只得“无牛狗耕田”，当仁不让把他们拣剩的刘大妈角色揽来演，唱的是咱们的家乡戏海门山歌剧，好在我有过一次反串老奶奶的实践，我借鉴那次的演出，穿着老祖母的蓝色大襟褂，戴着老祖母的黑绒线帽，大大方方上台，可把乡亲们笑坏了，可我把握住人物个性，又念又唱又做，在乡亲们的笑声中唱完了这出小戏，算是为乡亲们献上了一份年礼。
1966年春节，我从大学返乡过寒假，队里两个业余文艺积极分子登门要我创作一出小戏，三人一同参加大队的春节文艺演出，正巧我订的《中国青年》杂志刊了越剧小戏《追蛋》的剧本，也是两女一男，而演员是两男一女，于是反串老奶奶的光荣使命又落在我身。这是有别于前两次演的有点私心的老奶奶的女主角，是一位“手里有本集体账，心里有杆红旗扬”的老模范，顶风冒雨把孙女小红卖出去的散黄蛋追了回来，我借助道具雨伞在舞台上走圆场，由于是社员饭桌拼起来搭的台，高低不平，一不小心绊了一跤，踉踉跄跄爬起来看看篮子，临场加了句台词：“好啊，蛋没跌坏，人跌一跤有啥关系！”台下笑了，还有掌声。
无牛狗耕田，土戏台上三次反串老奶奶，促我成长为铁杆戏迷，以至于在三尺讲台创办为戏补天的戏曲社，三十几年如一日主编社刊《补天戏苑》，竟阴差阳错被中国戏剧家协会接纳，我好潇洒也！
END
作者简介：张垣，江苏省海门天补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海门市8，9，10届政协委员，1985年创办补天戏曲社，35年如一日主编社刊《补天戏苑》，该报被评为全国中学生文学社团优秀报刊，已出千期，同时推出《戏苑女娲乐补天》《戏海拾贝勤补天》《美善天地》等五册戏曲校本读物，被中国戏剧家协会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