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栏上的牵牛花

文/李固国

单位人多，稍微动员起来，就搞人海战术，偌大的院子里，几乎看不见一根杂草。

老槐树这里，面积不大，老刘带人清理的，来了个“地毯式搜捕”，一个草芽不留，就差掘地三尺了。付出就有收获，效果出来了，除了花木各得其所，妨碍审美观点的草儿一扫而光了；受到株连的，还有两棵榆树的幼苗，既然是野生的，统统不留。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几场阴雨过后，又从湿漉漉的地面上冒出了嫩芽，尽管稀稀疏疏的，还是刷着存在感。特殊的时间段过去了，也没人在乎它的存在了，谁都知道，下一次例行检查，这些小生命就会遭灭顶之灾。

夏天雨多，大起来到处都是积水。老刘有个习惯，早晨上班前，下午下班后，散散步，舒活舒活筋骨，缓解一下疲劳。院子里，地势低洼，淌着水散步是不可能的。好歹墙根一周，稍微高些，又没杂草，单位的人绕来绕去，竟有了一条明晃晃的小路。

老槐树这里，老刘往往短暂停留，不仅是他“战斗过”的地方，而且有一片砖铺的地面，可以比划一下太极，还可以把腿翘起，放到栏杆下面的矮墙上，压压，锻炼一下身体。

不过，他每每路过这里的时候，都有一丝愧疚。原来，墙根这儿，长了几株牵牛花，爬满了栏杆，红花、兰花、紫花、白花，交相辉映，分外打眼，引得路人驻足观赏。

老刘带着人，到这里清理杂草的时候，至于牵牛花在不在清理之列，还争执了一会儿。他毕竟是带班领导，关键时候，还得拿主意，觉得牵牛花也属于另类，还是清理为好。就那么一股脑儿，众人七手八脚，一眨眼就让那几株牵牛花灰飞烟灭了。

失去的才知道珍贵，同事每次从这里路边，就感到遗憾。有的人甚至忍不住说：“多好的花儿，去掉了怪可惜的！”也有人说：“从外面看，花儿爬满了栏杆，真好看！”老刘也觉得，“一失足酿成千古恨”，如果花儿还在，那是多么养眼。

墙根的杂草，一根根，一簇簇的，渐渐多了起来。老刘想着，如果那些牵牛花儿，还能起死回生，哪怕是一株，也会让人舒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刘忽然发现，真的有一株牵牛花，长着细细的秧苗，顺着墙爬着，到了铁栏杆那里。尽管还没有开花，身躯非常稚嫩，但希望总是有的；可惜，早已经立秋了，不知道这株劫后余生的牵牛花，能不能形成气候。

那天清早，老刘打完太极，煞有心思，看看牵牛花。想也没想到，这株形影相吊的牵牛花上，在五六片绿叶映衬下，竟也有两朵牵牛花，含苞欲放，红红的花瓣分外打眼。

老刘非常激动，忍不住双手合十，默念道：“经过如此大的劫难，能活下来，仅仅这一点，就值得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