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坦然地随波逐流


By 劳伦斯


你在我身边,赤足穿着凉鞋
透过阳台上赤裸裸木材的芬芳
我辨别出你的发香;即刻
迅速的闪电划破长空
元旦:这光辉灿烂的一天
作者:菩提花花

毛先生写过一首《如梦令:元旦》,彼时革命气势高涨,大先生刚刚统一内部的思想,回到总指挥岗位,突破了内外包围。但首先声明的是,此“元旦”不是那“元旦”,并非通称的公历1月1日,而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旧称“元旦”。
看样原先的“元旦”实指农历新年首日,与今时公历虚虚实实,既不同频也不在一个节奏。如此今天的意义就不大,纪念今天的缘由,大多数人都明白,是为了纪念那些早逝的灵魂,类似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或许一次也不可能,逝者如斯夫,《劈棺惊梦》多么像男人自己赠与自己的箴言。
不知道柯艾略是否悟到了金字塔的秘密,还是他觉得牧羊少年圣地亚哥最后一定有所醒悟了,《炼金术士》像寓言化简洁的心灵成长小说,类似一点不在乎《朝圣》情节的真伪,我用厚厚的笔记本潦草地摘抄,然后感动,以至于现在不为所动,新年的阳光总是在宋代诗人注视旧时元旦遥远目光里,发出“谁与共清欢”的嗟叹,暂时遗忘了冬季的寒冷。
回忆昔年的岁末暴雪横贯新旧两年,旋即兜转成大雪,痕迹明显还是这岁末年初难以消融的冰凌,它们玉体横陈在我早晨五六点钟迈步向前的路途中间,只有咯吱咯吱的踩踏,走了许久之后,胸腔恍惚充溢了狗牙梅经年不变的欢喜。
小说家竭尽所能的把文字教唆为梦想,梦想这个东西明码标价,如今尤为奢侈,我梳理了一下昨夜抵达零点以后的子丑寅卯,包括对未来的恐惧黯然,真得想去般若寺剃度罢了,这个时候重新读到《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也算是时间暗示的征兆,有些事情和人,等在庸常的必由之路,是他们和我的宿命。
岁末之前,有项重大与己关系颇深的进程正在煎熬我们于没日没夜,挺无趣的是没有任何人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安于天命的活着,甚至包括这项与他们无关,与我们相关的选择,我不确信这属于黎明前的黑暗,对于连自己都无法树立起来的自信,黑暗将漫长无垠,继续无力无聊。
大抵还属于有梦想的那部分人,新年第一天就这么来了,般若湖被寒风扫荡,阳光正好,发觉《仙症》的作者郑执语言习惯特别像一个人,抑或他们应该同属一个地域氛围,都有着不可名状失落的东北气质,这个人是班宇,他的《冬泳》,让我差点阅读窒息的小说。
新年的第一天,那种站在阳光下愤懑,鼻翼被无形保鲜膜覆盖的念头又萌芽了,郑执回忆自己的写作,前些年,“文学”被他亲手杀戮,兵不血刃,头也没回过,俗世一撇只剩“文字”和洪流滚滚的吃喝拉撒,差不多宁肯《环形山》读毕,左突右突,如芒在背,与之相仿的找不到出口,类似现在漫山遍野的羊羊羊。
过了今天,愈加逼近惶恐,如何丢掉在黑暗中挣扎的那些我执,年老患有眼疾的黑塞拆开了新年信笺,他一直对此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毕竟说不定什么惊喜就藏在那些陌生的包裹,这次他收到的是一个极其微小的鸟巢,是世上最小的鸟儿紫耳蜂鸟的小巢。
其实我还停留在对《荒原狼》肤浅的追索,一时半会理解不了黑塞见到蜂鸟鸟巢毫无遮拦的欣喜,很长时间之内,由于沉溺于金钱的种种谋算,已经不太会此起彼伏的放肆大笑,黑塞也再三言辞闪烁,旅行即是艳遇,《荒原狼》使我混乱不堪,一个灵魂分裂的阅读者想要去救赎什么,往往属于痴心妄想,最大的可能即是他不再祸害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不管是柯艾略,还是黑塞提出的救赎之路,都使我毛骨悚然,陷入深深的恐惧,明天会好吗?
即便多少次重读多少次迷惘,仍然保持着对自己生活的不屑,欢喜午后四、五点钟的般若湖,众生散尽,水面幽静安详,原本无限盎然的莲蓬,因为阳光的索然无味地黯淡,矗立为辞旧迎新的标本,和我的倒影混成一团,元旦这一天看样就过去了,一如所有的日子那样。
插图:Bent Van Looy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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