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童年的田鸡——童年美食(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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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得清楚我对田鸡的那种依恋的了,虽然,如今几乎所有人都极其反对食田鸡,不仅仅因为它是受保护的小动物,而且由于它带有许多寄生虫,使得人们对它唯恐避之不及,但我似乎一直不排斥田鸡的,即使没有田鸡吃,哪怕那辣得要死的牛蛙——“哇哇叫”,我也要去尝尝,倒不是馋,而是吃点童年的回忆罢了。

田鸡就是青蛙,我们那个年代,这可真是满世界都是,特别是一场浇透夏天的暴雨过后,即使在我们的小院也会是蛙声一片,至于场院外,就更成了青蛙的大合唱了,那声音真的特别悦耳,特别好听,有独唱、有合唱、有轮唱,还有此起彼伏的二重唱,直到今天,我闭起眼睛都能回想起那时的蛙声阵阵。

绕过我家后面的袁家花园,往东穿过几户典型的江阴本地居民的庭院,就是体育场西首的小校场河浜,河的西首就是几十亩的茭白地,那里的青蛙可真是多,小时候经常跑到茭白田的田埂上捉青蛙的幼仔——“害猫乌”,跨入茭白田,到处是蹦蹦跳跳的青蛙,比我们大一点的孩子,会拎一根细竹竿,用大头针弯一个弯,找点青蛙喜欢吃的诱饵,在那田埂边一拎一拎的吊田鸡,反正,我是从来没看见附近的小伙伴拎到过一只田鸡过,所以,连带我也从来不去吊田鸡了。

大一点了,夜晚看见茭白田以及护城河两侧灯火晃动,因为好奇,赶过去看 才发现是再大一点的初中生,拿了手电筒,背一个腰子背篓,在水田里照田鸡,这办法显然有效,那活蹦乱跳的田鸡只要被手电筒照到,就匍匐不动,上前轻轻一按就老老实实的被扔进屁股后面的鱼篓里了,一个晚上可以抓许多。许多农村的孩子或大人都是凌晨暗勿亮呛的辰光,带一个三节头手电筒,水田里、河滩头、沟渠旁转一圈,一日天的吃饭盘缠就出来了。

有时,他们这些农村孩子比我们城里小孩都有钱,看看眼热,于是也想尝试捉田鸡,偷偷把家里的两节头手电筒带好,赤了脚就去护城河对岸的水田里捉田鸡,这才发现照田鸡远非想象中那么好抓,首先,手电筒的光线就不至于照傻这些田鸡,即使碰到木得要死的胆小田鸡被灯光一照不动了,但手脚平时反应极快的我,一到腻滑滋滋的水田里就失去了准头和平衡,不仅按不住一只田鸡,搞不好自己就滑倒了,所以搞得面孔上一天世界的我,手电筒电用完了也抓不到几只,即使抓到的也是那种“狗屎田鸡”,好没脸面的事情。

抓田鸡当然是为了吃田鸡了,那年代吃肉困难,这漫山遍野的田鸡倒是抓不尽的,关键要命的是田鸡肉就是比猪肉还好吃哇。而且价格还便宜,两毛钱就可以买一大串,每天早晨,文亨桥菜场就会摆出来一溜这样的摊点,地上摊几张大大的向日葵叶子,卖田鸡的甚至还来不及洗一洗刚刚在水田里捉田鸡的浑身泥水,就匆匆的赶早市,因为一过时辰,这田鸡就掉价了,大人买了田鸡回家自己杀,想吃不敢杀的就请他们杀了,因为司空见惯了,所以对这样的血腥动作已经有免疫力了,我能够咬着牙龈肉看完他们杀,或者说得更准确的是活剥田鸡,因为太血腥,恕我不具体描述过程了,反正我也做过这样的事,当然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做过。因为田鸡肉实在好吃呀。

我外婆烧田鸡喜欢和韭菜搭配,田鸡不放许多,一公碗田鸡,可以炒两大海碗的韭菜田鸡。一直到今天,我都认为大热天的韭菜田鸡是味道最鲜美、最下饭的第一菜,而且最好吃的是那韭菜炒田鸡的汁水,仅仅是这汁水,我下午放学回家,冷饭淘淘韭菜汁水就可以畚下去两碗冷饭。外婆烧田鸡,把田鸡整只洗净,两只脚这么一盘腿,仿佛老和尚打座一般,在菜籽油锅里这么一煎,葱姜酒一放就盛起来,然后另起油锅,油锅烧得冒青烟,切好的韭菜下锅,一阵快速翻炒,韭菜特有的香味就出来了,此时倒入雪白的田鸡,碧绿配洁白,加上盐和味精,盖上木锅盖短时间焖煮一会就起锅,那香味满街三屋全是。

小时候的我嘴巴刁,专门满碗翻捡田鸡的大腿肉和小腿上的那一小块“栗子肉”,那时的韭菜烧田鸡,一碗碧绿,就那么几块白玉般的田鸡,大人们总是把这些省给我们小孩吃,自己吃上半身少肉的,我们趁之为“管子头”的那一段,外婆有时看不过,就不允许我们翻,那其实我们已经把大腿肉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倒点韭菜汁水拌饭,溜出客厅院子里“行饭碗”了。

红烧田鸡当然是我们那时的高级菜了,田鸡和茭白搭配,因为有浓郁的黄豆华士酱油的浸淫,田鸡奇鲜的汁水被煮得熟烂的茭白吸收,那一大碗的红烧茭白田鸡就是那时最好的荤菜。特别是田鸡上市季节,几乎三天两头吃田鸡,那真是舒服惬意的日子。田鸡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蛋白质、脂肪等物质,具有很好的滋补身体的作用,能提高机体的抵抗力、促进身体的生长发育,还能缓解机体骨质酥松的出现,延缓机体的衰老;另外田鸡有一定的利水消肿的作用,还能清热解毒、止咳平喘,对子水肿、麻疹、咳喘等疾病有很好的治疗作用。所以,那时田鸡广受欢迎。

在所有的田鸡味道中,我最难忘的是“清汆(cuan)田鸡汤”了,田鸡洗净,一切为二,小铁锅内开水煮沸,丢进姜片若干,葱结一个,田鸡倒入锅内,倒上一点江阴黄酒,盖上锅煮沸,揭开锅,撇去浮沫,只剩下清清爽爽的透明清汤和雪白如玉的田鸡肉,此时的田鸡一抿掉骨,一吃就烂,盛入碗中,放入切成细长丝的蒜叶丝,绿如翡翠,白如籽玉,再滴上几滴上好的麻油,你无法想象这一碗田鸡汤的色泽和鲜美,也无法想象那蒜丝在高温的汤里所散发出来的特殊味道以及麻油的浓香交融在一起的味道,而真正精华的是舀一勺汤入口,那丝丝缕缕的鲜就直钻你的味蕾,直冲你的脑门,那真是应了那句:“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了 。可惜,那是外婆的绝技,我后来学了多次,就是烧不出她老人家的那味道、那口感了。只能是留在我记忆深处,永远无法忘怀了。

田鸡八十年代依然盛行,后来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越来越重视,健康卫生的观念深入人心,这田鸡一方面是随着农药的普遍施行,农村再难听见蛙声一片的场景,另一方面也因为人们的过度捕杀而越发稀少,而人们不食田鸡的真正原因,还是被田鸡里令人恶心的寄生虫给吓怕了,终于有一天它退出了人们的餐桌酒席台,只是,想吃它的依然想,想做它的依然做,中国人实在聪明,不能捕杀,那就人工养殖吧,所幸这不是难事,于是这几年田鸡又在杀回餐饮一线,无论是红烧田鸡煲还是韭菜炒田鸡都成为餐桌上点击率和回头率最高的菜肴,我倒是想,谁要能够恢复“清汆(cuan)田鸡汤”,那一定会是炖盅里受人欢迎的极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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