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儒家经典《论语》全集附译文 卷一

《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结集,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战国前期成书。全书共20篇492章,以语录体为主,叙事体为辅,主要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较为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此书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与《大学》《中庸》《孟子》并称“四书”,再加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总称“四书五经”。

《论语》在古代有3个版本:《古论》、《鲁论》和《齐论》。现在通行的《论语》是由《鲁论》和《古论》整理形成的版本。

《论语》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是一部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集,主要以语录和对话文体的形式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集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审美、道德伦理和功利等价值思想。《论语》内容涉及政治、教育、文学、哲学以及立身处世的道理等多方面。早在春秋后期孔子设坛讲学时期,其主体内容就已初始创成;孔子去世以后,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代代传授他的言论,并逐渐将这些口头记诵的语录言行记录下来,因此称为“论”;《论语》主要记载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因此称为“语”。清朝赵翼解释说:“语者,圣人之语言,论者,诸儒之讨论也。”其实,“论”又有纂的意思,所谓《论语》,是指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记载下来编纂成书。现存《论语》20篇,492章,其中记录孔子与弟子及时人谈论之语约444章,记孔门弟子相互谈论之语48章。

作为儒家经典的《论语》,其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论语》的思想主要有三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仁,社会政治范畴——礼,认识方法论范畴——中庸。仁,首先是人内心深处的一种真实的状态,折中真的极致必然是善的,这种真和善的全体状态就是“仁”。孔子确立的仁的范畴,进而将礼阐述为适应于仁、表达仁的一种合理的社会关系与待人接物的规范,进而明确“中庸”的系统方法论原则。“仁”是《论语》的思想核心。

学而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译文

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有子说:”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而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不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啊!”

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

曾子说:“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为别人办事是不是尽心竭力了呢?同朋友交往是不是做到诚实可信了呢?老师传授给我的学业是不是复习了呢?”

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就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诚实无欺,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

孔子说:“弟子们在父母跟前,就孝顺父母;出门在外,要顺从师长,言行要谨慎,要诚实可信,寡言少语,要广泛地去爱众人,亲近那些有仁德的人。这样躬行实践之后,还有余力的话,就再去学习文献知识。”

子夏说:“一个人能够看重贤德而不以女色为重;侍奉父母,能够竭尽全力;服侍君主,能够献出自己的生命;同朋友交往,说话诚实恪守信用。这样的人,尽管他自己说没有学习过,我一定说他已经学习过了。”

孔子说:“君子,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学习可以使人不闭塞;要以忠信为主,不要同与自己不同道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曾子说:“谨慎地对待父母的去世,追念久远的祖先,自然会导致老百姓日趋忠厚老实了。”

子禽问子贡说:“老师到了一个国家,总是预闻这个国家的政事。(这种资格)是他自己求得呢,还是人家国君主动给他的呢?”子贡说:“老师温良恭俭让,所以才得到这样的资格,(这种资格也可以说是求得的),但他求的方法,或许与别人的求法不同吧?”

孔子说;“当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因为他无权独立行动),要观察他的志向;在他父亲死后,要考察他的行为;若是他对他父亲的合理部分长期不加改变,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尽到孝了。”

有子说:“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古代君主的治国方法,可宝贵的地方就在这里。但不论大事小事只顾按和谐的办法去做,有的时候就行不通。(这是因为)为和谐而和谐,不以礼来节制和谐,也是不可行的。”

有子说:“讲信用要符合于义,(符合于义的)话才能实行;恭敬要符合于礼,这样才能远离耻辱;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尊敬了。”

孔子说:“君子,饮食不求饱足,居住不要求舒适,对工作勤劳敏捷,说话却小心谨慎,到有道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这样可以说是好学了。”

子贡说:“贫穷而能不谄媚,富有而能不骄傲自大,怎么样?”孔子说:“这也算可以了。但是还不如虽贫穷却乐于道,虽富裕而又好礼之人。”子贡说:“《》上说,'要像对待骨、角、象牙、玉石一样,切磋它,琢磨它’,就是讲的这个意思吧?”孔子说:“赐呀,你能从我已经讲过的话中领会到我还没有说到的意思,举一反三,我可以同你谈论《诗》了。”

孔子说:“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只怕自己不了解别人。”

为政篇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译文

孔子说:“(周君)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孔子说:“《经》三百篇,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它,就是'思想纯正’。”

孔子说:“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约束他们,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

孔子说:“我十五岁立志于学习;三十岁能够自立;四十岁能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五十岁懂得了天命;六十岁能正确对待各种言论,不觉得不顺;七十岁能随心所欲而不越出规矩。”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孝就是不要违背礼。”后来樊迟给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孟孙问我什么是孝,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礼。”樊迟说:“不要违背礼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礼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礼埋葬他们、祭祀他们。”

孟武伯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对父母,要特别为他们的疾病担忧。(这样做就可以算是尽孝了。)”

子游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如今所谓的孝,只是说能够赡养父母便足够了。然而,就是犬马都能够得到饲养。如果不存心孝敬父母,那么赡养父母与饲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子夏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当子女的要尽到孝),最不容易的就是对父母和颜悦色,仅仅是有了事情,儿女需要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吃,难道能认为这样就可以算是孝了吗?”

孔子说:“我整天给颜回讲学,他从来不提反对意见和疑问,像个蠢人。等他退下之后,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论,发现他对我所讲授的内容有所发挥,可见颜回其实并不蠢。”

孔子说:“(要了解一个人),应看他言行的动机,观察他所走的道路,考察他安心干什么,这样,这个人怎样能隐藏得了呢?这个人怎样能隐藏得了呢?”

孔子说:“在温习旧知识时,能有新体会、新发现、就可以当老师了。”

孔子说:“君子不像器具那样,(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

子贡问怎样做一个君子。孔子说:“对于你要说的话,先实行了,再说出来,(这就够说是一个君子了)。”

孔子说:“君子合群而不与人勾结,小人与人勾结而不合群。

孔子说:“只读书学习,而不思考问题,就会罔然无知而没有收获;只空想而不读书学习,就会疑惑而不能肯定。“

孔子说:“要整理整顿那些异端,(因为)他们对天下的危害太大了!”

孔子说:“由,我教给你怎样做的话,你明白了吗?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就是智慧啊!”

子张要学谋取官职的办法。孔子说:“要多听,有怀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说,其余有把握的,也要谨慎地说出来,这样就可以少犯错误;要多看,有怀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做,其余有握的,也要谨慎地去做,就能减少后悔。说话少过失,做事少后悔,官职俸禄就在这里了。”

鲁哀公问:“怎样才能使百姓服从呢?”孔子回答说:“把正直无私的人提拔起来,把邪恶不正的人置于一旁,老百姓就会服从了;把邪恶不正的人提拔起来,把正直无私的人置于一旁,老百姓就不会服从统治了。”

季康子问道:“要使老百姓对当政的人尊敬、尽忠而努力干活,该怎样去做呢?”孔子说:“你用庄重的态度对待老百姓,他们就会尊敬你;你对父母孝顺、对子弟慈祥,百姓就会尽忠于你;你选用善良的人,又教育能力差的人,百姓就会互相勉励,加倍努力了。”

有人对孔子说:“你什么不从事政治呢?”孔子回答说:“《尚书》上说,'孝就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把这孝悌的道理施于政事,也就是从事政治,又要怎样才能算是为政呢?”

孔子说:“一个人不讲信用,是根本不可以的。就好像大车没有輗、小车没有軏一样,它靠什么行走呢?”

子张问孔子:“今后十世(的礼仪制度)可以预先知道吗?”孔子回答说:“商朝继承了夏朝的礼仪制度,所减少和所增加的内容是可以知道的;周朝又继承商朝的礼仪制度,所废除的和所增加的内容也是可以知道的。将来有继承周朝的,就是一百世以后的情况,也是可以预先知道的。”

孔子说:“不是你应该祭的鬼神,你却去祭它,这就是谄媚。见到应该挺身而出的事情,却袖手旁观,就是怯懦。”

八佾篇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译文

孔子谈到季氏,说,“他用六十四人在自己的庭院中奏乐舞蹈,这样的事他都忍心去做,还有什么事情不可狠心做出来呢?”

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在祭祖完毕撤去祭品时,也命乐工唱《雍》这篇。孔子说:“(《雍》诗上这两句)'助祭的是诸侯,天子严肃静穆地在那里主祭。’这样的意思,怎么能用在你三家的庙堂里呢?”

孔子说:“一个人没有仁德,他怎么能实行礼呢?一个人没有仁德,他怎么能运用乐呢?”

林放问什么是礼的根本。孔子回答说:“你问的问题意义重大,就礼节仪式的一般情况而言,与其奢侈,不如节俭;就丧事而言,与其仪式上治办周备,不如内心真正哀伤。”

孔子说:“夷狄(文化落后)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原诸国没有君主呢。”

季孙氏去祭祀泰山。孔子对冉有说:“你难道不能劝阻他吗?”冉有说:“不能。”孔子说:“唉!难道说泰山神还不如林放知礼吗?”

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与别人争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射箭比赛了。比赛时,先相互作揖谦让,然后上场。射完后,又相互作揖再退下来,然后登堂喝酒。这就是君子之争。”

子夏问孔子:“'笑得真好看啊,美丽的眼睛真明亮啊,用素粉来打扮啊。’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是说先有白底然后画画。”子夏又问:“那么,是不是说礼也是后起的事呢?”孔子说:“商,你真是能启发我的人,现在可以同你讨论《诗经》了。”

孔子说:“夏朝的礼,我能说出来,(但是它的后代)杞国不足以证明我的话;殷朝的礼,我能说出来,(但它的后代)宋国不足以证明我的话。这都是由于文字资料和熟悉夏礼和殷礼的人不足的缘故。如果足够的话,我就可以得到证明了。”

孔子说:“对于行禘礼的仪式,从第一次献酒以后,我就不愿意看了。”

有人问孔子关于举行禘祭的规定。孔子说:“我不知道。知道这种规定的人,对治理天下的事,就会像把这东西摆在这里一样(容易)吧!”(一面说一面)指着他的手掌。

祭祀祖先就像祖先真在面前,祭神就像神真在面前。孔子说:“我如果不亲自参加祭祀,那就和没有举行祭祀一样。”

王孙贾问道:“(人家都说)与其奉承奥神,不如奉承灶神。这话是什么意思?”孔子说:“不是这样的。如果得罪了天,那就没有地方可以祷告了。”

孔子说:“周朝的礼仪制度借鉴于夏、商二代,是多么丰富多彩啊。我遵从周朝的制度。”

孔子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有人说:“谁说此人懂得礼呀,他到了太庙里,什么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此话后说:“这就是礼呀!”

孔子说:“比赛射箭,不在于穿透靶子,因为各人的力气大小不同。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子贡提出去掉每月初一日告祭祖庙用的活羊。孔子说:“赐,你爱惜那只羊,我却爱惜那种礼。”

孔子说:“我完完全全按照周礼的规定去事奉君主,别人却以为这是诌媚呢。”

鲁定公问孔子:“君主怎样使唤臣下,臣子怎样事奉君主呢?”孔子回答说:“君主应该按照礼的要求去使唤臣子,臣子应该以忠来事奉君主。”

孔子说:“《关睢》这篇诗,快乐而不放荡,忧愁而不哀伤。”

鲁哀公问宰我,土地神的神主应该用什么树木,宰我回答:“夏朝用松树,商朝用柏树,周朝用栗子树。用栗子树的意思是说:使老百姓战栗。”孔子听到后说:“已经做过的事不用提了,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孔子说:“管仲这个人的器量真是狭小呀!”有人说:“管仲节俭吗?”孔子说:“他有三处豪华的藏金府库,他家里的管事也是一人一职而不兼任,怎么谈得上节俭呢?”那人又问:“那么管仲知礼吗?”孔子回答:“国君大门口设立照壁,管仲在大门口也设立照壁。国君同别国国君举行会见时在堂上有放空酒杯的设备,管仲也有这样的设备。如果说管仲知礼,那么还有谁不知礼呢?”

孔子对鲁国乐官谈论演奏音乐的道理说:“奏乐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各种乐器合奏,声音繁美;继续展开下去,悠扬悦耳,音节分明,连续不断,最后完成。”

仪这个地方的长官请求见孔子,他说:“凡是君子到这里来,我从没有见不到的。”孔子的随从学生引他去见了孔子。他出来后(对孔子的学生们)说:“你们几位何必为没有官位而发愁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将以孔夫子为圣人来号令天下。”

孔子讲到“韶”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美极了,内容也很好。”谈到“武”这一乐舞时说:“艺术形式很美,但内容却差一些。”

孔子说:“居于执政地位的人,不能宽厚待人,行礼的时候不严肃,参加丧礼时也不悲哀,这种情况我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里仁篇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於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於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谏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译文

孔子说:“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说你是明智的呢?”

孔子说:“没有仁德的人不能长久地处在贫困中,也不能长久地处在安乐中。仁人是安于仁道的,有智慧的人则是知道仁对自己有利才去行仁的。”

孔子说:“只有那些有仁德的人,才能爱人和恨人。”

孔子说:“如果立志于仁,就不会做坏事了。”

孔子说:“富裕和显贵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但不用正当的方法得到它,就不会去享受的;贫穷与低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但不用正当的方法去摆脱它,就不会摆脱的。君子如果离开了仁德,又怎么能叫君子呢?君子没有一顿饭的时间背离仁德的,就是在最紧迫的时刻也必须按照仁德办事,就是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一定会按仁德去办事的。”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爱好仁德的人,也没有见过厌恶不仁的人。爱好仁德的人,是不能再好的了;厌恶不仁的人,在实行仁德的时候,不让不仁德的人影响自己。有能一天把自己的力量用在实行仁德上吗?我还没有看见力量不够的。这种人可能还是有的,但我没见过。”

孔子说:“人们的错误,总是与他那个集团的人所犯错误性质是一样的。所以,考察一个人所犯的错误,就可以知道他没有仁德了。”

孔子说:“早晨得知了道,就是当天晚上死去也心甘。”

孔子说:“士有志于(学习和实行圣人的)道理,但又以自己吃穿得不好为耻辱,对这种人,是不值得与他谈论道的。”

孔子说:“君子对于天下的人和事,没有固定的厚薄亲疏,只是按照义去做。”

孔子说:“君子思念的是道德,小人思念的是乡土;君子想的是法制,小人想的是恩惠。”

孔子说:“为追求利益而行动,就会招致更多的怨恨。”

孔子说:“能够用礼让原则来治理国家,那还有什么困难呢?不能用礼让原则来治理国家,怎么能实行礼呢?”

孔子说:“不怕没有官位,就怕自己没有学到赖以站得住脚的东西。不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只求自己成为有真才实学值得为人们知道的人。”

孔子说:“参啊,我讲的道是由一个基本的思想贯彻始终的。”曾子说:“是。”孔子出去之后,同学便问曾子:“这是什么意思?”曾子说:“老师的道,就是忠恕罢了。”

孔子说:“君子明白大义,小人只知道小利。”

孔子说:“见到贤人,就应该向他学习、看齐,见到不贤的人,就应该自我反省(自己有没有与他相类似的错误)。”

孔子说:“事奉父母,(如果父母有不对的地方),要委婉地劝说他们。(自己的意见表达了,)见父母心里不愿听从,还是要对他们恭恭敬敬,并不违抗,替他们操劳而不怨恨。”

孔子说:“父母在世,不远离家乡;如果不得已要出远门,也必须有一定的地方。”

孔子说:“父母的年纪,不可不知道并且常常记在心里。一方面为他们的长寿而高兴,一方面又为他们的衰老而恐惧。”

孔子说:“古代人不轻易把话说出口,因为他们以自己做不到为可耻啊。”

孔子说:“用礼来约束自己,再犯错误的人就少了。”

孔子说:“君子说话要谨慎,而行动要敏捷。”

孔子说:“有道德的人是不会孤立的,一定会有思想一致的人与他相处。”

子游说:“事奉君主太过烦琐,就会受到侮辱;对待朋友太烦琐,就会被疏远了。”

公冶长篇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译文

孔子评论公冶长说:“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他虽然被关在牢狱里,但这并不是他的罪过呀。”于是,孔子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孔子评论南容说:“国家有道时,他有官做;国家无道时,他也可以免去刑戮。”于是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

孔子评论子贱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如果鲁国没有君子的话,他是从哪里学到这种品德的呢?”

子贡问孔子:“我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你呀,好比一个器具。”子贡又问:“是什么器具呢?”孔子说:“是瑚琏。”

有人说:“冉雍这个人有仁德但不善辩。”孔子说:“何必要能言善辩呢?靠伶牙利齿和人辩论,常常招致别人的讨厌,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仁,但何必要能言善辩呢?”

孔子让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回答说:“我对做官这件事还没有信心。”孔子听了很高兴。

孔子说:“如果我的主张行不通,我就乘上木筏子到海外去。能跟从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听到这话很高兴。孔子说:“仲由啊,好勇超过了我,其他没有什么可取的才能。”

孟武伯问孔子:“子路做到了仁吧?”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嘛,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管理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让他在一个有千户人家的公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采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赤又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嘛,可以让他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

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两个相比,谁更好一些呢?”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呢?颜回他听到一件事就可以推知十件事;我呢,知道一件事,只能推知两件事。”孔子说:“是不如他呀,我同意你说的,是不如他。”

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在宰予这里我改变了观察人的方法。”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刚强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刚强的。”孔子说:“申枨这个人欲望太多,怎么能刚强呢?”

子贡说:“我不愿别人强加于我的事,我也不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孔子说:“赐呀,这就不是你所能做到的了。”

子贡说:“老师讲授的礼、乐、 、书的知识,依靠耳闻是能够学到的;老师讲授的人性和天道的理论,依靠耳闻是不能够学到的。”

子路在听到一条道理但没有能亲自实行的时候,惟恐又听到新的道理。

子贡问道:“为什么给孔文子一个'文’的谥号呢?”孔子说:“他聪敏勤勉而好学,不以向他地位卑下的人请教为耻,所以给他谥号叫'文’。”

孔子评论子产说:他有君子的四种道德:“他自己行为庄重,他事奉君主恭敬,他养护百姓有恩惠,他役使百姓有法度。”

孔子说:“晏平仲善于与人交朋友,相识久了,别人仍然尊敬他。”

孔子说:“臧文仲藏了一只大龟,藏龟的屋子斗拱雕成山的形状,短柱上画以水草花纹,他这个人怎么能算是有智慧呢?”

子张问孔子说:“令尹子文几次做楚国宰相,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几次被免职,也没有显出怨恨的样了。(他每一次被免职)一定把自己的一切政事全部告诉给来接任的新宰相。你看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可算得是忠了。”子张问:“算得上仁了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么能算得仁呢?”(子张又问:)“崔杼杀了他的君主齐庄公,陈文子家有四十匹马,都舍弃不要了,离开了齐国,到了另一个国家,他说,这里的执政者也和我们齐国的大夫崔子差不多,就离开了。到了另一个国家,又说,这里的执政者也和我们的大夫崔子差不多,又离开了。这个人你看怎么样?”孔子说:“可算得上清高了。”子张说:“可说是仁了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么能算得仁呢?”

季文子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多次。孔子听到了,说:“考虑两次也就行了。”

孔子说:“宁武子这个人,当国家有道时,他就显得聪明,当国家无道时,他就装傻。他的那种聪明别人可以做得到,他的那种装傻别人就做不到了。

孔子在陈国说:“回去吧!回去吧!家乡的学生有远大志向,但行为粗率简单;有文彩但还不知道怎样来节制自己。”

孔子说:“伯夷、叔齐两个人不记人家过去的仇恨,(因此,别人对他们的)怨恨因此也就少了。”

孔子说:“谁说微生高这个人直率?有人向他讨点醋,他(不直说没有,却暗地)到他邻居家里讨了点给人家。”

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好看的脸色,摆出逢迎的姿式,低三下四地过分恭敬,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把怨恨装在心里,表面上却装出友好的样子,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

颜渊、子路两人侍立在孔子身边。孔子说:“你们何不各自说说自己的志向?”子路说:“愿意拿出自己的车马、衣服、皮袍,同我的朋友共同使用,用坏了也不抱怨。”颜渊说:“我愿意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子路向孔子说:“愿意听听您的志向。”孔子说:“(我的志向是)让年老的安心,让朋友们信任我,让年轻的子弟们得到关怀。”

孔子说:“完了,我还没有看见过能够看到自己的错误而又能从内心责备自己的人。”

孔子说:“即使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也一定有像我这样讲忠信的人,只是不如我那样好学罢了。”

雍也篇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译文

孔子说:“冉雍这个人,可以让他去做官。”

仲弓问孔子: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此人还可以,办事简要而不烦琐。”仲弓说:“居心恭敬严肃而行事简要,像这样来治理百姓,不是也可以吗?(但是)自己马马虎虎,又以简要的方法办事,这岂不是太简单了吗?”孔子说:“冉雍,这话你说得对。”

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是最好学的呢?”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好学,他从不迁怒于别人,也从不重犯同样的过错。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那样的人了,没有听说谁是好学的。”

子华出使齐国,冉求替他的母亲向孔子请求补助一些谷米。孔子说:“给他六斗四升。”冉求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再给他二斗四升。”冉求却给他八十斛。孔子说:“公西赤到齐国去,乘坐着肥马驾的车子,穿着又暖和又轻便的皮袍。我听说过,君子只是周济急需救济的人,而不是周济富人的人。”

原思给孔子家当总管,孔子给他俸米九百,原思推辞不要。孔子说:“不要推辞。(如果有多的,)给你的乡亲们吧。”

孔子在评论仲弓的时候说:“耕牛产下的牛犊长着红色的毛,角也长得整齐端正,人们虽想不用它做祭品,但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

孔子说:“颜回这个人,他的心可以在长时间内不离开仁德,其余的学生则只能在短时间内做到仁而已。”

季康子问孔子:“仲由这个人,可以让他管理国家政事吗?”孔子说:“仲由做事果断,对于管理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呢?”季康子又问:“端木赐这个人,可以让他管理国家政事吗?”孔子说:“端木赐通达事理,对于管理政事有什么困难呢?“又问:“冉求这个人,可以让他管理国家政事吗?”孔子说:“冉求有才能,对于管理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呢?”

季氏派人请闵子骞去做费邑的长官,闵子骞(对来请他的人)说:“请你好好替我推辞吧!如果再来召我,那我一定跑到汶水那边去了。”

伯牛病了,孔子前去探望他,从窗户外面握着他的手说:“丧失了这个人,这是命里注定的吧!这样的人竟会得这样的病啊,这样的人竟会得这样的病啊!”

孔子说:“颜回的品质是多么高尚啊!一箪饭,一瓢水,住在简陋的小屋里,别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穷困清苦,颜回却没有改变他好学的乐趣。颜回的品质是多么高尚啊!”

冉求说:“我不是不喜欢老师您所讲的道,而是我的能力不够呀。”孔子说:“能力不够是到半路才停下来,现在你是自己给自己划了界限不想前进。”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

子游做了武城的长官。孔子说:“你在那里是到了人才没有?”。子游回答说:“有一个叫澹台灭明的人,从来不走邪路,没有公事从不到我屋子里来。”

孔子说:“孟之反不喜欢夸耀自己。败退的时候,他留在最后掩护全军。快进城门的时候,他鞭打着自己的马说,'不是我敢于殿后,是马跑得不快。’”

孔子说:“如果没有祝鮀那样的口才,也没有宋朝的美貌,那在今天的社会上处世立足就比较艰难了。”

孔子说:“谁能不经过屋门而走出去呢?为什么没有人走(我所指出的)这条道路呢?”

孔子说:“质朴多于文采,就像个乡下人,流于粗俗:文采多于质朴,就流于虚伪、浮夸。只有质朴和文采配合恰当,才是个君子。”

孔子说:“一个人的生存是由于正直,而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那只他侥幸地避免了灾祸。”

孔子说:“懂得它的人,不如爱好它的人;爱好它的人,又不如以它为乐的人。”

孔子说:“具有中等以上才智的人,可以给他讲授高深的学问,在中等水平以下的人,不可以给他讲高深的学问。”

樊迟问孔子怎样才算是智,孔子说:“专心致力于(提倡)老百姓应该遵从的道德,尊敬鬼神但要远离它,就可以说是智了。”樊迟又问怎样才是仁,孔子说:“仁人对难做的事,做在人前面,有收获的结果,他得在人后,这可以说是仁了。”

孔子说:“聪明人喜爱水,有仁德者喜爱山;聪明人活动,仁德者沉静。聪明人快乐,有仁德者长寿。”

孔子说:“齐国一改变,可以达到鲁国这个样子,鲁国一改变,就可以达到先王之道了。”

孔子说:“觚不像个觚了,这也算是觚吗?这也算是觚吗?”

宰我问道:“对于有仁德的人,别人告诉他井里掉下去一位仁人啦,他会跟着下去吗?”孔子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到井边去救,却不可以陷入井中;君子可能被欺骗,但不可能被迷惑。”

孔子说:“君子广泛地学习古代的文化典籍,又以礼来约束自己,也就可以不离经叛道了。”

孔子去见南子,子路不高兴。孔子发誓说:“如果我做什么不正当的事,让上天谴责我吧!让上天谴责我吧!”

孔子说:“中庸作为一种道德,该是最高的了吧!人们缺少这种道德已经为时很久了。”

子贡说:“假若有一个人,他能给老百姓很多好处又能周济大众,怎么样?可以算是仁人了吗?”孔子说:“岂止是仁人,简直是圣人了!就连尧、舜尚且难以做到呢。至于仁人,就是要想自己站得住,也要帮助人家一同站得住;要想自己过得好,也要帮助人家一同过得好。凡事能就近以自己作比,而推己及人,可以说就是实行仁的方法了。”

述而篇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子之所慎:齐,战,疾。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乎。”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祷久矣。”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译文

孔子说:“只阐述而不创作,相信而且喜好古代的东西,我私下把自己比做老彭。”

孔子说:“默默地记住(所学的知识),学习不觉得厌烦,教人不知道疲倦,这对我能有什么因难呢?”

孔子说:“(许多人)对品德不去修养,学问不去讲求,听到义不能去做,有了不善的事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忧虑的事情。”

孔子闲居在家里的时候,衣冠楚楚,仪态温和舒畅,悠闲自在。

孔子说:“我衰老得很厉害了,我好久没有梦见周公了。”

孔子说:“以道为志向,以德为根据,以仁为凭藉,活动于(礼、乐等)六艺的范围之中。”

孔子说:“只要自愿拿着十余干肉为礼来见我的人,我从来没有不给他教诲的。”

孔子说:“教导学生,不到他想弄明白而不得的时候,不去开导他;不到他想出来却说不出来的时候,不去启发他。教给他一个方面的东西,他却不能由此而推知其他三个方面的东西,那就不再教他了。”

孔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不曾吃饱过。

孔子在这一天为吊丧而哭泣,就不再唱歌。

孔子对颜渊说:“用我呢,我就去干;不用我,我就隐藏起来,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这样吧!”子路问孔子说:“老师您如果统帅三军,那么您和谁在一起共事呢?”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死了都不会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要是遇事小心谨慎,善于谋划而能完成任务的人。”

孔子说:“如果富贵合乎于道就可以去追求,虽然是给人执鞭的下等差事,我也愿意去做。如果富贵不合于道就不必去追求,那就还是按我的爱好去干事。”

孔子所谨慎小心对待的是斋戒、战争和疾病这三件事。

孔子在齐国听到了《韶》乐,有很长时间尝不出肉的滋味,他说,“想不到《韶》乐的美达到了这样迷人的地步。”

冉有(问子贡)说:“老师会帮助卫国的国君吗?”子贡说:“嗯,我去问他。”于是就进去问孔子:“伯夷、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说:“古代的贤人。”(子贡又)问:“他们有怨恨吗?”(孔子)说:“他们求仁而得到了仁,为什么又怨恨呢?”(子贡)出来(对冉有)说:“老师不会帮助卫君。”

孔子说:“吃粗粮,喝白水,弯着胳膊当枕头,乐趣也就在这中间了。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对于我来讲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一样。”

孔子说:“再给我几年时间,到五十岁学习《易》,我便可以没有大的过错了。”

孔子有时讲雅言,读《》、念《书》、赞礼时,用的都是雅言。

叶公向子路问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不答。孔子(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样说,他这个人,发愤用功,连吃饭都忘了,快乐得把一切忧虑都忘了,连自己快要老了都不知道,如此而已。”

孔子说:“我不是生来就有知识的人,而是爱好古代的东西,勤奋敏捷地去求得知识的人。”

孔子不谈论怪异、暴力、变乱、鬼神。

孔子说:“三个人一起走路,其中必定有人可以作我的老师。我选择他善的品德向他学习,看到他不善的地方就作为借鉴,改掉自己的缺点。”

孔子说:“上天把德赋予了我,桓魋能把我怎么样?”

孔子说:“学生们,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有什么隐瞒的吗?我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我没有什么事不是和你们一起干的。我孔丘就是这样的人。”

孔子以文、行、忠、信四项内容教授学生。

孔子说:“圣人我是不可能看到了,能看到君子,这就可以了。”孔子又说:“善人我不可能看到了,能见到始终如一(保持好的品德的)人,这也就可以了。没有却装作有,空虚却装作充实,穷困却装作富足,这样的人是难于有恒心(保持好的品德)的。”

孔子只用(有一个鱼钩)的钓竿钓鱼,而不用(有许多鱼钩的)大绳钓鱼。只射飞鸟,不射巢中歇宿的鸟。

孔子说:“有这样一种人,可能他什么都不懂却在那里凭空创造,我却没有这样做过。多听,选择其中好的来学习;多看,然后记在心里,这是次一等的智慧。”

(孔子认为)很难与互乡那个地方的人谈话,但互乡的一个童子却受到了孔子的接见,学生们都感到迷惑不解。孔子说:“我是肯定他的进步,不是肯定他的倒退。何必做得太过分呢?人家改正了错误以求进步,我们肯定他改正错误,不要死抓住他的过去不放。”

孔子说:“仁难道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达到仁,仁就来了。”

陈司败问:“鲁昭公懂得礼吗?”孔子说:“懂得礼。”孔子出来后,陈司败向巫马其作了个揖,请他走近自己,对他说:“我听说,君子是没有偏私的,难道君子还包庇别人吗?鲁君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女子为做夫人,是国君的同姓,称她为吴孟子。如果鲁君算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呢?”巫马期把这句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真是幸运。如果有错,人家一定会知道。”

孔子与别人一起唱歌,如果唱得好,一定要请他再唱一遍,然后和他一起唱。

孔子说:“就书本知识来说,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做一个身体力行的君子,那我还没有做到。”

孔子说:“如果说到圣与仁,那我怎么敢当!不过(向圣与仁的方向)努力而不感厌烦地做,教诲别人也从不感觉疲倦,则可以这样说的。”公西华说:“这正是我们学不到的。”

孔子病情严重,子路向鬼神祈祷。孔子说:“有这回事吗?”子路说:“有的。《诔》文上说:'为你向天地神灵祈祷。’”孔子说:“我很久以来就在祈祷了。”

孔子说:“奢侈了就会越礼,节俭了就会寒酸。与其越礼,宁可寒酸。

孔子说:“君子心胸宽广,小人经常忧愁。”

孔子温和而又严厉,威严而不凶猛,庄重而又安祥。

泰伯篇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黼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译文

孔子说:“泰伯可以说是品德最高尚的人了,几次把王位让给季历,老百姓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称赞他。”

孔子说:“只是恭敬而不以礼来指导,就会徒劳无功;只是谨慎而不以礼来指导,就会畏缩拘谨;只是勇猛而不以礼来指导,就会说话尖刻。在上位的人如果厚待自己的亲属,老百姓当中就会兴起仁的风气;君子如果不遗弃老朋友,老百姓就不会对人冷漠无情了。”

曾子有病,把他的学生召集到身边来,说道:“看看我的脚!看看我的手(看看有没有损伤)!《经》上说:'小心谨慎呀,好像站在深渊旁边,好像踩在薄冰上面。’从今以后,我知道我的身体是不再会受到损伤了,弟子们!”

曾子有病,孟敬子去看望他。曾子对他说:“鸟快死了,它的叫声是悲哀的;人快死了,他说的话是善意的。君子所应当重视的道有三个方面:使自己的容貌庄重严肃,这样可以避免粗暴、放肆;使自己的脸色一本正经,这样就接近于诚信;使自己说话的言辞和语气谨慎小心,这样就可以避免粗野和背理。至于祭祀和礼节仪式,自有主管这些事务的官吏来负责。”

曾子说:“自己有才能却向没有才能的人请教,自己知识多却向知识少的人请教,有学问却像没学问一样;知识很充实却好像很空虚;被人侵犯却也不计较——从前我的朋友就这样做过了。”

曾子说:“可以把年幼的君主托付给他,可以把国家的政权托付给他,面临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而不动摇屈服。这样的人是君子吗?是君子啊!”

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大刚强而有毅力,因为他责任重大,道路遥远。把实现仁作为自己的责任,难道还不重大吗?奋斗终身,死而后已,难道路程还不遥远吗?”

孔子说:“(人的修养)开始于学《诗》,自立于学礼,完成于学乐。”

孔子说:“对于老百姓,只能使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志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做。”

孔子说:“喜好勇敢而又恨自己太穷困,就会犯上作乱。对于不仁德的人或事逼迫得太厉害,也会出乱子。”

孔子说:“(一个在上位的君主)即使有周公那样美好的才能,如果骄傲自大而又吝啬小气,那其他方面也就不值得一看了。”

孔子说:“学了三年,还做不了官的,是不易找到的。”

孔子说:“坚定信念并努力学习,誓死守卫并完善治国与为人的大道。不进入政局不稳的国家,不居住在动乱的国家。天下有道就出来做官;天下无道就隐居不出。国家有道而自己贫贱,是耻辱;国家无道而自己富贵,也是耻辱。”

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上,就不考虑那职位上的事。”

孔子说:“从太师挚演奏的序曲开始,到最后演奏《关睢》的结尾,丰富而优美的音乐在我耳边回荡。”

孔子说:“狂妄而不正直,无知而不谨慎,表面上诚恳而不守信用,我真不知道有的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孔子说:“学习知识就像追赶不上那样,又会担心丢掉什么。”

孔子说:“多么崇高啊!舜和禹得到天下,不是夺过来的。”

孔子说:“真伟大啊!尧这样的君主。多么崇高啊!只有天最高大,只有尧才能效法天的高大。(他的恩德)多么广大啊,百姓们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对它的称赞。他的功绩多么崇高,他制定的礼仪制度多么光辉啊!”

舜有五位贤臣,就能治理好天下。周武王也说过:“我有十个帮助我治理国家的臣子。”孔子说:“人才难得,难道不是这样吗?唐尧和虞舜之间及周武王这个时期,人才是最盛了。但十个大臣当中有一个是妇女,实际上只有九个人而已。周文王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然事奉殷朝,周朝的德,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孔子说:“对于禹,我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他的饮食很简单而尽力去孝敬鬼神;他平时穿的衣服很简朴,而祭祀时尽量穿得华美,他自己住的宫室很低矮,而致力于修治水利事宜。对于禹,我确实没有什么挑剔的了。”

子罕篇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译文

孔子很少谈到利益,却赞成天命和仁德。

达巷党这个地方有人说:“孔子真伟大啊!他学问渊博,因而不能以某一方面的专长来称赞他。”孔子听说了,对他的学生说:“我要专长于哪个方面呢?驾车呢?还是射箭呢?我还是驾车吧。”

孔子说:“用麻布制成的礼帽,符合于礼的规定。现在大家都用黑丝绸制作,这样比过去节省了,我赞成大家的作法。(臣见国君)首先要在堂下跪拜,这也是符合于礼的。现在大家都到堂上跪拜,这是骄纵的表现。虽然与大家的作法不一样,我还是主张先在堂下拜。”

孔子杜绝了四种弊病:没有主观猜疑,没有定要实现的期望,没有固执己见之举,没有自私之心。

孔子被匡地的人们所围困时,他说:“周文王死了以后,周代的礼乐文化不都体现在我的身上吗?上天如果想要消灭这种文化,那我就不可能掌握这种文化了;上天如果不消灭这种文化,那么匡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太宰问子贡说:“孔夫子是位圣人吧?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这本是上天让他成为圣人,而且使他多才多艺。”孔子听到后说:“太宰怎么会了解我呢?我因为少年时地位低贱,所以会许多卑贱的技艺。君子会有这么多的技艺吗?不会多的。”

子牢说:“孔子说过,'我(年轻时)没有去做官,所以会许多技艺’。”

孔子说:“我有知识吗?其实没有知识。有一个乡下人问我,我对他谈的问题本来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问题的两端去问,这样对此问题就可以全部搞清楚了。”

孔子说:“凤鸟不来了,黄河中也不出现八卦图了。我这一生也就完了吧!”

孔子遇见穿丧服的人,当官的人和盲人时,虽然他们年轻,也一定要站起来,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一定要快步走过。

颜渊感叹地说:“(对于老师的学问与道德),我抬头仰望,越望越觉得高;我努力钻研,越钻研越觉得不可穷尽。看着它好像在前面,忽然又像在后面。老师善于一步一步地诱导我,用各种典籍来丰富我的知识,又用各种礼节来约束我的言行,使我想停止学习都不可能,直到我用尽了我的全力。好像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东西立在我前面,虽然我想要追随上去,却没有前进的路径了。”

孔子患了重病,子路派了(孔子的)门徒去作孔子的家臣,(负责料理后事,)后来,孔子的病好了一些,他说:“仲由很久以来就干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我明明没有家臣,却偏偏要装作有家臣,我骗谁呢?我骗上天吧?与其在家臣的侍候下死去,我宁可在你们这些学生的侍候下死去,这样不是更好吗?而且即使我不能以大夫之礼来安葬,难道就会被丢在路边没人埋吗?”

子贡说:“这里有一块美玉,是把它收藏在柜子里呢?还是找一个识货的商人卖掉呢?”孔子说:“卖掉吧,卖掉吧!我正在等着识货的人呢。”

孔子想要搬到九夷地方去居住。有人说:“那里非常落后闭塞,不开化,怎么能住呢?”孔子说:“有君子去位,就不闭塞落后了。”

孔子说:“我从卫国返回到鲁国以后,乐才得到整理,雅乐和颂乐各有适当的安排。”

孔子说:“在外事奉公卿,在家孝敬父兄,有丧事不敢不尽力去办,不被酒所困,这些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困难呢?”

孔子在河边说:“消逝的时光就像这河水一样啊,不分昼夜地向前流去。”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像好色那样好德的人。”

孔子说:“譬如用土堆山,只差一筐土就完成了,这时停下来,那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譬如在平地上堆山,虽然只倒下一筐,这时继续前进,那是我自己要前进的。”

孔子说:“听我说话而能毫不懈怠的,只有颜回一个人吧!”

孔子对颜渊说:“可惜呀!我只见他不断前进,从来没有看见他停止过。”

孔子说:“庄稼出了苗而不能吐穗扬花的情况是有的;吐穗扬花而不结果实的情况也有。”

孔子说:“年轻人是值得敬畏的,怎么就知道后一代不如前一代呢?如果到了四五十岁时还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了。”

孔子说:“符合礼法的正言规劝,谁能不听从呢?但(只有按它来)改正自己的错误才是可贵的。恭顺赞许的话,谁能听了不高兴呢?但只有认真推究它(的真伪是非),才是可贵的。只是高兴而不去分析,只是表示听从而不改正错误,(对这样的人)我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孔子说:“一国军队,可以夺去它的主帅;但一个男子汉,他的志向是不能强迫改变的。”

孔子说:“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与穿着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认为是可耻的,大概只有仲由吧。(《经》上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说不好呢?’”子路听后,反复背诵这句诗。孔子又说:“只做到这样,怎么能说够好了呢?”

孔子说:“到了寒冷的季节,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谢的。”

孔子说:“聪明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孔子说:“可以一起学习的人,未必都能学到道;能够学到道的人,未必能够坚守道;能够坚守道的人,未必能够随机应变。”

古代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唐棣的花朵啊,翩翩地摇摆。我岂能不想念你吗?只是由于家住的地方太远了。”孔子说:“他还是没有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呢?”

乡党篇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庭,便便言,唯谨尔。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齐,必有明衣,布。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食不语,寝不言。

虽疏食菜羹,必祭,必齐如也。

席不正,不坐。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入太庙,每事问。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寝不尸,居不客。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

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译文

孔子在本乡的地方上显得很温和恭敬,像是不会说话的样子。但他在宗庙里、朝廷上,却很善于言辞,只是说得比较谨慎而已。

孔子在上朝的时候,(国君还没有到来,)同下大夫说话,温和而快乐的样子;同上大夫说话,正直而公正的样子;国君已经来了,恭敬而心中不安的样子,但又仪态适中。

国君召孔子去接待宾客,孔子脸色立即庄重起来,脚步也快起来,他向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作揖,手向左或向右作揖,衣服前后摆动,却整齐不乱。快步走的时候,像鸟儿展开双翅一样。宾客走后,必定向君主回报说:“客人已经不回头张望了。”

孔子走进朝廷的大门,谨慎而恭敬的样子,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站,他不站在门的中间;走,也不踩门坎。经过国君的座位时,他脸色立刻庄重起来,脚步也加快起来,说话也好像中气不足一样。提起衣服下摆向堂上走的时候,恭敬谨慎的样子,憋住气好像不呼吸一样。退出来,走下台阶,脸色便舒展开了,怡然自得的样子。走完了台阶,快快地向前走几步,姿态像鸟儿展翅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是恭敬而不安的样子。

(孔子出使别的诸侯国,)拿着圭,恭敬谨慎,像是举不起来的样子。向上举时好像在作揖,放在下面时好像是给人递东西。脸色庄重得像战栗的样子,步子很小,好像沿着一条直线往前走。在举行赠送礼物的仪式时,显得和颜悦色。和国君举行私下会见的时候,更轻松愉快了。

君子不用深青透红或黑中透红的布镶边,不用红色或紫色的布做平常在家穿的衣服。夏天穿粗的或细的葛布单衣,但一定要套在内衣外面。黑色的羔羊皮袍,配黑色的罩衣。白色的鹿皮袍,配白色的罩衣。黄色的狐皮袍,配黄色的罩衣。平常在家穿的皮袍做得长一些,右边的袖子短一些。睡觉一定要有睡衣,要有一身半长。用狐貉的厚毛皮做坐垫。丧服期满,脱下丧服后,便佩带上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如果不是礼服,一定要加以剪裁。不穿着黑色的羔羊皮袍和戴着黑色的帽子去吊丧。每月初一,一定要穿着礼服去朝拜君主。

斋戒沐浴的时候,一定要有浴衣,用布做的。斋戒的时候,一定要改变平常的饮食,居住也一定搬移地方,(不与妻妾同房)。

粮食不嫌舂得精,鱼和肉不嫌切得细。粮食陈旧和变味了,鱼和肉腐烂了,都不吃。食物的颜色变了,不吃。气味变了,不吃。烹调不当,不吃。不时新的东西,不吃。肉切得不方正,不吃。佐料放得不适当,不吃。席上的肉虽多,但吃的量不超过米面的量。只有酒没有限制,但不喝醉。从市上买来的肉干和酒,不吃。每餐必须有姜,但也不多吃。

孔子参加国君祭祀典礼时分到的肉,不能留到第二天。祭祀用过的肉不超过三天。超过三天,就不吃了。

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说话。

即使是粗米饭蔬菜汤,吃饭前也要把它们取出一些来祭祖,而且表情要像斋戒时那样严肃恭敬。

席子放得不端正,不坐。

行乡饮酒的礼仪结束后,(孔子)一定要等老年人先出去,然后自己才出去。

乡里人举行迎神驱鬼的宗教仪式时,孔子总是穿着朝服站在东边的台阶上。

(孔子)托人向在其他诸侯国的朋友问候送礼,便向受托者拜两次送行。

季康子给孔子赠送药品,孔子拜谢之后接受了,说:“我对药性不了解,不敢尝。”

马棚失火烧掉了。孔子退朝回来,说:“伤人了吗?”不问马的情况怎么样。

国君赐给熟食,孔子一定摆正座席先尝一尝。国君赐给生肉,一定煮熟了,先给祖宗上供。国君赐给活物,一定要饲养起来。同国君一道吃饭,在国君举行饭前祭礼的时候,一定要先尝一尝。

孔子病了,国君来探视,他便头朝东躺着,身上盖上朝服,拖着大带子。

国君召见(孔子),他不等车马驾好就先步行走去了。

孔子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

(孔子的)朋友死了,没有亲属负责敛埋,孔子说:“丧事由我来办吧。”

朋友馈赠物品,即使是车马,不是祭肉,(孔子在接受时)也是不拜的。

(孔子)睡觉不像死尸一样挺着,平日家居也不像作客或接待客人时那样庄重严肃。

(孔子)看见穿丧服的人,即使是关系很亲密的,也一定要把态度变得严肃起来。看见当官的和盲人,即使是常在一起的,也一定要有礼貌。在乘车时遇见穿丧服的人,便俯伏在车前横木上(以示同情)。遇见背负国家图籍的人,也这样做(以示敬意)。(作客时,)如果有丰盛的筵席,就神色一变,并站起来致谢。遇见迅雷大风,一定要改变神色(以示对上天的敬畏)。

上车时,一定先直立站好,然后拉着扶手带上车。在车上,不回头,不高声说话,不用自己的手指指点点。

孔子在山谷中行走,看见一群野鸡在那儿飞,孔子神色动了一下,野鸡飞翔了一阵落在树上。孔子说:“这些山梁上的母野鸡,得其时呀!得其时呀!”子路向他们拱拱手,野鸡便叫了几声飞走了。

先进篇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

孔子说:“先学习礼乐而后再做官的人,是(原来没有爵禄的)平民;先当了官然后再学习礼乐的人,是君子。如果要先用人才,那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

孔子说:“曾跟随我从陈国到蔡地去的学生,现在都不在我身边受教了。”

德行好的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善于辞令的有:宰我、子贡。擅长政事的有:冉有、季路。通晓文献知识的有:子游、子夏。

孔子说:“颜回不是对我有帮助的人,他对我说的话没有不心悦诚服的。”

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呀!人们对于他的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没有什么异议。”

南容反复诵读“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不玷,不可为也。”的句。孔子把侄女嫁给了他。

季康子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是好学的?”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很好学,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了。”

颜渊死了,(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卖掉车子,给颜渊买个外椁。孔子说:“(虽然颜渊和鲤)一个有才一个无才,但各自都是自己的儿子。孔鲤死的时候,也是有棺无椁。我没有卖掉自己的车子步行而给他买椁。因为我还跟随在大夫之后,是不可以步行的。”

颜渊死了,孔子说:“唉!是老天爷真要我的命呀!是老天爷真要我的命呀!”

颜渊死了,孔子哭得极其悲痛。跟随孔子的人说:“您悲痛过度了!”孔子说:“是太悲伤过度了吗?我不为这个人悲伤过度,又为谁呢?”

颜渊死了,孔子的学生们想要隆重地安葬他。孔子说:“不能这样做。”学生们仍然隆重地安葬了他。孔子说:“颜回把我当父亲一样看待,我却不能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这不是我的过错,是那些学生们干的呀。”

季路问怎样去事奉鬼神。孔子说:“没能事奉好人,怎么能事奉鬼呢?”季路说:“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回答)说:“还不知道活着的道理,怎么能知道死呢?”

闵子骞侍立在孔子身旁,一派和悦而温顺的样子;子路是一副刚强的样子;冉有、子贡是温和快乐的样子。孔子高兴了。但孔子又说:“像仲由这样,只怕不得好死吧!”

鲁国翻修长府的国库。闵子骞道:“照老样子下去,怎么样?何必改建呢?”孔子道:“这个人平日不大开口,一开口就说到要害上。”

孔子说:“仲由弹瑟,为什么在我这里弹呢?”孔子的学生们因此都不尊敬子路。孔子便说:“仲由嘛,他在学习上已经达到升堂的程度了,只是还没有入室罢了。”

子贡问孔子:“子张和子夏二人谁更好一些呢?”孔子回答说:“子张过份,子夏不足。”子贡说:“那么是子张好一些吗?”孔子说:“过分和不足是一样的。”

季氏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而冉求还帮他搜刮来增加他的钱财。孔子说:“他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攻击他吧!”

高柴愚直,曾参迟钝,颛孙师偏激,仲由鲁莽。

孔子说:“颜回的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了吧,可是他常常贫困。端本赐不听命运的安排,去做买卖,猜测行情,往往猜中了。”

子张问做善人的方法。孔子说:“如果不沿着前人的脚印走,其学问和修养就不到家。

孔子说:“听到人议论笃实诚恳就表示赞许,但还应看他是真君子呢?还是伪装庄重的人呢?”

子路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有父兄在,怎么能听到就行动起来呢?”冉有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你回答说'有父兄健在’,冉求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你回答'听到了就行动起来’。我被弄糊涂了,敢再问个明白。”孔子说:“冉求总是退缩,所以我鼓励他;仲由好勇过人,所以我约束他。”

孔子在匡地受到当地人围困,颜渊最后才逃出来。孔子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颜渊说:“夫子还活着,我怎么敢死呢?”

季子然问:“仲由和冉求可以算是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问别人,原来是问由和求呀。所谓大臣是能够用周公之道的要求来事奉君主,如果这样不行,他宁肯辞职不干。现在由和求这两个人,只能算是充数的臣子罢了。”季子然说:“那么他们会一切都跟着季氏干吗?”孔子说:“杀父亲、杀君主的事,他们也不会跟着干的。”

子路让子羔去作费地的长官。孔子说:“这简直是害人子弟。”子路说:“那个地方有老百姓,有社稷,治理百姓和祭祀神灵都是学习,难道一定要读书才算学习吗?”孔子说:“所以我讨厌那种花言巧语狡辩的人。”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个人陪孔子坐着。孔子说:“我年龄比你们大一些,不要因为我年长而不敢说。你们平时总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你们要怎样去做呢?”子路赶忙回答:“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中间,常常受到别的国家侵犯,加上国内又闹饥荒,让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们勇敢善战,而且懂得礼仪。”孔子听了,微微一笑。孔子又问:“冉求,你怎么样呢?”冉求答道:国土有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见方的国家,让我去治理,三年以后,就可以使百姓饱暖。至于这个国家的礼乐教化,就要等君子来施行了。”孔子又问:“公西赤,你怎么样?”公西赤答道:“我不敢说能做到,而是愿意学习。在宗庙祭祀的活动中,或者在同别国的盟会中,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孔子又问:“曾点,你怎么样呢?”这时曾点弹瑟的声音逐渐放慢,接着“铿”的一声,离开瑟站起来,回答说:“我想的和他们三位说的不一样。”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也就是各人讲自己的志向而已。”曾皙说:“暮春三月,已经穿上了春天的衣服,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少年,去沂河里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走回来。”孔子长叹一声说:“我是赞成曾皙的想法的。”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个人的都出去了,曾皙后走。他问孔子说:“他们三人的话怎么样?”孔子说:“也就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曾皙说:“夫子为什么要笑仲由呢?”孔子说:“治理国家要讲礼让,可是他说话一点也不谦让,所以我笑他。”曾皙又问:“那么是不是冉求讲的不是治理国家呢?”孔子说:“哪里见得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见方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曾皙又问:”公西赤讲的不是治理国家吗?”孔子说:“宗庙祭祀和诸侯会盟,这不是诸侯的事又是什么?像赤这样的人如果只能做一个小相,那谁又能做大相呢?”

颜渊篇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译文

颜渊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这就是仁。一旦这样做了,天下的一切就都归于仁了。实行仁德,完全在于自己,难道还在于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行仁的条目。”孔子说:“不合于礼的不要看,不合于礼的不要听,不合于礼的不要说,不合于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这些话去做。”

仲弓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出门办事如同去接待贵宾,使唤百姓如同去进行重大的祭祀,(都要认真严肃。)自己不愿意要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做到在诸侯的朝廷上没人怨恨(自己);在卿大夫的封地里也没人怨恨(自己)。”仲弓说:“我虽然笨,也要照您的话去做。”

司马牛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仁人说话是慎重的。”司马牛说:“说话慎重,这就叫做仁了吗?”孔子说:“做起来很困难,说起来能不慎重吗?”

司马牛问怎样做一个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愁,不恐惧。”司马牛说:“不忧愁,不恐惧,这样就可以叫做君子了吗?”孔子说:“自己问心无愧,那还有什么忧愁和恐惧呢?”

司马牛忧愁地说:“别人都有兄弟,唯独我没有。”子夏说:“我听说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只要对待所做的事情严肃认真,不出差错,对人恭敬而合乎于礼的规定,那么,天下人就都是自己的兄弟了。君子何愁没有兄弟呢?”

子张问怎样做才算是明智的。孔子说:“像水润物那样暗中挑拨的坏话,像切肤之痛那样直接的诽谤,在你那里都行不通,那你可以算是明智的了。暗中挑拨的坏话和直接的诽谤,在你那里都行不通,那你可以算是有远见的了。”

子贡问怎样治理国家。孔子说,“粮食充足,军备充足,老百姓信任统治者。”子贡说:“如果不得不去掉一项,那么在三项中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军备。”子贡说:“如果不得不再去掉一项,那么这两项中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粮食。自古以来人总是要死的,如果老百姓对统治者不信任,那么国家就不能存在了。”

棘子成说:“君子只要具有好的品质就行了,要那些表面的仪式干什么呢?”子贡说:“真遗憾,夫子您这样谈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质就像文采,文采就像本质,都是同等重要的。去掉了毛的虎、豹皮,就如同去掉了毛的犬、羊皮一样。”

鲁哀公问有若说:“遭了饥荒,国家用度困难,怎么办?”有若回答说:“为什么不实行彻法,只抽十分之一的田税呢?”哀公说:现在抽十分之二,我还不够,怎么能实行彻法呢?”有若说:“如果百姓的用度够,您怎么会不够呢?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您怎么又会够呢?”

子张问怎样提高道德修养水平和辨别是非迷惑的能力。孔子说:“以忠信为主,使自己的思想合于义,这就是提高道德修养水平了。爱一个人,就希望他活下去,厌恶起来就恨不得他立刻死去,既要他活,又要他死,这就是迷惑。(正如《》所说的:)'即使不是嫌贫爱富,也是喜新厌旧。’”

齐景公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孔子说:“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齐景公说:“讲得好呀!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虽然有粮食,我能吃得上吗?”

孔子说:“只听了单方面的供词就可以判决案件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说话没有不算数的时候。

孔子说:“审理诉讼案件,我同别人也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必须使诉讼的案件根本不发生!”

子张问如何治理政事。孔子说:“居于官位不懈怠,执行君令要忠实。”

孔子说:“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而不助长别人的恶处。小人则与此相反。”

季康子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孔子回答说:“政就是正的意思。您本人带头走正路,那么还有谁敢不走正道呢?”

季康子担忧盗窃,问孔子怎么办。孔子回答说:“假如你自己不贪图财利,即使奖励偷窃,也没有人偷盗。”

季康子问孔子如何治理政事,说:“如果杀掉无道的人来成全有道的人,怎么样?”孔子说:“您治理政事,哪里用得着杀戮的手段呢?您只要想行善,老百姓也会跟着行善。在位者的品德好比风,在下的人的品德好比草,风吹到草上,草就必定跟着倒。”

子张问:“士怎样才可以叫做通达?”孔子说:“你说的通达是什么意思?”子张答道:“在国君的朝廷里必定有名望,在大夫的封地里也必定有名声。”孔子说:“这只是虚假的名声,不是通达。所谓达,那是要品质正直,遵从礼义,善于揣摩别人的话语,对察别人的脸色,经常想着谦恭待人。这样的人,就可以在国君的朝廷和大夫的封地里通达。至于有虚假名声的人,只是外表上装出的仁的样子,而行动上却正是违背了仁,自己还以仁人自居不惭愧。但他无论在国君的朝廷里和大夫的封地里都必定会有名声。”

樊迟陪着孔子在舞雩台下散步,说:“请问怎样提高品德修养?怎样改正自己的邪念?怎样辨别迷惑?”孔子说:“问得好!先努力致力于事,然后才有所收获,不就是提高品德了吗?检讨自己的邪念了吗?由于一时的气愤,就忘记了自身的安危,以至于牵连自己的亲人,这不就是迷惑吗?”

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樊迟问什么是智,孔子说:“了解人。”樊迟还不明白。孔子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樊迟退出来,见到子夏说:“刚才我见到老师,问他什么是智,他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这是什么意思?”子夏说:“这话说得多么深刻呀!舜有天下,在众人中逃选人才,把皋陶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中挑选人才,把伊尹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

子贡问怎样对待朋友。孔子说:“忠诚地劝告他,恰当地引导他,如果不听也就罢了,不要自取其辱。”

曾子说:“君子以文章学问来结交朋友,依靠朋友帮助自己培养仁德。”

子路篇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踁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译文

子路问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做在老百姓之前,使老百姓勤劳。”子路请求多讲一点。孔子说:“不要懈怠。”

仲弓做了季氏的家臣,问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先责成手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吏,让他们各负其责,赦免他们的小过错,选拔贤才来任职。”仲弓又问:“怎样知道是贤才而把他们选拔出来呢?”孔子说:“选拔你所知道的,至于你不知道的贤才,别人难道还会埋没他们吗?”

子路(对孔子)说:“卫国国君要您去治理国家,您打算先从哪些事情做起呢?”孔子说:“首先必须正名分。”子路说:“有这样做的吗?您想得太不合时宜了。这名怎么正呢?”孔子说:“仲由,真粗野啊。君子对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总是采取存疑的态度。名分不正,说起话来就不顺当合理,说话不顺当合理,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也就不能兴盛。礼乐不能兴盛,刑罚的执行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不知怎么办好。所以,君子一定要定下一个名分,必须能够说得明白,说出来一定能够行得通。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是从不马马虎虎对待的。”

樊迟向孔子请教如何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老农。”樊迟又请教如何种菜。孔子说:“我不如老菜农。”樊迟退出以后,孔子说:“樊迟真是小人。在上位者只要重视礼,老百姓就不敢不敬畏;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义,老百姓就不敢不服从;在上位的人只要重视信,老百姓就不敢不用真心实情来对待你。要是做到这样,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就会背着自己的小孩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

孔子说:“把《》三百篇背得很熟,让他处理政务,却不会办事;让他当外交使节,不能独立地办交涉;背得很多,又有什么用呢?”

孔子说:“自身正了,即使不发布命令,老百姓也会去干,自身不正,即使发布命令,老百姓也不会服从。”

孔子说:“鲁和卫两国的政事,就像兄弟(的政事)一样。”

孔子谈到卫国的公子荆时说:“他善于管理经济,居家理财。刚开始有一点,他说:'差不多也就够了。’稍为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就算完备了。’更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算是完美了’。”

孔子到卫国去,冉有为他驾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呀!”冉有说:“人口已经够多了,还要再做什么呢?”孔子说:“使他们富起来。”冉有说:“富了以后又还要做些什么?”孔子说:“对他们进行教化。”

孔子说:“如果有人用我治理国家,一年便可以搞出个样子,三年就一定会有成效。”

孔子说:“善人治理国家,经过一百年,也就可以消除残暴,废除刑罚杀戮了。这话真对呀!”

孔子说:“如果有王者兴起,也一定要三十年才能实现仁政。”

孔子说:“如果端正了自身的行为,管理政事还有什么困难呢?如果不能端正自身的行为,怎能使别人端正呢?”

冉求退朝回来,孔子说:“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呀?”冉求说:“有政事。”孔子说:“只是一般的事务吧?如果有政事,虽然国君不用我了,我也会知道的。”

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盛,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于这样的话。有人说:'做君难,做臣不易。’如果知道了做君的难,这不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可以亡国,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这样的话。有人说过:'我做君主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所高兴的只在于我所说的话没有人敢于违抗。’如果说得对而没有人违抗,不也好吗?如果说得不对而没有人违抗,那不就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亡国吗?”

叶公问孔子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使近处的人高兴,使远处的人来归附。”

子夏做莒父的总管,问孔子怎样办理政事。孔子说:“不要求快,不要贪求小利。求快反而达不到目的,贪求小利就做不成大事。”

叶公告诉孔子说:“我的家乡有个正直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告发了父亲。”孔子说:“我家乡的正直的人和你讲的正直人不一样: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直就在其中了。”

樊迟问怎样才是仁。孔子说:“平常在家规规矩矩,办事严肃认真,待人忠心诚意。即使到了夷狄之地,也不可背弃。”

子贡问道:“怎样才可以叫做士?”孔子说:“自己在做事时有知耻之心,出使外国各方,能够完成君主交付的使命,可以叫做士。”子贡说:“请问次一等的呢?”孔子说:“宗族中的人称赞他孝顺父母,乡党们称他尊敬兄长。”子贡又问:“请问再次一等的呢?”孔子说:“说到一定做到,做事一定坚持到底,不问是非地固执己见,那是小人啊。但也可以说是再次一等的士了。”子贡说:“现在的执政者,您看怎么样?”孔子说:“唉!这些器量狭小的人,哪里能数得上呢?”

孔子说:“我找不到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和他交往,只能与狂者、狷者相交往了。狂者敢作敢为,狷者对有些事是不肯干的。”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如果做事没有恒心,就不能当巫医。’这句话说得真好啊!”“人不能长久地保存自己的德行,免不了要遭受耻辱。”孔子说:“(这句话是说,没有恒心的人)用不着去占卦了。”

孔子说:“君子讲求和谐而不同流合污,小人只求完全一致,而不讲求协调。”

子贡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喜欢、赞扬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这还不能肯定。”子贡又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厌恶、憎恨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这也是不能肯定的。最好的人是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全乡的坏人都厌恶他。”

孔子说:“为君子办事很容易,但很难取得他的欢喜。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他是不会喜欢的。但是,当他使用人的时候,总是量才而用人;为小人办事很难,但要取得他的欢喜则是很容易的。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也会得到他的喜欢。但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是求全责备。”

孔子说:“君子安静坦然而不傲慢无礼,小人傲慢无礼而不安静坦然。”

孔子说:“刚强、果敢、朴实、谨慎,这四种品德接近于仁。”

子路问孔子道:“怎样才可以称为士呢?”孔子说:“互助督促勉励,相处和和气气,可以算是士了。朋友之间互相督促勉励,兄弟之间相处和和气气。”

孔子说:“善人教练百姓用七年的时候,也就可以叫他们去当兵打仗了。”

孔子说:“如果不先对老百姓进行作战训练,这就叫抛弃他们。”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