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文献：余国祯《点易支言》下

秉烛斋点易支言卷之下

恒言皆易理

凡人情，或幸灾则必曰痛快，是噬人之痛以为快也。或虑危则必曰利害，是明知其害而觊利也。以一念之喜怒，遂撄二气之权衡，而不知福倚祸伏，并至互旋之微几，早已提呼于言下矣，奈何哉。矢口皆道，举念即迷，甚矣。民故之难明也，圣人忧之。吉凶有微辞焉。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介耶？悔耶？其动之微而见之先者耶？且忧之，且震之，作《易》者其知几乎？震不于躬也而于邻，快思其痛，何灾可幸欤？履尾，愬愬也而终吉。害极希利，何安忘危欤？乾三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千圣心传只“忧勤”二字耳。《周易》首乾而“彖传”畅言之，盖以天道垂教也，而“三爻”之进德修业，则言人道也。尽人合天，内圣外王之学，莫备于此矣。嗟乎!敬肆之间，天人理欲，吉凶祸福，判焉。此几一晰，精义入神，德崇而用致焉，进修之事毕矣。《易》之以天道通民故也，能读乾则思过半矣。章句繁而理数晦，筌蹄守而鱼兔忘，则滞诂陋儒之罪也。

痛快利害四字，人每视为恒言，得此妙论，遂成至理。

孟子精于易

昔尝疑孟子绝不言易，而尹和靖则谓其于易最精。乃今有说焉。七雄之世，百喙争鸣，而秦火将燃矣。《易》方假灵四圣，以阴留于卜筮之间。孟子亦默契之，何敢讙讙以益之薪哉。若乃忧勤、惕厉，作《易》者迓福之至教也。特以“般乐怠傲”四字倒呼而痛醒之(四字死于安乐，作《易》者其忧患乎？)，曰是自求祸也。慧刃如霜，棒喝若雷，其诸神武而不杀者。夫善易者，正何必言易也。吾为支言之可乎？夫易者，天与圣，所为溥生生于万世也。人，不生于安乐而生于忧患，维天亦然。乾乾者，天心也，特藉圣以代其忧耳。然而，健行之日周，动直之下济，倘令晷刻有息，亢阳自骄，则积气之坠，岂待杞人之忧哉。至于圣人，则羑里余生，不遑日昃，小心翼翼，何多惧也。以是寿考梦龄，斯男则百，咸此生气之愤盈不已焉尔。迨战国，而天行疑晦，淫荒之气漫矣。乐而般，则鸣豫盱，豫之凶悔也。(此孟子所以养浩然之气也)益以怠，则索索矍矍，遂泥而或戕也。极于傲，则灭耳蔀家，鬼神之所忮害也。人理既亡，其效极于无以保妻子，讵甚辞哉。苏台歌舞，舸逐鸱夷，安邑君储，魂消马革，奈何酖毒如饴，燕堂坐呴，利其灾而乐亡者，日相求而未有已也。孟子忧世之心，视四圣更何若哉。抑有疑焉。天地好生之仁，可嘘乎枯壤，而不能稊于腐枝，勋华至德之感，足格夫苗顽，而不能迪其狂嗣，将无天地之生，圣人之德，其俱有穷乎而非也？二气之说，消息盈虚之论，予故已言之详矣。

按孟子七世孙但，以善易为汉代太子门大夫。但孙喜，又称田何高弟，号孟氏易。安知亚圣易学，非世衍渊源耶？若其避邪大力，觉世名言凛于蓍蔡，姑引一则以翼十系，此心此理，百世应不易愚言矣。

中庸与易相表里

家门人未孩问曰：先生之评孟，虽立教有为之言，然其理则至矣畅矣，不识可扩之四配欤？曰：善哉。问：颜子得易之复，可无赘矣。曾子得易之艮者也，时止而心不忘世。《大学》一书，依经作传，为治平垂训耳。易道精微，非可泛引而及也。若《中庸》则全乎阐易矣。戒慎，恐惧，易之宗旨也。以至性命极于位育，天地藏于费隐。圣人有不知，而夫妇可造端也。鬼神著而隐怪自绝，诚明尽而参赞已全。《易》，其有遗蕴乎？祖述不坠，上下同流。孔氏之克昌万世也，则述圣之为也。此又可旁通吾天圣无穷之指矣。全书只“居易”、“行险”二语概括，而微拈焉，其未尝明言易也，亦犹孟子之意也。未孩曰：大矣哉。先生说《易》，其犹龙乎？吾不知其所变化也。

一部《易》书，不过君子、小人、居易、行险。看书有识。

颜子易学之全

不远之复，三月之不违也。颜氏之子，其见天地之心乎？复初一画，原自乾初而来，故用舍行藏，確乎其不可拔。仁者，固必有勇也。我战则克，先克其己，而天下归仁焉。所谓履虎而不咥，过涉而无凶者，两间之生气全矣。子曰：临事而惧。惧者，乾乾之心学也。好谋则知几，而无祗悔矣。惜也季路，其昧乎述复之戒也。

克己复礼，全体皆易。出死入生，逢凶获吉，全凭大力胜之。

《大学》义尽家人

《易》以道阴阳，而阴阳之著者莫如男女，故家人之彖曰：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又曰：一正家而天下定矣。斯言也，其《大学》之宗旨欤？夫大学之道，极于天下平，而要本于修身以齐家。有物有恒，修身之要也。以此齐家，即以此治国而天下不言自平矣。故六爻之序，始于闲家，范于中馈，而嗃嗃以厉吉也。因而富家则国治矣。假家则天下平矣。威如之吉，孰非反身为之本哉。其首言女贞也，说在乎证齐治以桃夭，而暨于父子兄弟之足法也。斯《大学》之全旨，而即宗圣之《易》学也。

自迩及远，功效甚神。故取风火之义。

端木氏（赐）之易

《中庸》论至诚之前知，而举蓍龟四体以为验。此河洛前民之用，与天人交感之理，了了俱晰矣。卜筮之学，春秋时尚有专门，如梓慎、裨灶者流，遥断未然，如数往事，疑于神矣。若端木氏者（赐，子贡），初不假灵茎甲直，于执玉高卑间，悬握两君之司命，抑何奇也。是必性与天道之间有潜邃于易学者。乃夫子他日犹云“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也。”盖前知，以诚而屡中，以億非其至也。（子罕言命，億则言言矣，此愚鲁者所以优人也)《中庸》诚明之旨，即《大易》斋戒之德。彼如愚而知十者，其庶几乎？

孔门高弟天资超越者，英分莫若赐，雄分莫若由，（二语確评）而于《易》概未优人也。微彰刚柔，知几其神。侭他盖世英雄到此都无用处。颜以愚发，曾以鲁传，学《易》者可以思矣。

汉代三人易

治乱，天行也。然有一代之天必有一代之人以应之。秦政蔑古燔书，后天一小浑沌也。汉祖重开宇宙，正雷雨满盈之日，英雄择主，居贞建侯，则子房其人杰欤？至元成优游养乱，新莽篡逆，坏极而有事矣。白水真人，涉川之谊，辟也。而钓台一丝独高其事者，人外有子陵焉。迨夫火精既烬，贼瞒睨天，昭烈（刘备）间关蜀道，斯真大蹇百六之阨会也。隆中耕夫（孔明），何与人间事，而感恩三顾，尽瘁匪躬，彼孔明者，伊又何人哉。嗟呼!三人分持汉鼎，殆五百年，劵以《易辞》，则四圣实式临之。

子房、子陵置身局外，故逸。孔明置身局内，故劳。然亦运会使然乎？英雄出处，自关国运。

易之妙在用

凡事与理，未有有体而无用者也。乾阳坤阴，刚柔之体也，而本于阴阳之合德，则妙用寓矣。乾首象龙，至灵至变之物也。独阳不生，又何以变。夫亦思用九之义乎？能用之，则即九即六，变化无穷之理也。坤之用亦如之。即蓍用四十有九亦如之矣。试按全易中，用誉用晦，用禴用牲，用茅用涉，何刚柔之多变也。甚而用刑人，用凶事，无施而不宜。易之时用大矣哉。惟潜则勿用已耳。確乎不拔，大用存焉。精义入神，以至其用。见跃飞亢，孰测其变化之所至。若夫用壮用罔，与小人争一日之胜，几何不羸其角欤？三代而下，宋儒谓留侯善藏其用，妙悟在博浪一击之后，如神龙见首而不见尾，殆可与言易矣。

取履结韤，俱欲使英雄善藏其用耳，非深于易者不知。

至实至空

天下事，实极则必空，空极乃更实。此变化之至理也。世间有形有象之物，自两仪二矅（日月）外，陵谷或有更，神圣亦代徂，其相传不朽者皆名焉而已。名焉者，天下之至空而实者也。荡荡无名，尧德至矣，而无名之名至今存也。荡荡者，兢兢之心之所周也。是故帝王有刑名，圣贤有名教。成名灭身，盖痛诫焉，以畏乎其积也，而无如小人之裒耳罔闻也。圣言不畏，则王诛必加。系易者其多忧乎？故又曰“当名辨物”。至空者，名尔。厪凛而思所以当之，则知至空者之为至实矣。即如人亦倮虫之长耳，命之曰人，特其名也。然呼孩提以豚犊，未有不怒者。及其长也，禽行兽息，罟阱在旁而不知，刀爼如临而无惴者，何比比也。大哉易乎。既危辞以惧之，又正言以悟之，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杂而不越，衰世之意恫矣。、

老氏有名无名之论，犹未着实。

《易》不言兄弟

《易》于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之义至详挚矣，而竟不及兄弟，岂鸱鴞莽蜂之儆，公殆有不忍言者乎？即孔翼二篇中，亦仅见“兄兄弟弟”一语耳。夫翼，以广象者也。二女同居而志违，已不胜睽革之感，况三男错处，宜何如其乖偾哉，而讳而置之。甚矣。兄弟之间，圣人之所慎言也。吾读《系传》而怵然有省焉。彼以乾坤之递索，定男女之位序，何不加一词也。夫本天本地，称父称母，凛乎如临哉。即此一气相求，长幼有序，顾名思义，太和已在门内矣。虽繁词何足以尽之。其系《河图》曰：“五位相得”，而紫阳以兄弟释之，其知言哉。(方知东山零雨亦时数使然)又曰：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夫近，孰近于兄弟者乎？而忍至是乎？紫阳之不更注，亦慎之也。乃今知《易》之不言兄弟者，其微言垂教之深且远也。

女贞

正内正外，义通天地，而阴每奸阳，故《易》于妇贞之戒，每惓惓焉。溯观三代之兴，皆由女德。历汉迄唐，后戚之患率与代相终始，直至有宋而高曹向孟之贤，音徽千古，何也？岂非希夷阐《易》，直开关闽濂洛之传，而风火无愆，玄黄奠位，二气之所感召欤？《书》钦厘降，《诗》首关睢。大矣哉《易》乎。盖统括其义于乾坤也已。

史公传外戚而云通乎幽明之故，亦是此意。

酒诫

古礼始于明水，而季世渐以恣其酗淫，甚哉。仪狄而后，酒祸之为烈也。《诗》《书》之箴，谆复无已，而《春秋》之以杯酌釁国者不胜言也。维《易》亦数及之而无甚词，实有至教焉。需之酒食，当人事已尽之时，其“吉也贞”故也。若坎之樽酒，非缶之用乎?困之酒食，非中之庆乎?处险郁而中情皎然，岂醇醪求醉之无聊也耶。至夫未济之上,则天运必回之候矣。而崇饮以失之天怒，其可逭乎?以此终篇焉,盖怵乎物不可穷者，或穷于饮食口腹之人也。呜呼!其不怒之斧钺也哉。

   曹参清净，稽阮风流，俱因时度势，岂皆自外名教乎？

慎言

《诗》《书》之戒谨言者详矣，《易》特于乾之庸言修辞，坤之含章括囊，首示大旨，而后特严于颐、困二卦。盖以养德、处逆两垂其箴，则身世可以无虞矣。乃《系传》之于节初，抑何阶乱杀身，沉痛危言之也？夫言者，心之声也。养心之功邃于渊默，而周旋謦咳亦应之，故多寡之间吉躁分焉。望其人而嶷然静重者，是即吉祥休征之所集也。人道之患，亦奚从而及之。老氏之善藏其身也，亦曰：“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读此知白圭三复，金人三缄，全从周易得来。

析利

利字一字，义之反，而害之根。圣人之所慎也。《易》独每卦数及之，何哉？自乾以利物为和义，坤以敬义无不利，而屯膏、蒙金踵垂戒焉。是盖天地生生之大德，美利之所溥，即争攘之所乘，必藉圣人以理之，于是正辞焉以禁其非，则亦曰义而已矣。夫辨义于利，非一端所可尽也。三倍十朋，几殊修悖，富家丧贝，鉴别存亡，设卦系词之圣意所以鼓舞斯民者，惟有变而通之之法耳。然而，变何易言也。(桑孔扬王亦为不善变矣。)平准立而汉耗，两税更而唐衰，新法行而宋乱，利耶？害耶？能无慎欤？必也上好仁而下好义，生财大道，岂必以利为利哉。

井田

昔人谓井田为兵法之祖，信矣。而井田则何祖乎？尝观象于师而得之地中之水，阡陌之有沟洫也，以此容民即以此畜众。黄帝涿鹿阪泉之师，所以称神武焉。自井田废，而军农兵食之交厉，而称毒也久矣。后世稍得其意者，惟兵屯之一法。而武候之于渭上，且与敌国之民杂耕而不忌，可谓神而明之者矣。至若讨贼之贞也，出师之律也，屡进而左次之不失也，鹰扬之后一人欤？惜也。师中有丈人，而怀邦无英主，街亭违节，弟子无良，五丈风高，执言永憾，治乱大数岂非天行乎哉。

渭上法地水之师，而蜀中无锡命▓主，地利不如人和，千古同慨。

议狱

天地以舒、肃二气生成万物，故君虽至德，不废祥刑。《易》象之于刑狱，何其申重无已欤？乃汉人云：赦者，偏枯之物，维解有宥，未闻圄空也。则夫片言折之，从而刑之，其必威明交至者乎？然而，威可凭而不可凭也，明可恃而不可恃也。所可凭恃者，惟此其难其慎之君心而已。慎也者，以静重之心而主如山之判者也。明以此生焉，威以此树焉。治天下者观象而玩之，深文不事，蔀蔽悉除，孚泽流其恺悌，解雨沛其恩膏，敕一王之法，世无梗化，详五刑之用，狱无殢因，太和之在唐虞成周者，不亦万世无疆耶。

讼后用师，蹇后用解。圣人不亵用兵，刑亦不轻言赦宥，惟此其难其慎之意乎？

俭德

质文奢俭之关乎世运也。丘园白贲之义，圣人盖谨言之。以至损之簋，坎之缶，萃之禴，皆小过之用，过乎俭者也。读否象而知德，亦有俭焉。君子为善，惟日不足耳。若之，何以俭言也。益我名者危我身，时为之也。吾夫子以天纵之德，栖栖易世。老氏犹以若虚若愚箴之，况乎世递降而下也。汉祚倾于党人，宋社釁于道学，岂惟运会哉。膏明兰香，自烧自薰，诸君子与有责焉。假年学易，以幸寡过，其观否而重有感也夫。

俭字看深一层，故好名之患甚于好利。

止躬

“艮其身”者,主静之学也。卦象之静者，惟地与山。《连山》《归藏》，农轩之以静传心也，地德广矣。山静之义，《周易》于艮乎笃论之。盖天下无离静之动，亦无逐动之静。(静中有动，不是一味枯禅。)文王既以乾冠坤，则天地合德，行止因时。艮所为止其所也，所者何？于境为位，于身为心，四心之位也。爻不言心而言身，象不言身而言躬。躬行之，克荷心传也。千圣百王，主静之学全焉矣。于是而辅之动者欲其止也，言之多者欲其寡也。敦以厚终，明乎？山之凝静，与地同其博厚矣。《归连》之易，所以统宗于文周也欤？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盖知止能静，深悟修身之本矣。

封建必变

封建之不能不郡县也，势也。唐太宗锐意复之而不能。宋儒谓井田、封建实相表里，复则须自井田始。旨哉！斯言盖于师比之相错得之。容民畜众，井田之制也。开国承家，封建所昉也。然于建国亲侯之后，特详比肩事主之谊，如初仕之必孚也，朋匪之恐伤也。内比外比之，忠且贞也。盖逆知封建之必变而一王，显比以统治者必藉中外臣工之交励也。穷变而通，义已蕴于此矣。且所云封建者代不一制也。崇德正功，或舍旧而更新，或汰繁以归省，故自万国而三千，而千八百，其岿然久存者惟是黄农虞夏之裔耳。至若汉之大封同姓，未始非周道之亲亲也，而王国屡夷。唐之刺史握兵，未始非晋郑之是依也，而强藩数叛。势之所趋，岂圣人智力之不逮哉？必也理以维之，则在乎次比之畜，深仁涵濡，而后明礼辨分，以定民志。庶几哉，裁成辅相，可长抚泰运也矣。

封建坏而朋党兴。圣人于此后而次以畜履，其意微矣。

兵刑以顺

夫天地旷然耳，惟是二气之亢战于其间，不有圣人以调爕之，则清宁常撼，而脁胸伏愆之患作矣。《易》之为书，将以顺性命之理也。读豫而知，其道大而义全者，惟顺以动焉耳。顺者，坤之纯气也。动者，乾之初气也。人君举动，莫大于礼乐以象阳，兵刑以法阴，皆所以调生气于两间者也。唐虞四罪、五流，不乖三礼、八音之典，止此钦若，敬授之心，畅协于万邦而已。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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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在畜

教思无穷

人生五伦之外有师道焉。昔贤至拟之两大君父间，而《易卦》初未及此。吾读《系传》至师保、如临之二语，而知师之德已尽于临之义也。自天生民，作君作师。三代以前，君师之统未分，百僚师师，厚生正德。圣人以为此皆临民者之责焉尔，即师之名不立可也。迨王迹熄，而省方设教，不在上而在下矣。吾夫子栖栖木铎，以希一遇，地中之泽所溉能几乎？观象于临，而穆然于教思之无穷也。容保者，师保之意也，岂惟民哉。小人，亦吾人耳。如保赤子，同其忧患，斯所为咸临也。所为师保而父母也。若乃明百工之法，垂万世之谟，吾师乎？吾师乎？无穷之思，其与地泽同流也已。

于临卦挈出师道，有关世教之言。

《易》包五经垂道统

夫《易》，五经之原也。大经大法，政事莫详焉。性情和而多识该，辨名正分，明伦荐帝，何一之不备哉。一阴一阳之谓道，庖牺开天以明之。炎农代兴，轩黄尽制。唐虞之垂裳，盖中天之极盛矣。禹之明德，叙畴以则书也。地不爱宝，后天之责。圣人于是乎日重矣。羑里复兴，何其多忧乎？汤武革命，则巽以行权也。箕子正志，盖困而寡怨矣。以至归妹之祉也，鬼方之伐也，殷犹多谊辟焉，皆代天理人之事也。世运递降，情伪愈滋。尼山赞易稽古以前，民焉忍听其日用不知也哉。圣圣之垂统万世也，以天教也。明天者必察地，善言天者必征于人，尽人尽物，参赞性分事也。凡有血气，敢贸贸禽视欤？

三代统绪具于《易》中见之，则诗、书、礼、乐包括无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