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标准：从馒头国标说消防

前不久，网上对馒头标准议论纷纷，一种观点认为是馒头需要标准，另一种观点认为这有搞垄断的嫌疑。笔者觉得大家的认识不在点子上，所以有必要出来澄清一下什么是标准。

笔者在美国从事消防工程，接触最多的是美国全国消防协会NFPA标准（严格来说，是规范与标准Code & Standard)。有些NFPA标准是国家标准，有些不是，美国人并不看重国家标准。行业标准通常高于国家标准。包括NFPA标准在内，美国建筑安全领域有好几套标准，各个州甚至县都可以选用一套标准，所以标准在业内的口碑很重要。中国标准有强制的和推荐的，强制的通常与健康、安全、质量有关，不遵守会带来诉讼的后果，所以需要强制。不强制的标准通常是规范（Code）。笔者刚到美国时，搞不清两者的差别。中国国家标准似乎也没有区别两者的差别，笔者觉得这是一种文字游戏。为健康、安全、质量制定标准是毫无疑问的，为馒头单独制定规范，虽然不强制，但也不是很必要的。企业可以花钱申请国家标准，其他企业也可以花钱让你的标准无法通过。所以美国不会为一件无关大局的产品通过标准，这是市场行为决定了的。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企业的广告行为，花钱买国家的公信力作广告。中国国家标准委和质检总局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

美国是一个独特的国家，没有专门的国家标准。任何行业标准只要通常通过一定的程序就可以成为国家标准（ANSI），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是这样做的（另一个是小国，笔者记不清了）。在这里，笔者大胆怀疑，中国国标的制定程序是什么？我是江苏人，能不能申请一个江苏馒头国家标准？任何企业只有拉上一个国营研究机构，外带一所大学就可以申请国家标准了吗？标准是研制出来的吗？不对，标准是每一个行业的技术权威在一起协商出来的。笔者经常为一个安全标准的规定数据问上司，上司的回答是，不必管它，这是一帮老家伙们在酒吧里制定出来的。事实上，制定标准者需要每年开几次会，相当于旅游，费用公司出（在中国是国家支持，这是本质性的差别），所以一定是公司的‘老人’。标准一定是妥协的结果，否则很难遵守。研制出来的标准一定行不通，因为研制者通常脱离生产实践，为解释馒头国标的一堆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不需要，而且没有普遍意义，所以行不通。中国产品质量不行，很可能与国内的标准制定程序有关。

在这里，笔者举三个发生在去年的例子，说明规范和标准的差别。笔者曾经在市场部的预设计部门工作（就是为可能的灭火保护项目作预先设计），有经理拿竞争者的设计软件给我，让我看看为什么对方的软件设计结果与NFPA某一标准上列出的公式不一样。我用该标准同时给出的数据拟合出一条曲线并公式，发现原有公式有一个印刷错误。经理立即向公司技术代表报告，准备写建议（Proposal）在下一个标准更新周期（通常为三到五年不等）中提出改正。提出的建议，由一批代表（即前述‘老人’，包括这一领域主要竞争者的代表和测试机构的代表)预审，合理的立即通过，不合理的留待会员大会表决。

第二个例子，多年来一直有研究人员发现，气体灭火剂使用效果与带电设备的能量有关，所以通常保护程控机房时要求不断电灭火时，有可能气体灭火剂设计浓度不够，无法灭火。当研究结果并修改提案提交给代表委员会讨论时，那些技术‘老人’一合计，浓度增加可以多卖灭火剂，好啊！就通过了。因为改动需要从20%的设计安全空间（Safety Margin）上升到60%，非常巨大，需要会员大会讨论。待我公司的代表回来与市场部的经理一说，本来气体灭火剂的成本就比较高了，现在灭火剂使用量上去了，系统报价升高很大，市场一定会萎缩，这是政治不正确的决定。公司上下动员，只要是会员，都得去投票，否决修改的提案，结果提案以五比一得到剔除。

第三个例子，美国气体保护市场只有两三家企业，通常灭火剂非此即彼，选择空间小。笔者研究灭火理论发现，两种类似的灭火剂，对油类火灾（B类火灾）灭火的质量浓度几乎一样，对普通固体燃料火灾（A类火灾），质量浓度相差20%以上。这样我们的竞争者在灭火剂使用量上总比我们少用20%，所以大型灭火保护项目，我们一定要丢标，就是浓度的问题，与实验设计有关。当笔者向本公司的技术代表提出异议时，技术代表毫不犹豫地说，不能挑战XX，没有人能够挑战XX的实验标准，因为XX的口碑比较高，大家都通过它拿到进入市场的许可证，所以怕穿小鞋。在这里，可以看出郑州那家公司没有口碑，没有公信力，所以要去申请国标。理论上，应该鼓励和建议大家都去申请，标准是一项知识产权，是标准机构的赚钱生意。美国的流程保证合理的才能通过，所以质量才能得到保证。笔者不明白为什么国家标准需要国家支持经费两年，每年经费为2万元。通过的标准企业要买，这笔费用到哪里去了？馒头国标告诉我们，标准的通过程序有问题，我们需要发展行业规范，国标从行业规范中来，从生产实践中来，从竞争各方的妥协中来，而不是由企业或研究机构推出来的。据说有国外企业私下赞助中国国标建设，已经不再是行业秘密了，这是制度的缺失。

有道是，民主交流推技术，协会统合促标准。经济利益靠妥协，标准执行靠公开。

注：本文得到麻庭光博士授权并允许转载。

麻庭光博士为美国俄克拉何马州立大学消防与安全技术系助理教授。

从事消防行业多年。

照片 右：Dr. Ma  左：本公众号创始人Mr.Cao (摄于美国波士顿）

36Safety安全加油站是中国最领先的职业安全、健康、消防、安全标准规范的在线安全平台，我们的专家团队包括：

CTIF（国际消防救援协会）

中国消防协会

中国建筑学会

中国职业健康安全协会

中国电气安全标准化委员会

中国消防标准化委员会

中国工程建设标准化委员会

中国气体消防协会

美国消防协会(NFPA）

美国保险商实验室（UL）

德国保险商实验室(VDS)

网址为:www.36safety.com

36safety安全加油站欢迎更多新媒体、企业与组织与我们展开各种新式的内容合作，联系邮箱[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