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
电影介绍
根据真人回忆录改编的电影《钢琴师》,以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亲身经历,用一种急迫而真实的视角,还原了二战里犹太人的绝望。故事主角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斯皮尔曼,年轻的他在波兰电台得到了一份钢琴演奏的工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战争也突然而至。
在那个种族灭绝的年代,波兰的犹太人不过几年就从50万人降至6万人,斯皮尔曼就是那幸存的6万人之一。从最早的犹太人安置区到后来的四处躲藏,他像一块面包一样逐渐干瘪。随时,就可以被一名纳粹撕碎,散于那令人窒息的浓烟之中。
萎缩的身体却在心里的音乐中得以苟延残喘,故事最后,一名信仰天主教的德国纳粹军官,给了他生的希望。
站起来
电影一开始以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开始,那样舒缓优美的开头,还没让我来得及回味,就以一声轰炸结束。即使身在战争中,依然热爱生活的斯皮尔曼,在大家为了食物而卑劣的时候,他依然还用那颗干净的心,来看待身边的每个人每件事。
像是他不愿意成为手执皮鞭,奴役同胞的纳粹傀儡,却愿意为了救朋友而去恳求那个势力的傀儡。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他就要用心爱的钢琴来换取生的权利。可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现实却要不断拿走他的生活。
那个夜晚,他还是一个系着领带可以手弹钢琴的音乐家,却目睹了纳粹突然的杀戮。当纳粹指着一名坐轮椅的人,要求他站起来的时候,他亲眼见证了一场魔鬼的演出。那个无力站起来的人,就像扔垃圾一样被甩出了窗外,那一刻,他的心,我的心,也被扔了出去。他知道,他的生活就此结束。
至此,他开始了漫长的逃难生涯。
1939年9月,德国入侵波兰,占领了大部分领土。1940年苏联以建立东方防线为由,占领了波兰的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由此开始了两个国家瓜分波兰的战争。同年9月德国攻陷波兰,从那个时候开始,波兰人民开始了反法西斯战争。
对于这段历史,我是陌生的。但是从电影里那个始终追随斯皮尔曼的多萝塔口中,我开始去理解那场反抗。当被逃亡生活几乎磨灭了本性的斯皮尔曼,看着那些反抗者们与纳粹枪战,他说:“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当时的多萝塔睁大眼睛看着他说:“好处?他们可以有尊严的死去,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那一刻,我不知道斯皮尔曼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被扔出去的人,那个不能站起来的瘫患者。我为多萝塔那一句“波兰人终于开始反抗”而热血沸腾,即使是顺从了那么多年的犹太人,也要站起来为自己而抗争了。再不允许有人将不能站立的人,甩出生命的窗户,生命,应该由自己来决定。
废墟里的钢琴曲
因为有了抗争,所以有了保护者。电影里出现了很多的保护者,像是一开始把孩子从墙洞里拉出来的斯皮尔曼,像是为了抗争而运送枪支的地下革命者,像是救助斯皮尔曼的音乐家夫妇,像是最后出现的那个德国军官。
所有的保护者为这场抗争谱写了许许多多支震慑心魄的曲子,始终萦绕在被战火和灭绝破坏殆尽的废墟上。在斯皮尔曼被安置于最后一处公寓时,一台钢琴出现了。我始终提着心,害怕他会忍不住按下一个音键,却还是听到了肖邦的华丽的大波兰舞曲。虽然,只是他脑海里的旋律;虽然,手指不曾触碰到那发黄的黑白键;虽然,这是一首该是让人鼓舞的音乐。
这支曲子比电影结尾的时候更打动我,因为那是一颗尚在跳动的心,为理想而舞动的迸发。肖邦这个名字于我而言,不过是若干喜欢的古典乐的创作者之一,可却在这部电影里,我听到一个心里装着国家,装着信仰,装着对人性美好的期待的肖邦。都说肖邦是浪漫的音乐诗人,可我却在里面听到了他作为一个勇士的呐喊。
这份呐喊,在我喜欢的G小调第一叙事曲里得到了体现。那是斯皮尔曼在房子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德国军官时弹的曲子。因长期饥饿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在触碰到钢琴的时候,瞬间被注入了力量。前奏里温柔舒缓的叙述,仿佛在诉说他自己这些年的心酸,也许,还有波兰这个始终未曾完整的国家的心酸。在重新走进音乐的世界后,他又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不怕炮火,还要询问喜欢的女孩子联系方式的他;那个不满为了数钱而让他暂停弹奏的军官,依然弹起肖邦的他;那个让大家都敬仰的音乐天才,年轻的钢琴家。
这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支曲子,打动了这名德国军官,给他自己争取了一次生的希望。当然,这是导演刻意为之,事实上这名德国军官因为自己的信仰,在他任职期间救助了50名犹太人。虽然身在纳粹,但心里装的还是一颗善良的心。导演用古典乐这个没有歌词的音乐,连通了两个国家的人,两颗热爱音乐的心。我很喜欢这样的编排,因为,我也是会为音乐而动容的人,所以,我真的相信,即使只是一支曲子,也有打动人的力量。
于是,我重新去搜索肖邦的资料。我才知道他17岁创作出的音乐竟是如此有活力,所以能在那个毫无生机的废墟上,重新给一个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的音乐家,以生活的活力。当我再次点开他的夜曲,我不能只以浪漫二字去形容他,我还得加上无畏和坚韧。
清晨的巴赫
整部电影都是以肖邦的夜曲为主,毕竟这个波兰的音乐家也是经历过战争,他懂得怎样用音乐表达自己对战争的理解。可就在斯皮尔曼重新遇见当初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多萝塔时,他在清晨听到了她的巴赫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我第一次听到巴赫这支曲子,还是在陈丹青的《局部》里,当时第一声音乐出来,我就喜欢上了。后来听了很多遍,觉得这是一个人最安逸的享受。直到在电影里和斯皮尔曼一起又听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惊讶。因为那是德国的音乐,而这里是残破的波兰。
本来是相通的音乐,却因为战争而被筑起了高墙。那一刻我想起资料上说,德国有300部歌剧,可波兰只有3部。波兰的华丽舞曲本应在高雅的音乐厅奏起,此刻却只能在废墟上假装它还萦绕着。
倘若没有这场战争,这天早上会不会是两个年轻的恋人,一个拉着巴赫,一个弹着肖邦,沐浴着波兰的阳光?没有国籍之分没有音乐之别,只有,单纯热爱音乐的人和干净的心。
我无法体会那个战乱年代的痛苦,只能凭借想象去思考,音乐之于人到底有怎样的意义?到底能给予人多大的力量去抗争这个绝望的世界?又能滋养生命多少的干涸之地,让心里贫瘠的丘壑生出希望?
而让音乐又回到斯皮尔曼身边的,在我看来也是和音乐一样有力量的人。他就是救助了50个犹太人的维尔姆·霍森菲尔德。他自学波兰语,为了救助波兰人和犹太人,他利用职务伪造了很多救命文件,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1944年华沙起义爆发后,他呼吁应该按照《日内瓦公约》对待波兰战俘,甚至协助波兰人反抗德国人。所以在之后遇见斯皮尔曼的时候,他投以温柔的目光,听他弹完肖邦。那段时间还给他送去了面包和果酱,对于曾经因为吃发芽土豆而生命垂危的斯皮尔曼,那一口甜蜜的果酱真的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不止是甜,还有曾经生活里的美好,都在那一瞬间回来了。
故事结束的时候,斯皮尔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但是曾经帮助过他的维尔姆·霍森菲尔德却没有回来,在几经辗转后,斯皮尔曼终于知道了这个给予他生的希望的人,原来叫做维尔姆·霍森菲尔德。可这个人却被苏联人关进了战俘营,在长期的痛苦折磨下死于主动脉断裂。
这个善良的人在他的日记里写道:“现在,我了解到了一块面包的真正价值,一个温和的眼神能给他人内心带来多少慰籍;这种经历数不尽数,我与他人共同承受的苦难世人皆知。”因为这段话,我更能懂得那天清晨的巴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不止是音乐,还是安抚一颗绝望的心最善意的温柔,是懂得世间的苦难于人而言要失去什么。他,就是那天的音乐,用他善良温柔的手,拉回了50个走向地狱的灵魂。
这部史诗级的电影有太多可以说的地方,但我始终被它的音乐所俘获。也许,现在我可以回答自己的问题,音乐对人来说就是生的希望,它可以给予你不曾想象的力量去抗争,只要你心里还有纯粹的爱,音乐就能一直滋养你干涸的心。即使要为生活妥协下跪,内心依旧是高贵的站着;即使曾经的世界徒留废墟,手里依然有力量去重建新的世界;即使被绝望和黑暗裹挟,跌至地狱的深渊,依然可以被清晨的音乐拉住,努力往上攀爬,直至重回生活。
致敬:
伟大的音乐家和那些善良勇敢的人们。
写,我喜欢的一切;
说,我表达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