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西都市报数字报
◎张从辉(大足)
“立秋下雨样样收,立秋无雨人人忧”,“立秋三场雨,秕谷变成米!”立秋下的一场及时雨,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开镰啰!”
“打谷子啰!”
小时候记得,我们坝子里哪家如果最先打谷子,总是要扯着嗓子吆喝两声,惹得整个田坝子突然像过节一样闹热起来。
俗话说得好,“栽秧的酒,打谷的饭”,意思是开始打谷子了,大家又有饱饭吃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打谷前正是每家每户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哪家的谷子先打,等主人家谷子晒干后,新米一出来,大家都要借上一两斤尝尝鲜。
那时大家把每年吃的第一顿新米饭叫作“尝新”,而且对“尝新”还特别有讲究,就是要用煮好的新米饭来祭拜天地,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谷子快成熟了,父母担心我们在未“尝新”之前偷吃新谷米,总会给我们讲每年都要讲的一个传说。
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不知是谁惹怒了天神,天神发怒,洪水滔天,万物绝种……为了拯救万民,神农要他的白狗到天上去偷谷种。白狗飘洋过海,找到天神的晒谷坪,它灵机地在谷堆里打了个滚,全身沾满了谷种,不料被天神发现了,派天兵天将去追杀它,将白狗逼入天河,白狗拼命躲开追杀返回人间。但身上其他各处的谷粒都在天河里被水冲掉了,只有翘起在水面上的尾巴里还夹着一些谷种。神农将这些谷种撒向田间,才有了稻米。神农为了感谢白狗的奇功与恩德,收获的第一碗米饭,要给狗尝。这个习俗就这样世世代代流传了下来。
小时候,每年的“尝新”成了我们的一种期盼。因为不但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家里还像过节一样杀鸡宰鸭,弄一桌最丰盛的菜肴。“尝新”开始前,我们总是迫不及待,母亲手里总会提前拿着一双筷子把守住桌子,做出吓唬我们的样子:“怕不怕天上打雷啊,提前偷吃新米饭是要遭雷打的。”因为母亲生怕父亲还未敬完天地神农之前,我们没忍住偷吃了新米饭。我们怕母亲的筷子敲脑壳,只能望着桌子上的饭菜直流口水,直盼着父亲尽快完成那每年都有的“规定动作”。
开始“尝新”了,却还有最后一道程序。父母用筷子庄重地从碗里挑出一点新米饭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天老爷,尝新了。”我们也只好学着大人的样子说:“天老爷,尝新了。”
“尝新”这样的仪式为何能代代相传,我想那一定是对谷物的一种朴实的敬重和感恩吧。一家人辛苦劳累了半年,聚在一起吃着自家种的香喷喷的新米饭,自然会产生一种丰收的喜悦。
现在经济发展了,生活好了,人们对“尝新”也渐渐淡忘了,不再有以前那样的仪式感,因为超市的稻米品种也多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就吃上了新稻米。不过我还是特别怀念那段特有仪式感的“尝新”的日子。
“买新米咯,又香又甜的新米……”
立秋没几天,农村竟然就有新米上市了,我赶快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