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阿娜尔古丽:霍家大院
安固里淖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时事更迭,依然屹立在历史的前沿,接受风沙的吹打和酷热的熬煎,这片河水如暮年的慈母迈着沉重的脚步,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安固里淖流域的人们,也正是这片带着碱性的大河,让人们在困惑中看到了希望……
1、大驹子老婆大橘子推门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头发用带着玛瑙珠子的网子罩在脑后,裤腿儿扎得紧紧的,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如一只母蜘蛛一般,孤僻、冷血。
2、改英悄悄伏在崔宝耳边说:“这个女人阴气真重,怨不得当寡妇。”
3、你不明白,金钱和权欲也是浮云,梵高画了一幅阳光下《盛开的桃花》,并题写诗句说:只要活人还活着,死去的人总还是活着!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梦想,让后人敬仰。你不懂梦想,你活着好可怜。
4、我是个寡妇,一个寡妇是没有未来的,能够依靠的男人死了,只有依靠小叔子了
5、大橘子说:“为了对不起你大哥,你就要对不起全家人吗?老崔宝是什么人,死人骨头上都能刮下油来,他若不是冲着我们的家产,能把女儿嫁给你吗?这样也好,不让你伤筋动骨,你就认不出什么样的女人才是过日子的女人。”
6、他也不会知道,远方有这么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微笑而感觉世界灿烂,会因为他的皱眉而揪心。
7、二丫鬟说:“多下及时雨,少放马后炮。整死大橘子,那霍家就和我们结仇了,你们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女人不但阴毒而且狡猾,我们必须让她栽得心服口服。”
8、三个姨娘里面,数三姨娘伶俐,没有和自己吵过架,另外两个姨娘简直就是夜叉投胎,这个家里的气息让她压抑,再不出嫁她就疯了,这个家表面看上去风光,其实就是沙塔一座。
9、二姨娘的女儿清水帮着她娘隔着窗户骂着咸水:“骚包,黑骨头,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听到出嫁,把肛门都快高兴地掉出来了。”二丫鬟听了哈哈地笑着喘不过气来,崔家好比蝎子窝,女人们一个赛一个歹毒。
10、心中默默地爱一个人,淡淡的,静静地,如此,很温馨。喜欢他,是淡淡的,你不要占据他所有的空间,更不要会无处不在地纠缠他;真正的喜欢,只是静静地,因为不希望让他感觉到,更不希望让彼此在压力和折磨中把原本的美好消失殆尽。
11、三姨娘听了崔宝的一番话,犹如一个绝望的囚徒突然收到释放的消息,一下子容光焕发气来。她对咸水透出一种可怕的热情劲儿,抚摸着咸水的肩头。
12、三月初九,是个吉利的日子。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安固里淖融化了,大块大块的浮冰在河面飘着,成群的野雁飞翔在淖的上空,河底的螃蟹爬到河滩上,被风吹的摇摇摆摆。霍家的水田里开始翻土,湿润的泥土散发着大地的芬芳。
13、崔家的黄土门楼上贴着一副对联:好女嫁出成贤妇;佳音频传到娘家。
14、人生得意时,不一定是踏花归来处。大橘子说:“那好,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我虽然是个寡妇,可我的命不是一根草,想拔去就拔去。”
15、大橘子看到咸水的笑容是那么真诚,那纯粹是良家妇女才有的微笑。
16、大漠上的落日流露出风情万种,草地上的松鼠快活地跳跃着。
17、而咸水就像仙桃一般水灵,身条柔软,眉眼干净,肉皮子就像鲜豆腐。她不扎裤腿,不盘头发,额头上的刘海儿齐整的像铡刀切过的,手指尖尖的,指甲盖涂着凤仙花,伸出手来如绽放的梅花一样凄艳。
18、三驹子把枪抱在怀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他拉上栓,对着屋顶的老鸹一扳手搂机,嗵地一声巨响,枪口冒着青烟,几只老鸹纷纷落地。
大橘子:我是一个寡妇,镇子里的人都说我如一只毒蜘蛛一般孤傲、冷血。夜半三更,刺骨的沉默穿过我的骨头抚摸着我寥落的心跳。我带着两个小叔子从贫穷走到富裕。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寡妇,没想到一团厚重的诅咒击中了我,堡长崔宝要吞没我的家产,漫天寒星,有杀气在蔓延,争斗的预感不慌不忙地在我的心头颤动着,这辈子,注定了我和崔宝一生都在算计中斗法。我的男人大驹子在临死的时候对我说,我不能这样年纪轻轻地走向衰老,走向死亡,他希望我嫁给我的小叔子二驹子。但是崔宝却将女儿咸水嫁给了二驹子,咸水是美丽的,她的身上散发着水果和阳光的气息,咸水似乎没有和我争权夺势,就败下阵来。崔宝又将另一个女儿清水嫁给了我最小的小叔子三驹子。我将崔宝彻底斗垮了,崔宝不再是堡长,我成了堡长。日本人来了,虽然战争是双方都损伤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偏偏选择了战争?崔宝成了汉奸,他唯一的目标是利用日本人整死我。日本人有飞机、大炮、毒气、机枪、刺刀。我却赤手空拳。西边的天空忽然窜起凄艳的红色,我一回头,看到五千名镇里的百姓被日本人填到安固里淖的冰层下。战乱的年代,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临死前昼夜无休的逃窜。文明的存在事何其脆弱,一场战争足以毁灭。文明、家园、亲情,一切都轻如无物。我抗日了,在举步维艰的战争中,完全如盲人摸象。我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在或大或小的战役中一点点地收复失地。在和日本兵的争战之中,我一直朝着枪林弹雨飞奔,夜色褪去,太阳升起。我用剪刀深深地刺进日本司令渡边上将的心窝。纯洁与疯狂的血液杂揉成了危险的美感。安固里淖,我的信仰,容颜依旧安详湛蓝,而一个家族的悲欢兴衰,只是逗留在安固里淖倒影中的一曲悲歌、一缕艳影。
咸水:我和我的同父异母妹妹清水一起被父亲崔宝嫁到霍家的两个细作,我们从一个妻妾成群的大院中嫁到另一个深宅大院里。大宅院的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是仇敌。我爱上了二驹子,这堵感情的高墙让我变得柔情似水。我17岁的记忆被这段感情击败在灰尘飞舞的地上,我放了自己的使命,只想和我的男人二驹子双宿双飞,我们同时告诉对方幸福的真谛就是不离不弃。我是一个柔软的人,我有诡异的美丽和雪花一样的心灵。日军的炮火,将我短暂的幸福切割得粉身碎骨。我和我的丈夫失散了,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我的丈夫。我对每个清晨都充满了希望,却在每个夜晚充满了失望。我的父亲崔宝带着日本兵,用尖锐的刺刀屠杀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百姓。没有汉奸,日本人就不会那么猖狂!我的心倾向了我的妯娌大橘子,我被关押在日本人的监狱里,因为我的美丽,而死里逃生。我明白了,女人的美丽也是最厉害的武器。在黑雾弥漫的夜里,我如一只神秘的黑猫,进入日本军官上田太郎的房中。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凌空的海鸥,驾临于如尘埃及金箔的波光之上,然后直飞到大海与天边连接之处。战争不是大炮与肉身的对决,还有就是智慧与野心的较量。我将手中的一支银簪刺进上田太郎脑颅的一瞬间,看到了被战争摧毁的家园慢慢重生。我推开了浓雾重重的清晨,我看到我的脚下翠绿的青草冒出了新芽。
本书简介:《霍家大院》原名《安固里淖》,根据《1945年日军占领野狐岭》改编,这里的人们代代相传,中国百姓为日军修完野狐岭兵工厂之后,日军怕中国百姓泄密,在寒冬腊月,连夜将那些百姓填到安固里淖的冰层中,第二年春天,冰消雪花时候,那些被填在安固里淖的百姓漂在水面上,犹如落到河里的秋叶,密密麻麻。安固里淖的河岸上有两座大院,分别是“崔家大院”和“霍家大院”,这两座大院一座在城东,一座在城西,崔家大院为了占有霍家大院,将最出色的三小姐咸水与最不起眼的二小姐清水嫁到霍家。因此,霍家的男人与崔家的女人在霍家大院中有过爱情;有过希望;有过幻想,霍家大院中的女子是优雅的女子,是女子中的女子,她们的眼神能撩动任何男人的心弦,她们的魅力势不可挡,她们对付日寇的手段无人能及。时间流逝了,匆匆的流逝了,抹去那一代人的踪迹,却给几亿中国人留下一条伤痕!
本栏目主编:马枚素
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党员,维吾尔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国际写家协会终身签约作家。出版长篇报告文学《踏着春天的脚步》;出版长篇小说:《红盖头》、《花轿》、《秋蝉的嫁衣》、《柳如是》、《压寨夫人》等。长篇报告文学《森林城市的崛起》由中国绿色时报连载。长篇小说《森林中的红盖头》由《生态文化》连载。《守林世家》由《生态文化》连载,已经出售影视版权。中篇小说:《糖水玛娜》被中央财经大学阅读课本录用。参与十余部影视剧。在国内期刊:《西部》、《飞天》、《地火》、《上海文学》、《天津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生态文化》、《世界华人》、《华人》、《半月谈》、《塔里木》、《读者文摘》、《楼兰》、《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华北信息报》、《共富天地》、《河北教育》、《东莞文艺》、《中国绿色时报》、《新视野》、《南方周末》、《解放军日报》发表小散文四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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