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日记（五）

今日除夕。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泥土的新鲜气息，空气温润了许多，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河边的柳树，已有了绿意，细长的柳枝垂到河面，似钓丝，静候贪嘴的鱼儿。

缓坡上，几树梅花飘着幽香。淡黄的花，似翩然的仙女，素雅温婉。一层绿竹挺立，颇有些傲然的姿态。有鸟儿在高高的树上啁啾，清亮的歌喉，越过湖面，消逝在绿草丛中。

除夕的清晨，平静安然。

群里拜年的信息陆续有了，新年的祝愿如文字一般优美。只是网络里下载的祝语，华丽的文字加上漂亮的图案，总是没有看似简单却是自己的情意的句子朴实。动动手，写写属于自己的祝福，就算粗陋，也是自己的一份真心。

往年这个时候，该贴对联了。

大红的纸，淡淡的墨香。父亲带着我们几个，揭去旧年的，再扫去门上的尘土，刷上浆糊，从上往下贴，用新笤帚扫平，大门口一下子就红火了。

父亲生病后，不能和我们一起贴了，就坐在窗前，看着我们贴。父亲的眼神平和，温暖，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以前的对联都是父亲自己写，我们帮着磨墨，拽着纸，父亲的小本子上，记着好多适时的对联。

今年不同，父亲不在了。按老家的习俗，门口不再贴对联，但心里往年和父亲一起贴对联的情景，总在翻腾。第一个没有父亲在的春节，心里突然有好多的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满脸。

和弟弟又去了菜市场，总是有买不完的东西。市场上像平时一般的忙碌，还有很多备年货的人。卖菜的人忙着招呼，称重，收钱。忙了一年，他们也该休息了。

大哥坐在窗前看书，留给我们一个背影。这些年，大哥忙里忙外，自己喜欢的读书、写作没有时间顾及，好不容易有点时间，难得的安静时光。

大哥推荐给我一本新买的小小说获奖作品集，又给我介绍自己喜欢的作品，和我说起了对作品的看法。喜欢这样的情景，喜欢日子里这些朴素的温馨。当初喜欢读书写作，就是受到大哥的影响，还记得当年随大哥一起去济南送稿的情形。

弟弟昨晚画的画还在画板上，苹果、葫芦，很生动。很久不见他作画，昨晚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调色，运笔，心里想象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以前上学时，偶尔上过几次美术课，现在早已不记得什么了，看他画画，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中午时，打了一会儿乒乓球，大家水平差不多，倒也是球逢对手，各有输赢。母亲在一边看黄梅戏电影《鱼美人》。白天的饭简单，晚上才开始炒菜，喝酒，包饺子，看春晚，守岁。还是老习俗，除夕的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收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询问门上怎么还没有贴上对联。心里很温暖，有人关心，就是幸福。

给岳父、岳母拜年，看到熟悉的笑脸，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些感动。虽然距离遥远，但这份亲情如在身边。不能在膝前尽孝，总有一些不安，看到二老身体健康，心里才有一些踏实。

视频里，女儿一家笑得灿烂，听到孩子叫得清晰的“姥爷”，心里有一朵花在开。

又是一年到头，似是不觉间。过去的日子不再回来，来年的时光还须好好珍惜。那些过往，会在岁月的流里发酵得芳香；那些未来，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