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横州
我喜欢这座小城的烟火,并且在内心里,一直将它视为故乡。
文/猫三
听说,我老家横县叫横州市了。今年2月3日官宣,选定这个日子,更多人更多地联想到横县鱼生,我也一样。
我在县城横州工作生活过五年半。1989年夏末,我骑着自行车驮着尚未解开的行囊和书本,揣着派遣单冲进文化大院,我记得从大门口到文化局办公楼是一条长长的斜坡,自行车刹制不灵,我是用双脚划着地面,拖了好长一段才能把车刹住,身后扬起了一阵烟尘。
文化局把我安排到义学街上的县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那阵子,有如当年润之先生在北大当图书管理员的感觉。白天打扫馆藏图书上的尘埃,晚上借着微弱的灯光阅读。
我每天上班,都骑着自行车穿过妈儿巷,巷口有个馄饨店,那馄饨店溢出的香味弥漫整个小巷。我常常看见一老头坐在店门外的小板凳上,眯缝着眼,翘起二郎腿,面前置着张高凳,上面搁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还有一瓶桂林三花。这老头哼着镇上的粤剧小调,时不时跟路过的大婶们调两句情,然后一口三花,一只馄饨。
那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许多年过去了,我的心境虽已是千山万水,但是,每次想起旧阵时的场景,我都会口水飞流直下。
妈儿巷除了馄饨店之外,巷子里的旧墙似乎有一股芬芳透入我那迷茫的眼帘,这条巷内最大的是施家大院,据说是民国时期的房子。大院里最有名的一幢房子叫外婆天堂,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那老房子真的老了,就像外婆般只能笑呵呵却已再不能为你遮风挡雨。
横州街上我还经常看到一个叫:希望先生,是男的。还有一个叫:如果先生,是女的。街上的人都叫他们癫仔癫妹,他们常常被混混们无理毒打,或无力的躲避,或被人们取笑。即便如此,他们几乎每天都准时出现,对过往的路人痴癫而笑。如果先生,她也叫马骝精,她常对路人说:
如果,我在外面迷路了,你送我回家好吗?
如果,他们不对我飞脚不欺负我,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看到他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鼻子酸啊,如果没有如果。
那个时候,我希望他们都消失了,但又生怕他们哪天突然会消失,如同当年横州的商二、马二狗,还有我邓圩街上的大巴年先生一样,不知不觉就没有了,而他们久不久会让你不经意地想起他们,甚至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比你还快乐。七八年前,我在横州大码头遇到过希望先生,依旧是痴癫地,只是没有了笑容。他还在痴痴地等待什么,也许是希望。
小城里很多的时光都被遗忘了,人一辈子会遗忘很多,生活中除了遗忘,但更需要希望,希望就是憧憬,像电影《再见列宁》里所说的:
我们不仅是憧憬一个美好的未来,而是要将它实现。
我会常常看着日头渐渐地向西津那边的山河斜去。我会在这座小城的一个角落里蜷缩成一只猴子,疲惫地眯上小眼。
我喜欢这座小城的烟火,并且在内心里,一直将它视为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