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的记忆
漫野槐花摄绿魂,似云香雪沁心神。八方游客醉仙境,偷吻人间一段春。不知不觉间,眼前那串串随风飘舞的槐花和那淡淡的清香,渐渐把我的思绪拉向了童年的回忆。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的农村,无论是院子里,还是山岗上,槐树随处可见。一来槐树易生长、可遮荫、能建房,二来槐叶可喂牛,槐花可充饥,倍受人们喜爱。以至于今天,即使到了城里,可每当回忆起它时,总是幸福而甜蜜地、深情地眷恋着它。
我家住在村边,门前是一座高高的寨墙,原本是村上用来抵抗土匪和抗日时用的,后来,老人们就在上面种上了槐树。槐树生长的很快,树干也比较直,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常常 在槐树林里玩,那里,是我们童年时代的欢乐场。
刚开春,我和邻家的小伙伴们就来到了槐树下,常常围着刚刚冒出嫩黄叶片的树干追逐嬉戏,玩的累了,就缠着伯父给我们荡秋千。伯父很疼爱我们,对于我们的要求,他总是有求必应。只见他麻利地拿出斧头和刨子,不一会儿就把一块木板做成了一个光滑而结实的秋千。然后再找些麻绳,先把麻绳挽成结,再躬身侧腰,瞄准树杈,用力地划过一道靓丽的弧线,绳团便高高飞向树杈,最后打成结,就可以荡飞了。由于人多秋千少,伯父就让我们轮流玩。小时的我比较胆小,一开始玩秋千时由于害怕,不敢用力荡,伯父就一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一手慢慢地向前推秋千,并一个劲儿地告诉我不要害怕,要胆大一点。渐渐地,在他的推送之下,我终于战胜了胆怯,可以自由地荡起来了。笔挺的树干也随着秋千同样的节凑摇摆着,嫩黄的叶片泛着暖暖春阳,像无数双欢乐的眼睛。快乐之余,我低笑看了看伯父,只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两手却没闲着,总是微微前伸,像要随时接住一不小心掉下来的我似的。那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呵,我是多么地幸福呀!
后来,在清脆的鸟鸣声里,槐花渐渐开放了。那一串串花苞秀气而玲珑,细细碎碎地挂满枝间,风铃般摇曳,不惹眼,不招摇,在暮春的阳光中冲着我们笑。那温润的凝白和柔弱低垂的花串谦卑地藏于枝桠的缝隙,而满树的绿啊,虚掩着她的风骨。车来车往间,人们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只有静心树下,于凝神中才能细嗅出它的清润芳香。
“影未沈山水面红,遥天雨过促征鸿。魂销举子不回首,闲照槐花驿路中。”夕阳西下时,槐树上那串串槐花,犹如浮荡着繁星的海。那清香淡雅的芬芳,简直使整个故乡都沉浸在春夜的微醺之意里了。清晨,被风摇落的花瓣,在院子里软柔柔地铺了一层。 早起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赤脚欢跑在这花的暖床上,追逐着,打闹着,再用手把花瓣轻轻掬起,朝着伙伴们的身上脸上吹去,直至裹上一身槐香,才欣欣然离去。
当然,最令人难忘的还数是槐花的美味了。童年时代的条件不是很好,槐花大多数时间是用来当食物吃的。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争着捋槐花。由于槐树较高,我们就在长长的竹竿 顶部绑上镰刀,随着镰刀的挥舞,洁白的槐花纷纷落下,恰似下了一场美丽的槐花雨。采摘完槐花,用井水进行冲洗,那白白的槐花漂浮于清水之中,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我用略显稚嫩的小手帮着母亲仔细地清洗。母亲把洗净的槐花用开水焯一下,凉干水分之后,加入粉条、鸡蛋等,为我们包饺子、蒸包子。而我,则总是围坐在厨房里,看灶膛里燃起的熊熊火光,静待成熟时的芳香。
如今,待我重返故乡,村上的槐树大多数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色绿化树种,只有老院儿寨墙上的那几棵槐树,还依然生长着。驻足槐树下,抬头望去,给了我童年无数欢乐的槐树又苍老了许多,斑驳的树干,纷纷扬扬的槐花,依旧是儿时记忆里那般美丽。
槐,尽管很普通,可它出于对故乡的深情和对乡邻的挚爱,虽经雪雨,历风霜,却仍然毫无保留地把最美的花奉献给人们,它那露出地面的虬根劲须,也深深扎入故乡的泥土,显示着生命的经久。这一点,深深地吸引着我,成了我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回忆。
作者:临湖听月,河南舞钢人,联合国非官方事务机构签约作家,瀚海文学工作室创始人,主张用诗意的语言抒写诗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