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街头歇脚（陈捷专栏）

豫剧欣赏

插图由合涧“梁氏猪蹄”提供

端午节的夜，酷热，难以入眠，我毫无睡意信步走上省城大街，生意人真的需要噱头，很多做夜市生意的人利用酷热难耐的夏夜把大屏幕电视机摆在了街头巷尾，不是有足球世界杯大赛吗？那些热血汩汩流动的年轻人一定会对世界杯热切关注并举杯畅饮的。

果然，不少红男绿女纷纷涌上街头，夜市生意的老板们喜笑颜开，殷勤地招待自己这些送上门的“钞票”。

走了一段路，我的脚有点跛了，路边一个夜市烧烤摊，老板立刻嗅出了商机，他笑逐颜开地对我说：“老爷子走累了吧？坐下来喝一杯啤酒，歇歇脚。”

我听见他对年轻人说的是世界杯小组赛，为进球举杯！可见这个地摊老板很善解人意，用不同由头招呼不同的客人，正好戳到客人的痛处。

我真的感觉有点累了需要歇歇脚，听到“啤酒”二字，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年轻时我基本不喝白酒，我喝酒就是从喝啤酒开始学会喝酒的，高中时，常到同学家去喝酒，那些干部子弟家里啤酒没人喝，就允许孩子们喝两口，那时候市场上没有啤酒出售，啤酒是计划经济的一部分，采取分配制。时间一长，我就喜欢上啤酒了，参加工作以后第一个月发工资，我就买了一箱啤酒，跟一个工友一餐喝完了下午继续上班，干活的时候汗如雨下，散去了多余的热量，感觉一身轻松，于是喝啤酒成瘾了。

以至于微薄的收入还不够支付啤酒钱，被女孩们视为酒鬼，结果看着别人一个个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我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走过了人生的第一个低谷。

结婚以后我改为喝白酒了，毕竟白酒喝得少，价格相对便宜一些，遇到过年过节才放开量暴饮一顿，原先啤酒箱是大箱，一箱装24瓶，啤酒瓶也是大瓶，一瓶酒750毫升；现在啤酒箱是小箱，一箱12瓶，啤酒瓶也是小瓶，一瓶酒500毫升。那时候我能在两小时内不动窝一口气喝完24瓶750毫升的啤酒，结果同学们都不请我喝酒了。

有一个，一个天津的女同学说：“他能喝多少我就买多少次，我就不信灌不死他！”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请我喝酒，提个篮子买酒，我就笑话她：“天津老太太买小菜，一双小脚拐过来拐过去，别把你累死了。”她不信，跑了三四趟就跑不动了，我还等着喝酒呢！

老天爷忍不住出手了，让我患了习惯性肠炎，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医生严禁我再喝啤酒，我也只好忍痛割爱，走过了人生的第二个低谷。

几十年过去了，那个放荡不羁举杯豪饮的我已经随着历史的岁月消弭在长河之中，老态龙钟的我步履蹒跚，前几天，与一个中医朋友在一起喝酒，他就劝我：少喝酒，留着命多活几天。我知道那是一番好意，他跟我年纪相近，他却像一个年轻人，而我已经是一个日暮西山的老头儿了，也许我很难走出人生的第三个低谷。

我坐下来拿过菜单，点了一个凉拌黄瓜，一个凉拌黑木耳，一瓶啤酒。老板觉得我点的太少说：“我们主要经营烧烤，有海鲜，有羊肉，有......”

我摆摆手说：“就这两个菜我也吃不完，酒量虽然还很大，但是我不敢放开喝了，就这样吧！”

看足球赛不仅是老板的噱头，也是很多年轻女人的噱头，坐在我东边一张餐桌上的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两个女人都很年轻漂亮，大约二十多岁年纪，背对着电视机，根本就看不见足球赛。背着对着我面对着电视机的男人三十多岁，高大魁梧，两个女人一个劲儿点菜，烧烤堆得像小山一样，我想，就是三只老虎也不一定吃的了这么多，绝对是宰冤大头，浪费的不仅仅是钱，也是宝贵的食物。

坐在我左边一张桌子上的是公交车司机师徒俩，师傅背对着电视机，根本就看不到足球，徒弟倒是看得到足球可是不喝酒，大约也是打着看足球的幌子请师傅喝酒，师傅很受用，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至于什么世界杯可能根本就不合他的口味。

坐在我右边一张餐桌上的是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样子可能是高中生，买了一大堆超市里的零食和饮料，还没有学会喝酒，在烧烤摊只点了几碗小米粥，她们嘻嘻哈哈聊着开心的事情，对世界杯毫无兴趣。

坐在我后面一张餐桌上的是五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是真正的足球爱好者，不时爆发出喊叫声，有时也有叹息声，实际上今晚的赛事是两个三流球队一场没有看点的比赛，一直到最后也是零比零。

我站起身买单，好家伙，歇了一会儿脚，花费70元，感觉不太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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