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旺:见 到 菜 虫
前日自己家里吃涮锅,期间,儿子正要放入生菜,却发现一片生菜叶子上有六七粒黑灰色的颗粒,便问是什么东西?因为所有的菜都是刚刚洗好的不应该有这些?我伸脖子一瞅便清楚了,那是一种虫子刚刚的“杰作”,久违了的菜虫。菜虫被水洗后,不知是难受还是惬意?竟然在叶子上拉下了小粒。
我赶紧把一片叶子抽出去,扔垃圾桶里,急忙端盘子到水龙头前重新洗剩余的菜,一边示意儿子不要再说下去了。可厨房里的妻子还是迅速明白了一切,就开始不断地在自责,再一次自责,说自己一片儿一片儿洗的菜,怎会有这虫子?那样子地洗还让这个灰货钻了空子,真的是不应该,这虫子讨厌死了简直是,一个挨刀货。
妻子年轻的时候极恐惧菜虫毛毛虫,恐惧得忍受不了。在外面碰到一只虫便不敢走动,一看见虫子就立刻开始抱臂搓大胳膊或者搓捏双手,两个膝盖儿并紧不敢动了;要是在厨房菜案上不小心遇一绿虫,她这顿饭也就基本交待了,不能再吃,一吃下就干呕。而今天的妻子没有干呕,好多年也不干呕了,几十年的磨砺之后妻子似乎有一点点刀枪不入的意思,更何况旁边还坐着她的宝贝儿子呢,这小后生特别爱涮锅这一口。妻子更不能干呕,只是还在一味自责,我极力想把这话题扯开,可妻子依然又说了一气。最后我只能打岔:这是个好事,表示咱们今天的生菜绿色环保无公害,十分健康百分营养,放心吃它哇。
如今极少见菜虫,见菜虫成了稀罕事,而少年时候菜虫是太常见的东西。
种蔬菜、吃蔬菜就免不了遇到菜虫,菜虫常依附于蔬菜叶子中。为了利于生存,它们会长成与周围环境相近的颜色与形状,菜虫的颜色与它栖生的蔬菜颜色相仿,为淡绿色,浅蓝色不等。
比如那时候大队的菜地,自家小院里的菜地,每年要种些大茴子白,茴子白包紧时,叶子上时有大大小小的圆洞,是虫子们啃的。叶子的背面或者某一片叶子的皱褶里会伏一条两条菜虫,长长胖胖的身子,青绿的颜色与茴子白色一致。
夏秋之际,小伙伴们玩累玩饿的时候,会首先想到大队地里的茴子白。弓着腰四脚爬着摸寻过去,揪一个拔腿就跑。摘去老叶子,拍打几下茴子白,某一条小虫子便被拍掉,一人撕一把塞嘴里,解饥又解渴,吃了也不闹肚子。有时候也会碰到菜上刚打了六六六药粉,这也并无大碍,泡河水里洗巴洗巴就干净了,几乎没有什么残留。
如今说到菜虫,人们还会从其它方面想。比如,网民对于游戏、娱乐、技术之中的级别已然有了一个粗略的概括:大虾(高手),菜鸟(新手),菜虫(被菜鸟吃的新新手)。
被鸟吃掉的,当然是虫。还有可怜的虫们还在吃与被吃之间徘徊,默默努力着啃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叶子。
说到菜虫,人们也会自然想到“蛀虫”这玩意儿。这家伙可不光是啃点菜叶树叶,它还会蛀掉树心,蛀掉家具,蛀掉房梁致屋子倾塌,蛀虫甚至会蛀坏一只大木船的龙骨致其沉于海底。带来的巨大损失不仅是财物更有宝贵的生命。
我国好多地区都种土豆山药蛋,只不过名字各地有不同,而有一种虫子就会寄居在土豆里面。学名好像叫什么蛴螬,又叫鸡婆虫、土蚕、老母虫等,其实是金龟甲的幼虫,体型弯曲呈C型,多为白色,和黄白色。头部褐色,上颚显著,体形肿胀大腹便便。而我们只叫它黑桃虫,这家伙专挑上好的土豆,啃一个洞蜷缩进去,安逸地居住、安逸地享受着山药蛋里的丰富营养物质。当然遇到其它的好东西这家伙也不会放过,比如种子、根、块茎以及幼苗都来者不拒。生性贪婪,坏事无所不干。
晋北地区多生长一种植物,学名叫沙棘,而人们常称它酸茨。儿时一到深秋沙棘果红,就去酸茨丛中擗酸榴儿解馋。有时擗得太贪婪,直接把一棵粗壮的酸茨树踩倒,折断,枝干全部带走。某一日忽见折断的酸茨杆子底部有洞,里头寄生着一只硕大的虫子,或淡绿色,或棕红色,长度近10公分,粗细若拇指,腹部一排用以吸附攀爬的钩足,玲珑又健壮。虫子的身体肥肥胖胖,皮肤嫩嫩滑滑,优越的环境下虫子被滋养得相对好。外面看,这沙棘树似乎也无大碍,而内里已被这种巨虫逐渐蚕食。那巨虫身体半弯着,我们叫它“天钩儿”,像半个秤钓子所以得此名。当然这家伙也必定在蛀虫之列。
一场淋漓的夏雨秋雨之后,潮湿的地面上也会偶现这种“天钩儿”虫。天钓儿虫是善于寄生更善于隐藏的,它们臃肿的身体悠然地蜷缩在某一片绿叶之后,某一丛碧草之中,某一条枝干的凹沟间。它们在无忧无虑地吮吸着,享受着,肆意傲慢心安理得,却不料遭遇了一场几十年未见的大雨,雨势酣畅迅猛,清洗出一片朗朗乾坤。
这些肥硕的大蛀虫终于一一现了原形,揪出去处理掉它们。好一场清风,好一场清冽的及时雨!
作者:郭宏旺
山西省左云县中学教师
山西省作协会员
左云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
大同市长城文化旅游协会会员
左云县长城学会会员
出版个人散文集《梦回十里河》
和家乡民俗饮食散文集《左云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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