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从“乳臭”到“加龄臭”

现代汉语“人气”一词来源于日语“人気（ninki）”，形容人受欢迎的程度。但顾名思义，“人气”有“人体气味、气息”的含义，俗称体香、体臭（body odors），例如，元《柳毅传书》、清《聊斋志异》和鲁迅《故事新编》中都提及“生人气”。

很多人可能会疑问，人真的有气味吗？还是说这就是不讲卫生或狐臭等疾病类带来的臭味？

气味是挥发性有味物质的分子微粒发散于空气中，刺激鼻腔上的嗅觉细胞而引起的远程感觉。这里暂不涉及护肤品、化妆品、洗护用品所致的气味，仅讨论人体代谢产物有关的气味，大概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脂质及其氧化物质，带有各种气味。二是蛋白质的代谢产物，味道比脂质浓得多。三是糖分，包括呼出的二氧化碳、有机酸等。这些代谢产物的细分物质多达700余种。由于含有这么多的化学成分，所以，人体气味因人而异，尤其是不同的年龄会出现不同的味儿。

1.“乳臭未干”是指“年幼、幼稚”的意思，但这个词也不无散发点味道。“乳臭”即宝宝的奶香味，来源于宝宝的食物——母乳，母乳中含有丁酸、己酸的酯类化合物，可残留在宝宝身上，宝宝分泌的汗液中也含有这些酯类化合物，这些短碳链的酯易于水解，形成丁酸、己酸，这些短碳链酯和酸在浓度适中时，会呈现一种很清新的味道。

一种丁酸酯的结构式

当宝宝喝奶的量减少之后，“乳臭”就会慢慢消失，到了儿童时期，小朋友身体上似乎没有什么味道了。

总之，在青春期之前，正常人的体味是由饮食主导决定的，对于婴儿和儿童来说，汗腺分泌出的味道就是吃的食物散发的味道。

2.到了青春期，汗腺更趋发达，包括生殖器官周围的汗腺也分泌汗液。很重要的是，皮脂腺开始分泌皮脂（sebum），皮脂是多种脂质的混合物。汗液与皮脂经乳化在皮肤上形成一层薄的保护膜，即为皮脂膜。皮脂膜接触空气便会被氧化，形成有气味的氧化物质。

局部解剖学证明，在人体每平方厘米的皮肤内，平均约有97个汗腺，22个溢脂的毛孔，11根汗毛，但每个人汗腺与毛孔数量多少不一，所以吃了相同食物后，有人体味浓烈，有人则不然。东南亚一带的人，汗腺数量差不多是北欧人的1.5倍，而且喜欢吃咖喱、香料，分泌物较多，因此体味比较浓重。

皮脂腺的发育和分泌受年龄、性别实际上受性激素的调节，青春期分泌活跃，如果雄性激素分泌过于旺盛，人体的背部、面部、头顶部、毛发、外阴部就会分泌出过多的油脂。

在青春期，人体表腺体还分泌性外激素（专业称做信息素）释放到体外，以诱导异性，性外激素大都是一些有味道的短碳链脂肪族化合物，包括烃、醇、醛、酮等。

在以上几类物质的综合作用下，体味逐渐产生且每个人的都不同，形成自己独特的生理气味，除了汗臭以及一些如狐臭之类的病症，大多数人的体味都是不难闻的，通常叫做体香。

3.青春期之后，尤其到了40岁以后，体臭会逐渐凸显。2012年，PLoS ONE 发表了一篇题为“不同年龄体味的感知与辨别”的文章，研究者通过闻人体气味的方法来辨别人的年龄。结果发现，很难分辨出年轻人和中年人之间的气味差异，但却能轻松判断出来源于老年人的气味。

究其原因，年龄增加后，皮肤老化了，褶皱变多，而新陈代谢变慢，人对代谢废物的分解能力逐渐变弱，这些物质容易藏在皮肤褶皱里面，成为微生物的寄生地，散发出异味。尤其是，人越年长，皮肤的抗氧化功能趋弱，皮脂的氧化变得厉害，从而产生异味。

日本学者研究指出，这种异味主要由一种叫“双乙酰”的物质散发而来，双乙酰即2.3——丁二酮（C4H6O2），是啤酒生青味的主要物质，其含量越高，会导致啤酒口味不纯，有甜味直至馊饭味。

丁二酮结构式

2000年日本资生堂研究中心的土师信一郎发现，皮脂被微生物分解后生成棕榈烯酸，棕榈烯酸氧化产生的不饱和醛——2-壬烯醛(C9H16O)呈一种接近工业厚纸板的味道，土师信一郎命名这种老人味道为“加龄臭”。

2-壬烯醛结构式

所以，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不管你吃或不吃有味儿的食物，都会有“老人味”。但男性一般较女性多抽烟、喝酒，会刺激人体代谢产生更多的皮脂，自然就会产生更多的2-壬烯醛，“加龄臭”会更重些。

每个人的体味都不尽相同，体味就像指纹一样是每个人的一种独特标志。警犬就是根据体味来找出犯罪分子的。由于人体分泌物质又是饮食结构形成的结果，所以通过相应的饮食来获得芬芳宜人的体味，或许会成为饮食新时尚——香餐。日本已经上市一款以去除老人味为卖点的功能性食品，其主要成分是“绿茶提取物儿茶素”和“水溶性维生素B族和C”，另外还添加了天然芳香精油、类黄酮等。当然，气味化学家认为，之所以能散发不同气味，除了与饮食有关，还由于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气味分子结构，它是由年龄、体质基因、生活习惯等多种因素造成的，即使同样的脂肪氧化，不同的人也会分解出不同的气味。

参考文献

1.Mitro S, Gordon A R, Olsson M J. The smell of age: perception and discrimination of body odors of different ages[J]. PloS one, 2012, 7(5): e38110.

2.Haze S, Gozu Y, Nakamura S. 2-Nonenal newly found in human body odor tends to increase with aging[J]. Journal of investigative dermatology, 2001, 116(4): 520-524.

3.Rinnerthaler M, Bischof J, Streubel M K. Oxidative stress in aging human skin[J]. Biomolecules, 2015, 5(2): 545-589.

4.王兴国，金青哲.油脂化学[M].科学出版社.2012

稿件来源：食用油营养与安全科技创新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