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4.0先驱：劳斯莱斯发动机
谁能想到，飞机发动机巨子劳斯莱斯，竟然是工业4.0的先驱？
从卖发动机，到卖飞行时数，劳斯莱斯用大数据、物联网，实时监控全球客机4600个发动机的表现。
仅以4％成本，避免发动机故障，引起的飞机安全疑虑，更从此改写产业游戏规则。
英国劳斯莱斯，设计制造飞机、船舰发动机与发电机，全球第二大动力系统制造商，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
以下这则故事可以提供解答：
今年上半年，南美洲某航空公司，飞往美国西岸洛杉矶的某班机，在预定抵达目的地4小时前，飞行中突然收到来自劳斯莱斯服务人员的信息，告知发动机运作数据有异常，降落后应立即检修。
班机落地后，派驻美国西岸的劳斯莱斯维修人员，已在机场待命，手中拿着英国总部提供的，所有发动机飞行数据，直接找到问题所在，只花了2到3小时就解决问题，没有延误飞机下一个航程。
这是劳斯莱斯民用航天事业部，在16年前创业界之先，所发明的创新服务商业模式：不卖飞机发动机，改卖「飞行时数与维护服务」，让劳斯莱斯，成为工业4.0的最早实践者之一。
▋ 打开工业4.0新篇章
劳斯莱斯如何预知飞机发动机有问题？走一趟位在英国中部工业小城德比（Derby），就知道答案。
德比是劳斯莱斯民用航天事业部，双走道大型客机喷射发动机的最大生产基地，设计制造空中巴士A380、A350，以及波音787等大型客机使用的喷射发动机。
图片说明：英国总部老工厂
劳斯莱斯的大型客机发动机，全球市场占有率排第一，达45％。它和第二名、市场占有率达43％的美国GE，几乎占据了整个市场。
在这个有12000名员工，有如一个小镇的德比厂区，有个不到网球场大小的「监控中心」。
劳斯莱斯的发动机健康管理部门（Engine Health Management），随时有20几名工程师，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在这个小房间里盯着大大小小屏幕上的数字，监控安装在全球，近一百家航空公司客机上的，4600具劳斯莱斯发动机。
这些发动机，每具都安装20到30个传感器，随时收集转速、温度、震动、油压等各种运转数据，并透过卫星，回传在德比的监控中心，进行实时分析，和几千笔数据做比对，检视发动机是否正常运转。
若发现任何数据异常，客服人员就会马上通知飞行员及航空公司，派遣劳斯莱斯维修人员提早检修，避免发动机发生无预警故障。
「就像医生，随时监督每个人的健康一样，」劳斯莱斯民用航天事业部发动机监控中心主任博恩（Matt Burns）是这样形容的。
博恩以南美洲航空公司班机为例，进一步解释，「如果是航空公司自己做，得先花一大笔钱，找当地维修人员，从找问题到维修，可能要花上10个小时。」
在工业4.0的专有名词中，劳斯莱斯所做的，是利用感测和连网装置，做到「机器状态监控」和「预防性维护」，避免设备无预警故障，维持在最有效率、最佳的运作状态。
不过，劳斯莱斯在16年前，成立发动机监控中心时，工业4.0这个名词还没出现，主要的研发动机，是来自全球航空公司最现实的需求。
▋ 4％的成本 换取65％的效益
劳斯莱斯服务部门营销主管杜勒维兹（Alex Dulewicz）解释，发动机维护的直接成本，虽然只占航空公司营运成本的4％，但其实整体营运支出中，有高达65％是直接或间接和发动机有关。发动机没有照顾好，会产生负面连锁效应。
所以，「航空公司的执行长常告诉我们，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飞机在没有自己维修厂与维修人员的外地，发生无预警发动机故障，」杜勒维兹说。
延误航班与旅客行程不说，还必须花大钱，找当地维修人员，或派工程师，大老远飞过去，费九牛二虎之力，将飞机救回总部，造成财务与商誉的双重损失。
「所以，他们希望飞机随时保持在最佳飞行状态，」杜勒维兹点出，航空公司最重视的关键。
90年代晚期，劳斯莱斯率业界之先，将销售发动机的商业模式，转变成销售「附带发动机的飞行时数和维护服务」。
也就是将发动机，「出租」给航空公司，并由劳斯莱斯，提供发动机整个生命周期的管理维护服务。使用寿命结束，劳斯莱斯就将发动机回收。
换句话说，航空公司只是支付「使用」发动机和服务的费用，劳斯莱斯保留发动机所有权，并提供全套服务。
目前包括美国航空、国泰航空、新加坡航空在内，全球已有近一百家航空公司，使用劳斯莱斯的各种服务方案。
▋ 新型商业模式，一石三鸟
这样以服务为中心的商业模式设计，可说是一石三鸟。
除了解决航空公司长期的困扰之外，透过数据分析，还可提升发动机燃油使用效率，减少燃油成本。
对劳斯莱斯来说，卖「服务」可有更稳定的现金流，保留发动机这个「资产」的所有权，也更有制造出最高质量、寿命更长的发动机，以及提供更好服务的诱因，如此才能增加财报上的资产价值。
更重要的是，长时间累积的大量数据，可以帮助工程师，了解更多发动机运作的细节，在未来设计出更好、更安全的喷射发动机。而对乘客来说，当然就是有了更安全的飞机。
「总归一句话，我们所做的，就是要尽最大努力，维持发动机作为一种资产的价值，」杜勒维兹强调。
劳斯莱斯新商业模式的成功，后来吸引了GE，以及其它中小型飞机发动机制造商跟进。
英国自动化产业协会（GAMBICA）执行长菲尔普（Graeme Philp）认为，劳斯莱斯虽然不是为了工业4.0而做，但却成了工业4.0中资产监控、预防性维护、商业模式创新的最佳实践案例之一。
鲁晓芙，财经作家，旅居欧洲。
中国经济已经国际化了，不了解欧洲，有时候，你就不了解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