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四川省)
夏天的晚上,女同学们到河边洗澡,都喜欢叫上我,说是有我在比较有安全感。我也心甘情愿地站在岸上为女同学们把风,很有一点大侠的风范。偶尔,我也试着穿着衣服,双手扶住岸边,小心翼翼地在河面漂浮,感受一种别样的飞翔。不知什么时候,小河干涸了,河底长满了杂草,两岸高大的树木和玉米几乎将它掩盖。不过,我依然从路边一树火红的三角梅和一棵金黄的向日葵里,听到女同学们水灵灵的笑,我明媚的忧伤。因为是暑假,我只能透过铁丝网遥望操场。第一次参加学校运动会,班主任周老师热情地鼓励我参加四百米跑。也许他以为我是来自农村的,跑步一定行吧!可他哪里知道我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就没有劳动过啊!当我穿着二姑为我新织的红毛衣比赛时,周老师一直在操场上陪我跑,大声喊着:“张兰,加油!张兰,加油……”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还记得他白色的外套,浑厚圆润的声音。看不清公路那边的兵乓球台是否还在。那时,每天下午一放学,我就屁颠颠地跑到操场边看杨老师打乒乓球,连饭也不吃。星期天,我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杨老师身边,眉开眼笑地为他们捡球。杨老师是我们的历史老师,打兵乓球是一绝。只见他身子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好像乾坤大挪移,口中还念念有词:“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只要对方打过来稍微有一点高的球,杨老师马上跳起三丈高,将全身压上去,就像飞蛾扑水,只听见人群中一阵惊呼,乒乓球飞快地落在对方的台面上,又快速地弹跳起来,“嗖”一声带着风从人群头顶飞过,落入操场尽头的草丛。“看不出杨老师瘦小的身子竟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围观的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就像看一出精彩的戏。对方走马灯似地换人,杨老师依然傲然矗立,弹指间,千军万马灰飞烟灭。等杨老师他们不打了走了,我和几个迷恋杨老师打乒乓球的同学会现炒现卖地来两局。也许是耳濡目染,我居然也会发短平快的球,搞得他们接不上。这个时候的我,就有点像杨老师飘飘然了,还伪装矜持。此刻,我似乎看到乒乓球,连同青春的欢笑,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操场正前方是主席台。初二时,在语文老师陈老师的鼓励下,我参加了学校的演讲比赛。题目是《爱的奉献》,我自己写的,不用演讲稿,完全是背诵的。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穿一件褪色的红外套,开始有点紧张,后来就侃侃而谈了。我荣获二等奖,还因此认识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比我大一岁,和我一样喜欢写诗。我情不自禁地陷入一场暗恋。在操场伫立良久,我走向食堂。那时,每天中午放学后,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食堂排队,女同学翠芳,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则脚不沾地地到宿舍去拿碗,分工合作,配合默契。翠芳每次只打饭,就着自己家里带来的豆瓣下饭。我比她好一点,有时候母亲在豆瓣里放一些清油炒过的黄豆。另外,我每个月有三元的菜票。那时候的素菜五分钱一份,肉菜三角钱一份。我很自然地和翠芳分享我的菜票,翠芳也很自然地接受。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一次母亲给我送米来,我说打不到肉菜,其实是舍不得钱。母亲当即拿起碗跑到食堂旁边,我们物理老师开得小饭馆,一边费力地挤进拥挤的人群为我买肉菜,一边大声地嚷嚷:“我女儿在家天天吃肉!”我的脸火烧火燎,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母亲貌似虚荣的话语里,是对女儿的维护和无限的爱。是的,那时候虽然清贫,我却拥有亲情和友情,真实的快乐。我一个人坐在原来的满井高中校,现在的满井镇中食堂。四周寂静无声,阳光、微风,蝉鸣时断时续,高亢、悠远,似乎在弹奏青春的美丽与忧伤。
作者简介
紫云儿,本名张云飞,四川眉山人。小说、散文、诗歌散见《佛山文艺》《黄金时代》《山东文学》《青岛文学》《作家天地》《短篇小说》《剑南文学》《星星·散文诗》《散文诗》《诗选刊》《诗潮》《散文诗世界》等刊物。有小说、诗歌入选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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