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作者：李树平【散文】
怀念母亲
明月在墨蓝的天空静静地游移，悄悄地洒下玉玉的清辉，像降下一根根扯不断的透明的泪珠。
我的眼泪又来了，我又想起了我的母亲。
母亲离开我们已近十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总还是在我的眼前浮现。她如生前一样，给我温暖，给我幸福。我知道，这是一种幻象，是一种回忆，可我就是要保留住这珍贵的幻想和回忆，让母亲永远永远地和我们在一起。
回忆是温馨的，但也是痛苦的。
记得那是母亲就要远去的那一天。她面容憔悴，但却十分安祥，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这次病得很重，我们一家人都围在她的身边。整个夜里，我一眼不眨地守在她的身旁，一点也不觉着累。可今天与往日不同，我感到了疲惫，一点也撑不住了的那种疲惫。我对弟弟、妹妹们说：“你们照护着母亲，我先睡一会儿。“可我刚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就听到弟弟急促促的喊声：“姐!姐!快!快......”
我一骨碌爬起来，扑到母亲床前，一连声地喊着：“妈……妈......！”
母亲没有回应。我急忙让叫医生，医生来了，号了脉，又听了心脏，说了声“就这吧.....”。
我一下便意识到这是母亲要离开我们呀？我便急忙上床把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让母亲离开我们，即使不能，也要尽量地那怕多留住母亲一会儿。
母亲和我们，我们和母亲，都有很多话要说呀!我强忍着悲痛，尽力抑制着欲滴的泪珠，紧紧地抱着母亲，心气平和地与母亲对话：
“妈!”
“嗯。”
“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我是谁?”
“不、不知道.....”
“他是谁?”我指着站在母亲身边的弟弟海平说。
“海平。”
弟弟泣不成声地连声喊着：“妈！妈!”
“妈，你要记住我们，哦”。
“妈，我叫你你要答应不敢不回答。”
“哦……”随着母亲渐渐微弱下去的回应声，我抓紧时间对妈妈诉说着:“妈，你要记住，你有女儿、儿子，有孙子、外孙。”
“哦……”母亲应着。
接着，我又一个一个地在母亲耳旁让她叫着“海平，润平，燕燕，明明……”，我逐个地提醒让她喊叫着每一个名字，同时也让他们一个一个地紧贴在母亲的近旁，我要让母亲牢牢记住我们每一个，要让母亲在远离我们时不会孤独，不会寂寞。
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大家一边抽泣，一边为母亲洗脸、擦身子。妹妹给母亲剪了指甲，掏了耳朵，然后就给她穿远行的新衣。
当这一切都做完时，母亲很平静地躺在了我的怀里，安祥地闭上了眼睛——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顿时，我们像天塌下来似的。这是能预料到的，可大家还是感到突然。屋子里乱成一团，我们哭喊着母亲，可她再也不能答应我们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母亲远行了，我们再也不会有母亲啦!
我很悲痛，嚎啕大哭，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喊哑了。我突然失去了母亲，成了没有妈的孩子，我感到了自己的孤独，感到了自己可怜!
母亲的一生是很艰辛的。她从小就失去双亲，一生苦难，积劳成疾，与坎坷相伴。晚年，日子好了，生活好了，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不时发病，到后来一年就有三百天躺卧在床上。
母亲虽然多病，但很幸福。有一个伴随她一生的老伴，生病时父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母亲生有二男二女，孩子们都很孝顺，孙辈们又都能承欢膝下。特别是外孙女燕从小经常在姥姥家住，母亲也常常惦记着她，隔几日不见就要念叨。
燕一来，进门一声“姥姥”，母亲的脸上顿时便大放光彩。两个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儿子更是她的牵挂。
母亲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小女儿，因为妹妹嫁得远，见一次面不容易，也就时常惦念。
当我知道母亲的时日无多时，便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陪伴母亲，想让她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人生最后的日子。
那天，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母亲突然说她不痛了，哪也不难受了。我觉得十分高兴，便反复地问她：
“真的不痛了吗？”
“不痛了。
“好了?”
“好了!”
“想吃饭吗?”
“想吃!”
我问她想吃啥?她说想喝拌汤。我急忙为她去做。拌汤做好了，母亲斜躺在父亲的怀里喝了大半碗。
喝得真不少，妈你真的好啦，我还对妹妹说：“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谁知，到了下午，情况急剧变化，5点30分，母亲永远地离开我们，走了。
母亲是躺在我的怀里很安祥很平静地离开我们的。能和母亲用这样的方式做最后的诀别，我痛苦中也有一种满足感，那一刻将是我这一生永远难忘的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们认真地为母亲送行之后，我的内心痛苦仍然迟迟不能祛除。这种痛苦无法形容，是心痛，是万箭钻心般地痛。
曾记得母亲对我说：“我死后没人哭我。”
我问：“为什么?”
母亲说：“你不会哭，你妹妹也不会哭，我知道你们姊妹俩都眼硬。”
我笑啦，笑得很开心，觉得母亲的话好笑，笑过后便不再想什么了。可是当我真的失去我的母亲时，我立即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即使丧事办完，我仍然在哭。
我大声哭着，第一个打电话告诉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妈啦!”
是啊，一个人没有了母亲，就像一棵没有了根的树，飘摇不定，有种寂寞感、孤独感、辛酸感。
古人说：“蜡炬成灰泪始干”可我这根蜡炬可以成灰，但眼泪却永远不会流干。
转眼，母亲的祭日就要到了。今夜，坐在窗前，隔窗望着明月，我又想着母亲。母亲大半辈子吃尽苦头，在世间难以为报。如今阴阳两隔，我们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折叠了许许多多的金色的纸元宝，除想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幸福美满以外，那就只有认真地收藏起对母亲珍贵的记忆。
我愿我的心中永远存留着母亲，也愿母亲的在天之灵永远牢记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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