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专栏‖《老三公守山》 文/刘质盛

老三公守山

刘质盛（夕阳）

作者简介：

刘质盛。笔名夕阳。网名花开盛好。江西省上饶市广丰区人。农民，曾当过多年乡镇中学语文教师。

儿时，前村这一批放牛羊、砍柴草的婻妮毛和小俫鬼最害怕的人莫过于老三公了。

老三公，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守山员。

守山员的干活，吃力不讨好。

土话说：``面上不生毛，守山守不牢。''要是眼不快、脚不勤、嘴不``尖''、面不``硬''，山上的树木和柴草就禁不牢。拿了守山工资山没守牢，可谓失职。

村上有多少人曾当过守山员，可山上的树林都快守没了。

自心直口快、铁面无私``撑硬头船''的老三公当守山员起，山上的树林没人敢损，立冬以后，每户准能分到砍茅柴的山场。

他每每打我们身边过的时候，总不厌其烦地给我们``打预防针''：你们不要贪玩，别让牛羊糟踏人家的庄稼；砍柴草不得上禁山，要是破坏森林，我是要你们出``大血''的……

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们几个小伙伴匆匆把牛羊赶到嶺脑大坪，就迫不及待地去泉水圹洗澡冲凉，打水仗，直玩得嘴唇发紫，双眼血红，把牛和羊都抛到脑后去了。

突然，老三公气冲冲地跑到我们洗澡的水圹边，将我们的衫裤全部拢到手上，大声怒吼：你们这帮作死的小俫鬼，玩得一起懵了心，牛羊吃人家的庄稼还全然不顾……

我们如雷轰顶，争先恐后地上岸，在老三公面前吓得瑟瑟发抖。老三公严厉吩咐：你们一个个得向我保证，否则衫裤就别想穿了。我第一个低头用微弱的声音保证。老三公不依账，非要我大声说，我只好调高嗓门，重说一遍。这教训够深刻的。以后我们见到老三公就像老鼠见到猫，眼睛都不敢正视他，放牛放羊都格外谨慎，生怕牛羊吃任何人的庄稼又被老三公发现。有位老兄背地里埋怨：怪不得人家叫你``尖嘴老三''，你守山就守山，管得这么宽一一狗抓耗子！

那年八月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另外两个老兄决定冒险偷一次禁山（砍八月柴）。我们早上就把弯刀磨好，待到十一点多，看到老三公家烟囱冒烟做午饭了，我们三个便直奔预先确定的靠青塭去。那里有一大片茂密的茅草柴，用不了半个时辰准能砍好自己能挑的一担柴。可冇料想到，才砍了几分钟，一个威风凛凛的老三公便立在我们面前，把我们吓得面青口腊。我心里嘀咕：今天本该万无一失的，可你老三公咋就这么神？老三公对我们仨一本正经地说：把砍好的捆回家，今天初犯原谅你们，再犯就得``出血''了。

副队长的儿子老四毛，自以为老爸是干部，犯了禁山老三公不会拿他怎么样，这次居然到山上砍了一小捆枯死的油茶树枝，被老三公抓个正着。

老三公牛眼圆睁，气忿地对老四毛说：叫你妈晚饭后烧一大锅开水，多炒些南瓜子，全生产队的社员到你家罚禁。老四毛脸色煞白，哭哭啼啼哀求说：求老三公原谅我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啦！老三公毫不客气，斩钉截铁地说：砍茅草只能原谅一次，砍树木抓一次罚一次！

当天晚上，老三公叫上生产队长和一群社员来到老四毛家，爱喝茶的泡上一碗茶，大家边磕着南瓜子，边东拉西扯。老三公两口茶水下肚，开腔了：今天老四毛上山砍了茶子树枝，罚款3元（其时的3元可是一个正劳力好几天的劳动报酬呢），如果下次再犯，加倍罚！生产队出纳收好3元钱补充说：老三公守护的是集体利益，希望大家理解和支持。

……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不但理解老三公，而且还称赞老三公，感恩老三公。

老三公是最称职的守山员。

山东精短文学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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