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枣 作者:崔振奎
妈妈枣
作者:崔振奎
又到了枣子成熟的时节,小院子西边那棵小枣树上挂满了红红的大枣,略呈椭圆形的枣尖端有一个像妈妈奶头状的凸起,所以,人们都管这种枣叫妈妈枣。
还记得小时候,老家的枣树都是这个品种,堂屋后边有两棵巨大的枣树,一东一西护卫着堂屋。每到农历七月十五后,上面结的妈妈枣就依次变红了。一放学,我就会飞跑回家,像猴子一样爬上高达的枣树,挑那大而发白并且蒂周围变红的枣,摘下几颗,然后坐在粗壮的枣树叉子上细细品尝起来。真是“七月十五枣红圈儿”,这时候的妈妈枣是又脆又甜,如果等到全红了,甜中会有一点酸,也没有那么脆了,所以,过了七月十五的妈妈枣是最好吃的。我一嘴也吃不下一整个枣,先捡个红的比较多的枣,在衣服上擦一擦,第一口只能咬掉枣的一小半儿,第二口吃下另一小半儿,最后啃的只剩下核儿再扔掉。在吃不起其它水果的上世纪八十年代,能够坐在自家枣树上任意吃枣,那已经是我童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农历七月底的时候,树上的枣大部分也都红一多半了,妈就会找出长长的大木杆子,擓上篮子,到屋后打枣,这时我和妹妹也拿簸箕和筐子赛着往屋后跑。妈拿那大木杆子照着那坠满红枣的树枝就打下去,大枣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落到身上可真疼,我和妹妹赶紧把簸箕和筐子顶到了头上,听着枣砸簸箕的声音,喜得我俩嘎嘎笑。妈打了一阵停下来,这时,地上落了满满一层青青红红的枣,我和妹妹就放下簸箕和筐子,紧着往里边捡枣,等到捡累了,篮子、筐子、簸箕也都快满了,妈就会把簸箕和筐子里的枣都倒到篮子里擓起送到家里。我看看地上的枣不是很多了,就迅速地爬上一棵枣树,抱着一个大木杆子够不着的树枝摇晃起来,上面的枣争抢着又落了一地,妹妹会在下边喊:“还有那一个树枝,枣也很多。”于是,我又抱起那一个树枝摇晃起来。
一会儿,妈拿了一根细许多的小木杆子回来了,我接过来,尽捡大木杆子打不着的树枝敲,把树尖上的红枣也尽量够下来。
许是邻居家孩子听见或许是看见我们打枣了,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孩子都来捡枣吃,气得妹妹只喊:“不许来拾我们家的枣,你们家有枣。”
“生瓜梨枣,谁见谁咬。吃吧。”妈一边笑着说一边制止妹妹。
我在树上气得直拿眼睛剜他们,后来就停下木杆子不打了,让你们捡?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见邻居家的几个孩子都拿着妈妈枣吃,就质问他们:“你们怎么偷我家的枣?”
“谁偷你家的枣了?这是你妈送给我们家的。”
“还真是,你家这妈妈枣就是比我们家的核桃纹枣和扁核儿酸枣甜。”另一个边吃边说。
“……”
放学后,我跑回家找妈想问个明白,妈一边指当院里晒起来的枣一边说:“生瓜梨枣,谁见谁咬。这不还有这么多?再说,你婶子大娘也经常送吃的来给你呀?为人不能太自私喽!”
“为人不能太自私喽。”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句话我仍然记忆尤新,三十多年来,我也是按照母亲的话去做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做事不贪功,为人要让利。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十几年来,每年枣树上都结不那么多枣了,有几棵树也生小叶病死了。近农历八月,我只是回家少够一些枣儿尝尝鲜,留下一大部分在树上,等着表弟表妹们来看妈时再够。
有时,我会把枣儿洗干净,添上水在锅里煮,枣熟后,用手轻轻掰开,像蜜饯一样,放进嘴里,甜蜜而绵软,不用嚼,就舒服到了五脏六腑里。还有那煮枣的水,透着好看的琥珀色,等冷的凉一些,送到嘴边喝上一小口,比任何饮料都好喝。
呀!妈妈枣,你的甜蜜,伴随着我成长,甜美了我的童年,甜美了我的一生。多少梦里,我都梦到我坐在高高的大枣树上,伸手摘那些没有被打掉下来的大枣吃。
如今,超市里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卖,天天都可以买来吃。可是,吃任何水果,我都吃不出童年坐在枣树上品尝妈妈枣的甜蜜味道和感觉。她永远刻在我的梦里。
作者简介:东昏百姓,原名崔振奎,山东省东明县美术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