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和自我意识
我思和自我意识
在西方哲学史上,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被认为是哲学对“自我意识”探究的开端。
什么是“我思”?“我思”是怎样从人心底里发生的呢?对此,笛卡尔并没有给与解答,以笛卡尔的天赋哲学来说,“我思”必然是天赋的,是无需作解答的。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哲学认为,“一切经验性的意识又都与一个先验的(先行于一切特殊经验的)意识有一种必然的关系,这种先验意识就是作为本源的统觉的对我自己的意识。所有各种经验性的意识都必须被联结在一个唯一的自我意识中”97页。在康德的先验体系中,“我思”即“纯思”,“纯思”即“统觉”,“统觉”本源于先验意识,它使杂多的经验表象和一个自我的先验表象联结起来,构成了纯粹先验的“自我意识”。
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认为,“自我意识是从感性的和知觉的世界存在反思而来的,并且本质上是从他物的回归”174。并围绕自我意识与生命,自我意识与自在自为,自我意识与欲望,自我意识与自由等等,展开了黑格尔式的论述。
黑格尔在他《小逻辑》中说:“平常我们使用这个“我”字,最初漫不觉其重要,只有在哲学的反思里,才将'我’当作一个考察的对象。在'我’里面我们才有完全纯粹的思想出现。动物就不能说出一个“我字”。只有人才能说出“我”,因为只有人才有思维。在'我’里面就具有各式各样内的和外的内容,由于这种内容的性质不同,我也因而成为能感觉到我,能表象的我,有意志的我等等”82页。黑格尔把能不能说出一个“我”字归结于脑中有没有思维,为何动物脑中没有思维,人脑中却有思维呢?黑格尔没有为我们说明。但从黑格尔的逻辑学体系来看,思维的本体是概念,是概念运动的显现,那么,我们能否通过概念来揭示“我思”和“自我意识”在人心底发生的原理呢?
这里需要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概念真实来源的还原。在黑格尔逻辑学中概念是先天的,黑格尔的《小逻辑》认为,“关于知性逻辑所常讨论的概念来源和形成问题,尚须略说几句,就是我们不形成概念,并且一般来说,概念决不可认作有什么来源的东西”333页。黑格尔说的到底对不对呢?真实来源的还原,决不是黑格尔所说的那样。概念是有它的世俗来源和形成方式的。概念发生于符号指称的抽象构造,即当我们的头脑赋予一个对象“叫什么”的名称指称和“是什么”的定义指称时,这样的名称指称和定义指称,就形成了我们头脑中的抽象构造的概念,即把知觉到的感性对象建构成一个符号指称构造抽象事物,并由此生成一种概念方式的认识。
第二,概念本质上是一种意识方式,即我把它称之为概念意识方式。人类的意识结构并不是从天降临的,而是生物进化和文化演化经验历史集聚的产物。这样的集聚,在人脑中既内涵着生物进化带来的身体感知意识,又内涵着文化演化带来的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这两种意识方式在人脑中的集聚,构成了人类特有的以身体感知意识为根基,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为加入的意识结构。对于动物脑来说只有生物进化的身体感知意识,没有文化演化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人脑则既有生物进化的身体感知意识,又有文化演化的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因此,就有了人脑能说出一个语词符号指称的“我”字,动物脑不能说出一个语词符号指称的“我”字的根本缘由。
“我思”和“自我意识”是怎样在人的心中产生的,西方哲学,无论笛卡尔、康德、黑格尔始终都没有给出真正的说明。“我思”和“自我意识”的原理在于,“我思”和“自我意识”并不是在一切意识方式中都会发生的,如,动物的意识方式就不会发生“我思”和“自我意识”。人之所以会发生“我思”和“自我意识”,在于人类意识结构中有一种文化演化加入的概念意识方式。概念意识是一种符号指称抽象构造的意识方式,当这种意识方式以其普遍必然的方式,赋予一切对象符号指称的抽象构造时,就会扩展到以人自身为对象的符号指称抽象构造,即自身“叫什么”和“是什么”的符号指称抽象构造,这种以自身为对象的符号指称抽象构造便生成了人的自我认识和自我意识,以及我思和我思的统觉。这是“我思”和“自我意识”在所有人的心底普遍发生的原理。
“自我意识”发生的重要意义是,它在人类意识结构中的加入,直接地接替生命体原有的自主意识,以“我思”的统摄,制导人的内在和外在意识行为。
西方学者,包括康德、黑格尔都很重视自我意识,作了既可理解又极其晦涩冗长的论述。其原因在于,他们尽管竭尽全力,想把“我思”和“自我意识”讲透讲全,但由于都没有抓到一个根本所在,即:不是所有的意识方式都能发生和生成我、自我和自我意识;只有在概念意识方式中才会发生和生成我、自我和自我意识。
还原概念的真实和来源,搞清人类的意识结构,我们才能拨开笛卡尔、康德、黑格尔的那些天赋的、先验的、先天的浓重迷雾,汲取他们的合理思考,以实在的方式,阐明“我思”和“自我意识”在人心底发生的原理。
一, 勘察人类的意识结构,首先是通过身体感知意识方式,把经验到的外在刺激制作为感性表象的对象,然后通过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方式,把感性表象的对象制作为符号指称抽象构造的概念事物,以此生成人脑的概念认识。当概念认识以其普遍必然的方式,从外部对象扩展到以人自身为对象,赋予自身一个“我”字的语词符号指称抽象构造时,便在人心底产生了一个“我”字的命名的我、自我、自我意识,这样一个“我”字命名便是“我思”和“自我意识”的开端。
二,概念方式的自我意识在人类意识结构中的发生和加入,产生了一个重大变化是:它使原有的身体方式的自主意识,(即由初始的基因自主复制对细胞生存机体操控的自主意识,随着生命体的进化,感受系统和效应器系统的脑中枢出现,发展为愈益高级的大脑自主意识对生存机体的操控),在概念意识方式加入和制导下,为概念方式的自我意识所切变和接管(并由此带来了大脑皮层、额叶、布洛卡区等文化演化的塑造),最终在人脑中造成了概念方式的自我意识和生物方式的自主意识的揖别。
三, 如果我们的视野和眼光能够放远,引入新的思想,那么当今的电脑人工智能一旦导入“自我意识”的概念逻辑程序,那么,就完全有可能跳过自然生物方式的“自主意识”,直接地凭借概念程序逻辑的自我意识机制,使电脑获得类人的“我思”和“自我意识”,使生命、意识和智能再次发生改变人类命运的重大变化。
四,概念方式的“我思”和“自我意识”,作为一种特殊的概念形态,必然会以其概念特有的抽象统摄的能动,统摄一切可以为它所统摄的对象。如同康德所说,形成一种由自我表象联结杂多表象的统觉。这样的统觉是人的知性表象,直观到抽象的概念认识,抽象之抽象的概念虚构,抽象和经验统一的概念创造的总体联系和制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