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的回忆【中】
〓 第 1350 期 〓
文|陈利清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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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电视机节目也少而且可怜，白天都是学外语，夜晚最多也是演个成语故事什么的，台也少的可怜，最多2个台，扭来扭去，都是嚓嚓的噪音和满屏的雪花，好像只有山西电视台还凑合。
1983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除夕过后，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津津乐道春晚的节目新奇亮丽呢，有说王景愚《吃鸡》哑剧好的，有说严顺开小品好的，有说李谷一《乡恋》好的，有说姜昆、李文华相声好的。春晚在中国大地上刮起了一股波澜壮阔的综艺旋风。
总之，1983年春节过后，古镇和全国一样，掀起了购买黑白电视机的狂潮，那年的夏天你若蹬上北山山顶鸟瞰古镇风光，映入眼帘的是尤如丛林般的木杆天线，天线在浩瀚无垠的烂房顶林立摇曳，煞是壮观，那时的电视天线五花八门，有直接竖一根铜铝管儿的，有挂个破枛篱的，有在烟囱上绑个烂铜勺的，最豪华的就是把废电缆弯成长短不一的条状，凹形、矩形、直线相互排列组合而成，那是最标准的天线，是有门路人家的天线。
1983年、1984年，黑白电视机是主旋律，有彩电的人家是凤毛麟角，人们从电视报上得到某个电视台播映什么电影，诸如《少林寺》《雾都茫茫》《望乡》《猎字99号》《大蓬车》等等，这些都是当年曾万人空巷一票难求的电影，人们纷纷找有电视机的人家一饱曾经失去的眼福。于是，到了晚上，有电视机人家门庭若市，主人们对前来看电视的左邻右舍也是热情相迎，异常温馨。那像现在邻里的关系，楼道里门庭紧闭，关门放屁，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老死不相往来！
时空隧道到了1985年，改革开放的浪潮汹涌澎湃，带来了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生活环境，每一秒都会有日新月异的飞跃，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物质消费都华丽转身，桀桀而变，纯棉衣服早已是土鳖蛋了，涤卡、涤纶、涤毛、涤确凉、柔子纱、裴力丝等等新颖的布料或成衣从南方沿海席卷而来。家用电器也玲琅满目耸立于百货商场、五金公司的柜台，好些家庭富丽堂皇的拥有了彩色电视机。彩电！那是什么概念，荧屏花红柳绿五彩斑斓，那才是走在时代最前沿的新潮亮丽，格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个别虚的跌个糁子的宽棒儿自诩说看完彩电都不想看黑白电视了。
收录机也越时兴越大，双卡录音机令人眼热，环绕立体声、多闸音量滑动、四喇叭六喇叭、机顶有唱片功能等等等等的超豪华奢侈收录机让人目不暇接。那时，去朋友同事家串门或拜年，看一会儿彩电再听一会儿立体声录音机，是相当豪奢的待遇，在一片夸耀声中，主人自然踌躇满志，宽的闹不机迷他姐夫的外父他叫甚了？那时的收录机以巨大的立式凤凰机为最高档，其余的有长江、燕舞、星球、上海、红灯、熊猫等立式收录机，但人们更看好日本产的松下、日立、三洋、索尼、夏普、东芝牌儿收录机，因为她的音质更好，按键更棉，滑键更柔，经久更耐用！那时，像程琳、朱晓琳、毛阿敏、成方圆、吕念祖、关牧村、韦唯、张明敏、朱逢博、罗大佑、费翔、张蔷、周峰、崔健等歌手风靡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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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987年底，我们家仍然买不起黑白电视机，我也不怎么关心电视节目，什么《霍元甲》、《陈真》、《已未豪客传奇》、《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加里森敢死队》、《上海滩》、《万水千山总是情》，人们谈的眉飞色舞、唾沫飞溅。
1984年5月，我参加全国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招干考试，考入了丰镇县物价工商管理局。10月我去宋继和老师家看望已考入乌盟师范大专班的宋勤，在宋老师家珍贵的14寸黑白电视机意外的欣赏到了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国庆青春歌会《九州方圆》，激情的旋律、奔放的节奏、新颖的蒙太奇，如皓月当空清风拂面，在天籁之音中傲翔，我找到了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是啊！活着，真好！放飞自我！洗涤心灵！感悟青春！遐思浪漫…
1984年的寒冬 时节，我记得刚过春节，天气异常寒冷，电视报上刊登山西电视台晚上播电影《少林寺》，这可是当年一票难求的电影，人们纷纷相约，各自定好有彩电的家庭。我大哥有个乌盟技校毕业的同学在薛刚山顶的电视插转台工作，他和同学预约上山看彩电，对方欣然同意，于是，大哥决定领我夜登薛刚山看大彩电，我们二人晚饭后出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摸索爬山，陪伴我们的是刺骨的寒风和乌鸦惊悚的残叫，苍穹一眨一眨的繁星，更增加了我们的恐惧，等到我们心惊胆战的爬上了薛刚山顶插转台的房间，竟发现工作间里烟雾笼罩人头攒动，这分明和我们一样，都是黑夜爬上山来看大彩电的人，等我们看完《少林寺》，已是深夜一点，大家相约手拉手摸索下山，说说笑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疲惫，与适才的上山孤独凄凉截然相反！
1985年的秋天，我考入了乌盟管理干部学院，大学嘛，肯定有电视机了，而且还是大彩电，就在学院东南角的图书室里，但图书室有钥匙，开电视柜还的有钥匙，每每自习结束，我就和兴和、商都、中旗、武川等几个爱享受彩电的同学不约而同去图书室看彩电，但学院的大彩电是不轻易能看上的，说句不恰当的话，看一次大彩电比摸捞一下女同学的棉手手还费事，每次看彩电总的有个人去老师家取钥匙，看完后还的给老师送钥匙，要是数九寒天十冬腊月北风狂吼大雪漫舞，老师和师娘在温暖的盖窝里睡的正香，谁也不好意思敲门打搅，另一个原因就是学院的图书室没有暖气，夏天还行，冬天每逢看电视都得全副武装，看的时间久了，那也会冻得出不上气来，但毕竟看大彩电是那个年月的高档享受，所以看过的电视没齿难忘，像日本电视剧《三口之家》，台湾电视剧《在水一方》，香港电视剧《马永贞》，美国电视剧《紧急出动》，其中我最爱看的还是《米老鼠和唐老鸭》，但往往引来同学的哈哈大笑，说小孩子才看这个呢，把电视拧到别的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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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归正传，时光像我们手指缝里的流水，悄无声息的涓涓流逝，如孔子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1985、1986年火红的岁月里，我们全家多么想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啊。
1987年寒冬腊月的一个夜晚，父亲骑车回来兴奋的说:“咱们也要有电视机了”！我们兄弟姐妹顿时欣喜若狂，探问缘故，父亲才告知我们说局里胡局长家刚买上了18英寸的天鹅彩色电视机，胡局长答应把他们家12英寸的黑白夏普电视机以200元的价格卖给我们，霎时，我们全家在寒冷的冬夜欢声雷动，兄弟姐妹好像小学课本《珍贵的教科书》里听到张指导员宣布领取从党中央印文件纸里节约出来的课本，急不可耐的催促父亲马上行动去胡局长家搬电视，记得那时一台新的天鹅14英寸黑白电视机的价格至少在430元到460元呢。父亲本来不好意思半夜三更去求局长，但经不住我们心急火燎的缠磨，于是在大雪纷飞的寒夜，我们父子三人骑自行车疾速向胡局长家奔去，“嗒、嗒、嗒”的敲门声使我想起了诗人贾岛的:“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句子。在局长和他老婆惊愕表情里，我们坐在了胡局长的大火炕上，但须臾之间，气氛异常，我像波斯猫一样瞪眼侦察，发觉卖黑白电视机的事情，很可能是胡局长和我父亲白天干了一杯高度茉莉花茶楞了一粗，他老婆根本不知道，我们提前到访，老婆立马给了胡局一个二比零，局长的全家和我们都呆若了木鸡，沉默了良久，胡局长才苦笑着说:老板子还没同意卖电视呢。我们父子只得作罢，佯佯而返。当时正是腊月二十九，我看出父亲的心情很是失落，春节看黑白电视机的美梦化作了泡影。我们美好的心愿像肥皂泡一样，“砰”的一声破灭了，当时，我们兄弟姐妹的伤心失落，不亚于崇祯皇帝在太和殿乾清宫听到唐通拱手把居庸关让给李自成那样的伤心落魄，或者是崇祯皇帝在中和殿听到叔父福王被李自成在洛阳斩首那样的伤心落魄！
时光匆匆，日月飞梭，到了1988年的冬天，我们家终于攒够了钱，从丰镇县广播电视门市部花450元买回了崭新的天鹅牌儿14英寸黑白电视机，这在我们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当年丰镇售卖家电的有两个巨头，一个是广播电视门市部，一个是经委电子器材门市部，母亲去百货一公司专门买了一个漂亮的红大绒电视机罩，大哥在林科所(苗圃)工作，走后门从如日中天的木材公司买回一根松椽做天线，从那时起，我们家里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黑白电视机。
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家的经济比较拮据，所以，当我们家搬回黑白电视机时，丰镇的黑白电视机快要普及了，而且百分之三的家庭已有了彩电，那时的人家，若在写字台或高低柜上俨然耸立着令人羡慕的18英寸彩电，再配上松下、三洋、凤凰、燕舞、长江等双卡落地收录机，那简直是《艳阳天》里冯少怀和“弯弯绕”，雇长工、留短工，富的流油，令人眼热心跳。
到1987年，半导体收音机、交流直流收音机早已被历史奔腾向前的车轮淘汰的干干净净，而一些巴掌大小的收音机反而初出茅庐，独领风骚，但那只不过是人们摸太极、舞剑、打二路花拳、计时跑步，锻炼身体的配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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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末，即是1988年1989年左右，和我同龄的人结婚，若男方家庭比较富裕，就能给孩子置办一台18英寸甚至是21英寸的大彩电了。我记得那时买彩电是要自治区商业部门下发的券呢，券也可以倒卖，18英寸电视机的价格大体在四千元以上。四千元在当年是个什么概念呢，可以在县中心的黄金地段，买一间半正房加两间南房，而且都是独门独院。
记得1988年底，我参加一个独生子家庭同学的婚礼，两间正房阳光艳丽，组合家具光彩照人、彩电、收录机、电风扇一应俱全，六把红色的电镀椅光亮夺目，煞是风光旖旎，让人眼馋，新郎身着蓝色涤毛中山服，自豪感优越感冲天，再细探询，人家给女方的彩礼钱也是豪爽大气，整整1500元，再加吃糕钱300元，听说女方全家每天蒙住盖窝“咯咯咯咯”的偷笑哩，甚至睡到半夜又爬起来笑的“嘎嘎嘎嘎”，高低停不下来。
但这是富裕家庭的孩子的婚礼，对大部分的普通的家庭而言，孩子们结婚能有个黑白电视机就相当不错了，不过，你要给够女方1500元巨款的彩礼，一般女方家庭也不甘示弱，会体面的把一台黑白电视机做为陪嫁妆的，有的女方家庭还再加一台单缸洗衣机呢！
1986年春，我和第一个女朋友谈恋爱，女朋友的父亲是一个大局的副局长，但她们家摆在客厅的依然是一台12英寸黑白电视机。女朋友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知识型老干部，《红楼梦》不离手，与之交谈，我怀疑他若是写篇“红学”论文，当今中国的“红学”专家周汝昌、俞平柏、刘心武恐怕也是要首肯不已的。
1987年春，我和第二个女朋友谈恋爱，女朋友的父亲还是一个大局的副局长，她们家里也是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1988年春，我和第三个女朋友谈恋爱，女方的父亲仍然是一个局的副局长，她们家的大紫柜上也是一台黑白电视机，只不过是19英寸的，由此推断，当时，彩色电视机确实没有在一般的人家普及。
书归正传，至1986年春以前，我从未谈过恋爱，所以每逢去女朋友家，我都害羞的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但一次偶或和她们家人一同观看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所有的人都被迭宕起伏危机重重的剧情所吸引，尤其是在剧尾，一个老爷爷点燃自己与匪徒同归于尽，我们全都呼吸急促泪光滢然。从那时起，我们的感情得到了升华，我的拘束感也荡然无存。
我是1989年二月结的婚，小家庭的窘迫和我父母家一样，只有一个家电，也是手电筒。但我们小夫妻像勤劳小蜜蜂一样，欢乐的经营着小家庭，勤俭持家置办产业，像极了浩然的小说《艳阳天》里的“弯弯绕”马同利或《金光大道》里的高二林，婚后我们添置了组合柜、沙发等必备用品，添置了可爱的儿子。
1990年夏天，我们花巨款430元从广播电视器材门市隆重添置了第二个家电，即长江牌儿双卡收录机，我老婆扯了三尺白的确良布做了录音机套，上面绣上了鲜艳的菊花。看官，别看我球迷杏眼，我其实十分喜爱音乐，有了收录机，我去集宁出差的时就从联营商场买回来《大地震-红歌联唱》、《五十首民歌大联唱》等磁带，其中还有一盒《九州方圆》磁带，那是我在1984年11月，从北京百货大楼购买的原版磁带，从此，在繁忙的撰写材料之余，万籁俱静，伴着一缕清茶云遮雾罩的缭绕，我淘醉于悠扬的旋律中！从那时直到现在，我十分喜欢听周峰的《与我同行》，后来，我酷爱听赵节所有的校园歌曲，像《红月亮》《文科生的一个下午》《年轻的颜色》《梦回童年》《我的最爱》。天籁之音，娓娓道来。荡涤心灵，洗浴灵魂。尘嚣远去，响遏行云！真的像中唐诗人张祜诗写的:
细芦僧管夜沉沉，越鸟巴猿寄恨呤。
吹到耳边声尽处，一条丝断碧云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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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陈利清，丰镇人，生于1964年2月，集宁区作家协会会员。1981年高考落榜，1984年5月参加全国工商招干考试进入丰镇工商局工作。1985年到1987年在乌盟管理干部学院参加高教自考获大专文凭，喜爱文学艺术，在《中国电视报》《内蒙古工商》《内蒙古草原》杂志，多次发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