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旧事
《乡村旧事》
人的一生真像做了一场故梦,走过了春夏秋冬才感到世故圆滑,忘记了旧事所以重蹈覆辙,失去了真心所以忘情负义,失去了尊严所以奴颜婢膝。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乡村,记下了许多曾发生的旧事。
在那远方幽静而又深远的竹笛声中,一声残鸣打碎了落日轮廓,僻静而深思着的大地。那条幽静的小巷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两边的路灯深深对视,为前途迷茫的孩子指明方向。
我依然记得小时候与母亲争吵,总是一气之下跑出家门,蹲在旧旧的、昏黄的路灯下深深思索,那路灯似乎懂得我的内心,将最真实的留白倾诉我,每次像是你给我勇气,让我大步迈向家的方向。
竹林的影子熟睡在大地上,我依然记得那天晚上,我问母亲:“为什么那路灯总是要排列在两边,这么僻静的小巷,一边就足够了。”母亲回答我:“因为总有迷失的孩子,会走向黑暗的那一边。两边都装上了路灯,那孩子也只能往前走了。”
昏黄的灯光下,烛火放肆地摇曳着,你拢我进怀里:“将来有一天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回家,会不会忘了我?”
一心想着出去玩耍的孩子,努力挣脱他的母亲,窗外的路灯不知在说些什么。
母亲张开双手:“只要你将来有出息、成器,及时忘了我,我也不怪你。”
我依然记得,路灯边的公园是常去的地方,寂寞是包着糖纸的苦口良药,独自散步,独自写作,你是我孜孜不倦的老师。
每次出门总是很晚回家,走那条小径吧,也不怕黑,因为两边的路灯为前途迷茫的孩子指明方向。透过园林背后模糊的窗纸,母亲还没睡啊,仍忙于对付调皮的无止休的针线啊!
我依然记得读上高中后,再没有去那个地方了,以后的以后会有多少变化,就像每个月回家总有些改变:路灯拆了,道路改造了,家要重修了,母亲也老了……
某一天的夜晚,走过一个相似的地方,幽静的小巷,两边的路灯为前途迷茫的孩子指明方向……我将它写了下来,纪念我逝去的旧时光。
某天傍晚,被母亲叫出去,说外面风很大,很凉快,还搬了凳子在外面。拗不过他,于是只好静静坐在凳子上,享受夏风的沐浴,水面应声微微荡开……
夕阳垂暮,大地温和了不少,所以孩子们在河塘里嬉戏,桥头回来了不少工人,也看见了爸爸。母亲便和我讲:“你看他们这么炎热的夏日,还要工作一整天,脸都晒黑了……”还好此时骑着电动车的老人开始与母亲攀谈,结束了一场唠叨。
我家小狗正与别人家的狗欢乐地追逐着,只是可惜,我所写下的速度与事物变化的速度相比,委实太慢了。刚写下一句,小狗已不见了踪影。
隔壁邻居家的老人也出来吹风,“外面风真大。”舟从远方慢慢走了过来,他似乎嘲笑我们太俗气,他的笑容早已映在水中。原来叔叔在船上,又为我们送来自己种的瓜果。可能因为不常写文章了,太自然的事物不会用文字来描写了。
日子的变化,真像恍惚消失在我面前一样,从前的旧书,我总会像傻子一样一本一本地翻阅着,试着寻找曾经的足迹,像这淡淡的水墨画,随处可寻,我竟也会一笔一画临摹着,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刚和邻居家小孩玩了一会儿,他指着我的画大笑,在我的作文本上涂鸦,转眼太阳下山了,外面的风依旧很凉,但天确实暗了,母亲也喊起我的名字……
只是草草吃完后又补上续写的文章,桥上一个接一个的坐客,他们好像在说我认真,借着黑夜与之投入的怪人,与之俱来的诗意慢慢在脑海中被解开……
旧乡村,终究还是带给我太多的回忆,每次从乡村开往城市,离开这留恋骄傲的地方,离开这父母叮嘱的地方,我总会蓦然间泪流满面,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回不去了。
似一场化不开的梦,窗外朦胧的雨中,微微荡开的一把红伞,母亲撑着伞出去了,在脆弱灯光阑珊的尽头……
丛林叠翠,叶下空阶,秋风扫落了哪户人家的落叶,在阵阵凉意中,她皱着眉,我知道她有好多心事不愿意和我提起,她会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藤蔓爬遍了墙的每一寸肌肤,雨点蹦上屋檐下的蛛网。深夜里醒来斟酌了一篇散文,写到泪滴慢慢湿透了白纸。
我看她出去了, 在我心情差到极致的时候,一个人在被窝里慢慢将回忆拖进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满头白发掩不住她一身书香,我咿呀学着,盯着母亲额边的那颗痣,犹如湖心误投的一枚石子,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梦吗?
雨渐渐弱了,苍叶也不再呻吟,炊烟从谁家囱顶升起,太阳从湖面沐浴完出来,远方的世界,犹如一位淡妆浓抹的女子,用薄纱掩了自己容颜。
我似乎置身于那条熟悉的小径,走向漫漫人烟的市场。看着油条在油锅里像个水手,侧泳仰泳;看着流浪猫趴在包子店上,卧在氤氲的阳光和蒸汽中,豆腐脑像女子洁白的肌肤,含在嘴里仿佛身至夏暑,沐浴着一缕缕海风,我又在茫茫人海中瞧见他正看着我。从未有过的梦境,烦恼一般涌上心头。李清照“这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谁念我终日凝眸。”
阳光挤进窗户的缝隙,我醒来拾起单薄的衣裳,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桥上、石板上,也攀上高高的杨柳,等待着,第一缕阳光的照耀。
梦醒后的我,远方微微荡开的一把红伞,从未有过的清晰之中,似一场化不开的梦,那些烦恼似乎也被梦带走了。
乡下冬天的集市,也早早开始沸腾,在床上赖着不起的人不能知道。倘若你趁着夕阳还没上班,穿一件单薄的衣裳,迎着第一缕风,去往村里热气腾腾的集市,另有一番风味。冬天匆匆忙忙地来了,没有我的邀请,笔下的作文慢慢续来……
那霜降一夜的工程,被阳光柔情的几分钟所消化,母亲也总早早出门,她要比我出门早,在晨雾中滚动着寒冷的湿气,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歌曲从一首换到另一首;睡姿从左边翻到右边;时针从一点爬到四点,彻夜未眠,早起去往集市,才发现母亲起的比我还要早。
夜灯依旧亮起,来往的车辆眨着眼睛,不怕冷的大树依旧挺立着,像是在眺望,又像是在等待,漫步过公园小径,路边的花儿对我招手,我不觉向他们走近,在丛林中突然钻出几个小孩,又消失在一片苍白之中。我想我以前也是这样。
远方就是集市,眼前的世界发白了不少,汽车鸣笛声渐响渐远,在风的吹拂下散播至每个人的耳朵。只嗅到寒意中丁香的味道。“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恍然中想到一句话:“烦恼并不是来自问题本身,而是源于我们看待问题的片面性。”
脚踏车在十字路口迈上遥远而又迫切的征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迫不及待想吃早饭的我,发觉这条街道比以往要长,是我的肚子不耐烦地催着。我家在临河边,早晨尾随着金灿灿的江水,时间很挤,画面很多。
桥上邻居谈话会在晚饭后整点开播,虽不在同一频道上,但各有意思。老人在桥上谈论着杨家将,迎来一阵阵掌声;也有的醉汉弄个快板,用绍兴话说上一段,总是费尽口舌;老夫老妻在灯光下,虽不曾手牵着手,但几十年来的默契和配合,足以在路上留下韵脚;小孩眉飞色舞地举着烤鱿鱼,迎来一阵阵追逐打闹声,待在石桥边台阶凉了,母亲也总在桥上坐坐,别以为冬天的人们只会在被窝里,一只手机,断隔外界一切语言,一把铁锁,把门内门外的人分成两个世界。
在我家对面有一座亭子,湖水平静的像睡着了一样,杨柳低头对视着,他用纤细的枝条挡住外界的酷寒,在里谈话的人只会觉得暖意融融,并不想睡。而水手不同,整个村庄被一条小河围绕着,他可以在大船上顺流而下,桥洞里遇上熟人并吆喝几句,可只见篙对篙,脸对脸。黄发垂髫,也是田间走走之人,没有压力和烦恼,真叫人羡慕。湖面上映着一排排房屋的倒影,直到东方发白才有睡意。却新人湖边捣衣,阳光洒下一片金子,波浪将其折叠,折射到布满青苔的墙角上,诗人描写江南“山光叠翠,水色脱蓝。”
母亲又早早出门了,笔下的情绪真的乱了……
旧乡村,真希望我能活在这里,在这里安详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