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厕所里的小广告有什么学问?
“世路如斯不慎独终成恨事,涉身须戒一失足须坠深渊。”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公共厕所里的中国及其问题——对“不能声张”的信息进行考察》发表在《萃英评论》(兰州大学),当时经过一些新媒体转发以后,有那么一点社会影响,之所以受到读者们的“重视”,主要是公共厕所里的确有这些“被遮蔽的社会事实”,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警惕和治理,或者说我们社会运行(郑杭生)背后的这些“信息”代表着另外一种社会形态,它不可声张,处于黑暗,而影响社会。它同时也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缩影,“枪支弹药”、“白粉”、“GAY”、“找小姐”、“四六级包过”、“收驾照分”等,这些怎么就不是一个社会的“另外一种需要呢”。问题是,它们是失范和越轨的东西。它们也是社会事实,因此我们需要去反思它。
本次再考察主要从两个方面来进行,一个是为什么这样的广告“屡禁不止”?二个是人性中为何有这样的需要?其实,归根到底,还是有“需要”在先,所以才有这样的“市场”。
第一,为什么“小广告”屡禁不止?我们不能否定的是,这些广告一直存在,且“有规律”可寻,比如,被铲除以后或者用与厕所门一样颜色的漆掩盖之后(为了美观),过几天又死灰复燃,为何如此?这就好比地面上的小广告,什么白富美求精子、什么美丽漂亮丰满的美少女求包养等,他们怎么都“删不去”。
《北京晚报》(2017年6月28日)的一篇文章《怎样对付屡禁不止的小广告? 这招清管结合的“微治理”好使》有谈到:“‘如果小广告内容涉及黄赌毒、私刻公章、伪造票证、非法行医等违法信息时,公安部门可以出手打击。如果只是疏通下水马桶、空调移机这类经营行为时,因为不违法,警察也无权处置。’一位基层民警说,有时居民虽然抓住了贴广告的人,出警民警也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无法进一步处罚。”
这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无法可依”,而是不好治理。试想,如果在街道、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比较显眼,比较容易察觉,那么公共厕所呢?何况,它自身也有两个因素在“阻碍”治理。第一,万一在“治理”的时候,厕所里面有人上厕所怎么办?或者不是那么好意思去打搅人家上厕所。第二,本身就是公共的。反之,自己家的厕所何以有小广告?并且,之所以植入广告,本身就因为公共性,它有人流量。总而言之,屡禁不止,其实和很多外部环境的因素有关系。也正如一个被访问的人回答的那样,有三个因素是衍生它们存在的理由:“封闭的环境、来往不息的人群、解决如厕问题的场所”。所以,要想治理就需要抓住这三点来进行,但很难——我们不可能不让人家上厕所,不可能开放式的建厕所或如建“透明式的监狱”,且不可能控制人流量。
第二,为什么人性有这些需要?我们在之前的那篇文章当中谈到了“需求”的问题。又通过既有文献和资料,我们发现,不同地点的不同需要,例如:“医院附近:挂号、发票、器G、租房等;学校附近:代考、考试答案、招聘、性交易等;车站附近:黄牛、发票、枪Z、性交易等;货运场附近:运输、劳工、发票、汽油等。”(2016年1月7日),这些问题我们在前面一篇文章中也谈到,因为人群的内在需要不同,所以广告的性质和标语的内容也不同。在此不多做论述。我们希望,与前一段的考虑一样,我们放在更宏大的视野去考察,我们认为是“人性的问题”。比如说,大学厕所里的广告,大学生本身也是荷尔蒙分泌比较多的一个年龄群体,他们需要解决生理需求,所以“性交易”就此存在,而且“同志”也存在其中。第一,解决性需要,不能总是“打手枪”,所以需要的是“肉体的欢愉”,临时性的一种肉体上的“触碰”与“释放”,这就决定了他们会花费几百元钱去“冒险”,而这种风险与收益的具体内容就是,满足了自己的性压抑的释放,也带来了艾滋病等传播。最近有一则报告非常显眼:“北京大学生艾滋病毒感染者达722例,男生占98.48%”。(“本市高校学生(18-22岁)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及病人情况具体为:总数722例,分布在本市59所高校(2017年新增50例,分布在49所高校);男生占98.48%;传播途径以男男同性传播为主,比例为86.70%。”)第二,大学生最需要的是希望顺利毕业,获得一些证书,当自己的能力不够或者太懒惰,希望用钱去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选择“代考”、“四六级包过”、“办证”、“考试答案”等,这些深藏在厕所里的小广告被一些人看到以后就会“跃跃欲试”,“得来全不费工夫”。靠走捷径的方式来获取“收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某些生意人正是尝到了甜头,所以才一次次的去“复制”、“张贴”小广告。他们彼此都在冒风险。
其实,说到最深处,其实就是“人性”的问题。如果我们分析了人性,我们就可以完全理解这些行为。虽然《孟子·告子上》曾谈到:“人性之无分於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於东西也。”但我们认为,“独处”中的人性却不是这般。在心理学的意义上,“人性体现为为生存发展而对外界环境进行的探究反射,这是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换的过程”,所以,当自我有一定需要,又因为自身生理和发展需要,所以选择与外部世界进行“交换”,二者都处于风险世界里而一方选择出钱,一方选择违法违规。它们的这种“交易”是一种共谋关系。
再由“人性的弱性”来看,“西方某些基督教派认为人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罪,这种罪是无法消除的,而且是一代传给一代,永无停止,这就是‘原罪’。因原罪,而产生了贪婪,嫉妒,傲慢,仇恨等罪性(例如:七罪宗)。再因为罪性,而产生了,杀盗假见证等,各种罪行。(例如:十条诫命)。”所以,这才是这些广告能长期存在的原理之一。如果没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原罪”,则即便有这样的市场供给,也没有人性对其进行需求,其会不生自灭。反而,根据经济学的原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需要”在先,所以才有冒着风险去进行收益的“供给”所在。可惜的是,我们无法对那些在公共厕所里张贴小广告的人进行访谈,否则我们可以获得更多关于“人性的思考”以及“小广告”背后的秘密。这需要下一步的研究或更多人关注予以“揭开谜底”。
总而言之,正如杨雄所说:“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这也就是说,还是要看个人的“修为”。而对于人性最大的制衡,从社会学的角度说,即为制度。因为,人的行为,毕竟也是制度的产物。同时,对这种“投机取巧”的心理和文化因素,也不能漠视。为此,才能让公共厕所变得“不那么热闹”,此乃另一种“厕所革命”。
作者系桂林理工大学教师,澳门大学社会学博士研究生。